第二卷 海闊憑魚躍
第247章 明朝驛站

「大家都知道,古代交通不便利,沒有現在這麼發達,驛站的存在,就顯得尤為重要。驛站是古代傳遞軍事情報的重要途徑,也是來往官員途中食宿、換馬的場所。明初對官員免費使用驛站有嚴格的規定,加上吏治甚嚴,幾乎沒有官員膽敢以身試法,驛戶們的日子還算勉強過得去。」
楊飛示意他稍安勿躁,說道:「法國哲學家伏爾泰說過,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責任。同樣的道理,我們身處其中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壓垮驛站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不說話,帶給魏新源他們的壓力更大,空氣彷彿凝固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老闆,對不起!」魏新源鼓起所有的勇氣,說出這句話,同時如坐針氈,如芒在背,不安的換了個坐姿。
「但到了百患叢生的晚明,許多根本沒有資格享受驛站的官員甚至家屬,紛紛染指驛站。一是利用驛站的免費運輸,除了運送自己的行李外,還給其他商家承運物資hetubook.com.com。達到了什麼程度呢?史書記載,每有官員過境,轎子有一、二十乘,扛有八、九十抬,多的用民夫二、三百名,少的用馬四、五十匹。」
眾人沉默。
楊飛等大家消化了兩分鐘,這才緩緩說道:「我打個比方,美麗日化,就是這個驛站,大家或是驛站的管事,或是過往的官吏,也有的是周邊的民眾。如果大家都按部就班,各行其是,那麼這驛站就能給所有人提供福利,能讓管事的有工資領,能讓官吏享受來往的便利,能讓民夫輕鬆完成徭役,驛站良性發展下去,福利還會越來越好,馬匹會越來越多,食材也會越來越豐富,大家都能獲得利益。」
趙文波問道:「那這筆開支,是誰來負擔呢?是朝廷嗎?」
魏新源道:「那不是胡鬧嗎?不給他們錢呢?他們是路過的官吏,還能怎麼樣?」
魏新源看了鐵連平一眼,舔舔乾裂的嘴唇,囁嚅了半晌。
魏新源掏出手帕,https://m.hetubook.com.com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蘇長青打圓場道:「楊老闆,事情已經發生了,也處理了,就不要再追究了吧?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
魏新源輕輕嗯了一下,說道:「之前員工偷盜的行為,我沒有及時向老闆彙報,因為我當時我想的是,這是一件小事,不必麻煩老闆你。」
楊飛道:「明朝驛站的維護和運行,都由民戶按田糧的多寡來負擔。驛站的馬匹,也是周遭農民提供的,而民眾到驛站當差,為來往官員免費服務,本就是一種徭役,包含不公平不合理的成分,卻還要受到如此這般的折磨與傷害,自然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到後來,驛站是十夫九逃,十馬九缺,經營不下去了。」
楊飛犀利的眼神,盯了蘇長青一眼,說道:「蘇主任最擅長的就是和稀泥,當和事佬。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楊飛很有錢,我都這麼有錢了,被人偷走一些東西,又損害不了我的根基,不過是九牛一毛https://m.hetubook•com•com而已,我為此事小題大做了,對不對?」
大家面面相覷,為人性的黑暗和扭曲感到心寒。
「楊老闆,我們真的錯了。」鐵連平艱難的道,「是我的錯,那些人裏面,有一個是我娘家的小舅子,我存有私心。」
鐵連平悠悠的道:「古代的人真會享受,一個人飛黃騰達,要幾百個人來伺候。」
這大冷的天,會議室雖然開了空調,但也不至於熱出汗來,他這是緊張的,也是被楊飛的話嚇出來的!
其它人也聽出來了,老闆講的不是故事,而是美麗日化廠的現實!
楊飛淡淡的道:「一旦驛站不交納這筆千奇百怪的費用,官員們就會想盡辦法折磨馬匹,要麼割馬耳,要麼斷馬尾,甚至把馬折磨死。」
楊飛道:「人使用思想僅僅是為了遮蓋錯誤,而用語言則是為了掩飾思想。所以呢?你現在向我道歉,是為了什麼?」
楊飛嘴角微微一揚:「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鐵連平大聲道:「楊老闆,這件事情,和-圖-書和魏總沒有關係,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讓他壓下來,不向你彙報的。」
楊飛講完之後,端起面前的杯子,掀起杯蓋,向著熱氣騰騰的水面吹了吹氣,輕輕呷了一口茶。
他這麼一說,鐵連平等村幹部也懂了,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他已經聽明白了楊飛的寓言!
眾人神情一凜。
楊飛沒有接話,繼續說道:「不喜歡騎馬或不會騎馬的官員,大多數出行靠坐轎子。因沒騎馬,要向驛站收取『馬乾銀』,什麼是馬乾銀呢?意思是我沒騎你的馬,你得把那筆省出來的錢給我。偶爾有官員騎馬,則要向驛站收取『惜馬錢』,意思是我騎了你的馬,才使得你的馬有了用武之地,所以你也要給我孝敬銀子。」
楊飛加重語氣:「我有錢,我不否認,我平時也很大方,大家都看到了,我可以請全村人免費吃肉,我也可以給你們每個人發高薪!但是,你們別忘了,那是我願意付出的!而不是誰來偷,誰來搶走的!這兩者的性質,是不一樣的!」
楊飛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鐵支書,蘇主任,你們都經歷過大鍋飯的時代,大鍋飯好不好?好,當然很好,因為大家都有飯吃!可是,為什麼現在不流行大鍋飯了?因為大家都在伸手要吃的,卻沒有人去創造、去勞動了!」
鐵連平怔忡,瞪著雙眼,啊啊兩聲,連聲說道:「我不想,我不敢。我、我只是,我只是……我對不起你。」
楊飛道:「反之呢?如果大家都想從驛站多拿好處,你也貪一點,我也抽一點,用不了多久,這個驛站就只能倒閉,過往官吏不再有人接待,也享受不到溫暖的食宿,民夫必須用其它更苛刻的形式來完成徭役,管事的失去了驛站,也就失業了。」
楊飛臉色一沉,問道:「鐵支書,這麼說,是你想把驛站送上不歸路?」
魏新源坐不住了,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故事講完了,能懂的人自然三思,不懂的人也在想這個故事的含義。
「老闆,你說的道理,我們都懂了。」趙文波道,「具體到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說道?」
他終於說出事情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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