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認真的看著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王泉，她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存在。
宋鵬飛眼睛一亮，快速點頭，示意梁峰繼續說下去。
梁峰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宋鵬飛目光中的鼓勵依舊很濃，這種完全信任的表現，但凡換一個場合，或者是換一個時間點，梁峰賣命的心都有。可偏偏是現在，他有種被宋鵬飛親手往火坑裡推的感覺。
……
陳大斌從哪搞來這麼多貨？他這是要幹嘛？
「領導們既然看不上冷鮮產品的那點補貼，咱們不如玩一次大的，直接從生豬源頭補貼。每一公斤生豬，咱們補貼進去幾塊錢錢，雙管齊下。再讓宣傳部門大力配合咱們，把咱們三匯寧願自己賠錢，也要讓老百姓吃上便宜豬肉的形象坐實。」
暗暗安慰自己，如果錯過這個機會，這一輩子都不一定能有機會親手花出去這麼多錢。當然，如果最終結果不理想，自己肯定不能在三匯繼續待下去了。
算來算去，最合適頂缸的自然是宋鵬飛，其次才是自己這個助手。宋鵬飛有大領導看重，肯定有人保他，誰來保自己？
現在，時間太晚了，王泉準備收工，這才笑著說道：「我來告訴你為什麼不在白天殺豬。」
硬著頭皮，梁峰拼了。
梁峰很明白宋鵬飛的意思，想要快速有效的打壓價格，生豬價格無疑是最好的切入點，從價格源頭掌控市場，總比反過來打壓容易的多。
這是剛剛閃過的想法。
當時王泉和林東都沒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和-圖-書
這是宋鵬飛第一次請自己吃飯，縱然飯菜色香味俱全，梁峰吃著卻如同嚼蠟。
即便馬總真的給了暗示，那也是給你宋鵬飛的，可你現在這種表現，已經不是暗示了，你這是強行讓我背鍋啊！
從生豬著手？
漂亮！
仔細思量一遍之後，宋鵬飛更是讚不絕口：「梁主任這個建議很有創造性，我覺得非常可行。我這就給馬總打電話彙報工作，直接告訴他，這個好主意是梁主任你提出來的，功成之時，少不了梁主任的好處。」
這已經是今天晚上來的第三家屠宰場了，從市區轉戰到下面的縣城，一路奔波不敢停歇。趕路的時候，苗苗還有過疑惑。
苗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很是識趣的沒有追問。
宋鵬飛苦思冥想了好久，也沒有想出完美的解決方案。
「大哥，庫存全部清點完畢，竇遠洋的人說，明天不讓咱們出貨了，你答應他了？」
貨回來了！
「……就算是哄人，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啊，就不怕別人揭穿？」
梁峰正低頭夾菜，聽到這句話，夾菜的筷子微微一抖，停頓一下后，堅持從外賣盒裡夾出一片回鍋肉，放進嘴裏狠狠咀嚼兩下，香料的味道和五花肉特有的肥膩感讓他滿足。
圍觀的人太多，客戶和工人擠在一起，陳大斌不得不扯著嗓子大聲吆喝著，也就是這麼一吆喝，讓圍觀的同行紛紛變色。
梁峰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暗暗嘀咕，都到這個時候，你還不忘把我推到台前，你這是鐵了心的要把鍋和*圖*書栓到我身上了。
如他所料，等他抬頭的時候，正好迎上宋鵬飛殷切的目光，目光中的意味很濃，梁峰看到了鼓勵、肯定。
宋鵬飛眼神閃爍，梁峰變了，不再是那個只知道中規中矩照章辦事的助手了。他這個建議真心不錯，宋鵬飛打心眼裡認同。
「叮。」
……
既然躲不過去了，倒不如破釜沉舟，想想要經過自己的手，敗光三個億的資金，還真有點興奮。
就這幾百頭的屠宰量，為什麼不放在白天操作，早早殺完，早早下班不好嗎？
「部長，馬總沒有要求咱們必須把三個億全部花完吧？」
帶頭賠錢，把形象坐實，然後利用各方面的壓力，逼著競爭對手就範。僅靠三匯自己，或許真的不能達到最終目的，可若是行內這麼多大集團公司一起出手，效果就不一樣了。
信息提示音響起，王泉滑開手機，王富貴發來的圖片，上面寫著具體庫存數量，後面還跟著一行文字。
上次宋鵬飛強行壓價，讓養殖戶恐慌，扎堆賣豬，沒過幾天的功夫，市場開始反彈。再來一次的話，養殖場還能相信嗎？即便是有人相信，估計也滿足不了整個局面的需求量吧？
好在，他已經提前做足了準備，不但組織了足夠多的工人卸貨，還把聯繫好的客戶也喊了過來，就等貨到，直接轉裝到客戶的車上就行了。
「你在這裏看著點，我先回去。給我盯仔細點，看著陳大斌怎麼出貨的，最好是打聽出來他的價位。」
「先卸凍品，下過訂單的老闆可以把和圖書車子開過來了，直接裝車。還有三車鮮品，等凍品搞完，咱們再分。大家都別慌，將近四十噸噸鮮品，保證每人都有。」
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實現了打壓價格的目的，功勞最大的自然是三匯這個敢於賠錢的帶頭人。
「我就說嘛，咱們這一行就不能用尋常眼光看待，除了養豬的，其他任何一個環節都會跟正常人的作息時間相反。」
越來越多的人朝著這裏走過來，不少人都站在十幾米的地方，等著卸貨。
宋鵬飛說話的同時，拿著自己的電話走了出去。
說到最後，梁峰愣住了，如果真像自己說的這樣，或許，不用背鍋了！
「其實，馬總也有了暗示，提到了生豬。」
十二輛冷藏車，全部都是九米多的，九車凍品就有一百噸還多，四十噸鮮品？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散養戶和小型養殖場都會選擇在下午臨近傍晚的時候出豬，經過運輸，到達屠宰場就是晚上了，這也是屠宰場為什麼要趕到晚上殺豬的一部分原因。」
足足十二輛冷藏車排隊進入萬噸市場，幾乎是瞬間，就吸引了所有目睹這一幕的路人。直到冷藏車停在陳大斌的倉庫門口。
人群中，大黃牙陰晴不定的看著這裏，剛從渝南市場回來的他，正好趕上。
其實，他心裏清楚的很，自己擔心背鍋，梁峰又何嘗不是？
「部長，生豬價格不能再強行干擾了，市場規律是一方面，還不一定收到成效。」
僅僅是凍品，就有將近一百噸，還不算王泉提供的鮮品。
陳大和-圖-書斌做事一直很低調，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圍觀，心裏有些不舒服，可又不能趕人，都是一個市場的同行，能不得罪盡量別找不自在。
「過去看看不就行了嘛！」
梁峰不是第一次在辦公室里吃外賣，卻是第一次跟宋鵬飛一起在辦公室吃外賣。飯菜都是宋鵬飛點的，比較豐盛，兩個人點了三個菜一個湯。
「這樣的話，咱們集團公司的形象，絕對能夠重新樹立，甚至是達到歷史新高，不管最後成功與否，效果如何，領導們都不能多說什麼。」
說實話，梁峰心中的悲觀情緒比較多，這種悲觀情緒慢慢醞釀，竟是生出一股臨死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想法。
所以，強行壓價已經不可用了。
此時的梁峰也不再猶豫，脫口而出：「只要咱們力度夠大，上面絕對會把咱們當成典型，廣而告之。到時候，咱們那些競爭對手還能無動於衷？不管是市場壓力，還是輿論壓力，都容不得他們坐視旁觀，必須得跟著咱們的腳步往前走。」
宋鵬飛微微一頓，看著梁峰搖頭說道：「他是沒說，但給了特批。咱們要是沒花完把事情辦好還行，可若是辦不好，罪過是不是更大？明明給你批准了，你自己不努力，怪誰？」
凍品豬腦的真實庫存量跟王泉想象中差不多，還不到七百萬顆，具體數字是六百八十萬三千顆。
「現在屠宰量少，很多生豬都是從小型養殖場，或者是散養戶手裡買出來的豬，這些小規模養殖場大部分都沒有正規的合法手續，有些甚至連最基本的動檢票都和-圖-書開不出來。」
「嗯，明天早上就別出貨了，等我消息就行了。」
「如果是平時也沒什麼，動檢部門大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老百姓養豬也不容易，沒必要跟他們卡的太嚴。可今年不一樣，非洲豬瘟還沒有徹底消失，每個地方的畜牧部門都是高度敏感。」
可生豬的價格如何把控？直接壓價收購？
給集團公司賠錢？
就算是總裁親自批示，梁峰也不敢貿然提建議，如果效果顯著，功勞只能落到宋鵬飛和更高層領導身上。可若是出了差錯，絕對是從下面找人頂缸。而且這個頂缸的人，職位級別還不能太低。
凌晨的萬噸市場，比著前段時間，又變得熱鬧起來，送貨的車輛多了不少，卸貨的人也變得更加有活力。
「不像，老陳的人品還是可以的，應該不能。」
冷鮮肉都能補貼，生豬是不是也能補貼？
「四十噸鮮品？豁人類！」
自己的職業生涯，是跳崖，還是跳彈簧板，全靠這一次了。
「誰知道呢？我滴個乖乖，整整十二車，也不知道都裝的什麼東西。」
大黃牙對身邊的員工交待一聲，從人群中退出來。
扭頭看著桌上的飯菜，化悲憤為食慾吧！
王泉的解釋只是片面的，最簡單易懂的。有些更深層次，或者是更敏感的東西，他也不想多說。
「老陳厲害了，這是從哪一次性搞來這麼多的貨？前幾天遠洋商貿回來貨，也沒有這麼多，整個市場多久沒有見過如此大的場面了。」
「你說，這麼多錢，咱們該怎麼花，才能真正的花到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