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反問一句，緊接著說道：「你身上一直貼著集團公司的標籤，但凡有動作，別人肯定會先考慮是不是集團公司的意思。九鼎商貿現在不過是去三匯接了點貨，真要論起來，還不如你。」
楚老頭兒看著行業群里的調侃和猜忌，陰惻惻的低聲冷笑道：「但凡有三匯參与的事情，怎麼可能局限一地？真是腦殘！」
拿著手機連續拍下幾張照片后，對駕駛位的人交代一句，小宋趕緊點上一支煙提神。
不緊不慢的跟著冷藏車，眼看著冷藏車朝著高速入口方向開去，小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一閃又是說道：「超過去，在高速入口處等著它。」
「如果我多關注你一些，你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說完，楚老頭兒爆發出本不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速度，朝著冷庫跑去。
「下午下班前開始調價，按原計劃去做。」
冷藏車緩緩停下，司機惡狠狠的看著攔車的人。
幾分鐘后，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賀鵬舉趕緊起身往外看，眼睛猛的一亮，快步朝外走去。
賀鵬舉知道舅舅看不上那些被他拉攏的客戶，也就沒有說客戶流失的事情。
「不是，我說的不是壓價，我剛剛得到消息，三匯準備搞一次大幅度的降價，跟你說一聲，早做準備吧。」
沒了外人，賀鵬舉便顯得隨意不少，坐下之後坦然說道：「北湖那邊發來消息，九鼎商貿的冷藏車出現在三匯加工廠，而且數量不少，我估摸著他們聯手了。」
老人不動聲色的點頭，依舊是淡然自若的表情。
看到賀鵬舉，老人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大門外的車子早已通風報信了，笑著說道：「剛從江里釣上來的，既然來了就別走了，留下一起吃飯吧。」
「可那是……」
大門敞開著，他能去哪？
賀鵬舉心中一喜，臉上表情也明朗許多。
楚老頭兒不以為然地脫口回道：「這兩天不是一直在壓價么。」
李軍ｗwｗ.ｈetｕｂｏok.ｃom.cｏｍ的話還縈繞在賀鵬舉的耳邊，他不敢提出太過分的要求，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怎麼不一樣了？」
賀鵬舉邁著大步走進屋裡，左右掃了一眼並沒有發現舅舅的身影，趕緊掏出手機打電話，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就算集團公司不表態，別人也會把你跟集團公司聯繫在一起。就像金順選擇跟你合作一樣，如果不是看重這一點，他憑什麼把錢交給你？豬副產品做的好的商貿公司又不止你一家，人家多出錢還不參与經營管理，股份更是你拿的多，他們腦子被驢踢了？」
身為屠宰加工企業，如果真想下調價格，必將先調整生豬收購結算價，只有把生豬價格壓下去，產品價格才會隨之降低。
見賀鵬舉不說話，老人也及時收聲，端起溫度稍稍降低一些的開水沖泡茶葉。
曹金華看著唐人集團發出來的公告，嘴角卻是掛著不屑。在他看來，唐人集團這一舉動就是虛張聲勢。
「一開始，你佔盡上風，那時候的你得意洋洋，做事也魄力十足。反觀九鼎商貿一直處於被動，甚至還有局外人想趁機給九鼎商貿下絆子，但人家是什麼反應？」
老人一邊洗手一邊回道：「你舅媽買菜去了，我是剛才在樓上看到江邊有人釣魚，就出去看了看，順便就買了一條。」
賀鵬舉暗自腹誹，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釣魚？
「不是，你們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不正常？想想前幾天的傳言，九鼎商貿如果真的跟三匯聯手合作了，金鵬商貿能扛得住嗎？想想上次南湖的事情，我總覺得一場大戰即將開啟。」
等對方掛斷電話，李軍神色複雜的看著手機，賀鵬舉居然真的說服了董事長。
水開了，老人將水壺端下來，暫時放置到一旁。
……
「杭城。」
「金總，九鼎商貿跟三匯……」
同時，又想起了什麼，抓起電話找到賀鵬舉的微m.hetubook.com.com
信，快速說道：「賀總，三匯要大幅度降價了！」
車子陡然加速，十幾秒鐘便超越了冷藏車。
電話直接掛斷了。
「別跟太近。」
賀鵬舉沒敢接話。
「你往哪裡發貨？」
「我看到了。」
這是慣用的手法，也是最為穩妥的手法。
這句話，讓賀鵬舉察覺到不對勁兒，臉上的笑容瞬間隱匿不見。
沒等胡大海說完，金順就冷聲打斷。
從屋裡出來，賀鵬舉視線掃向車庫的位置，汽車在，舅媽經常騎的老年電動車不見了？難道是買菜去了？
「好的，我這就安排。」
見金順心情好轉，胡大海彷彿感覺身上的壓力也少了很多，主動建議道：「金總，我覺得還是跟賀鵬舉聯繫一下比較好。雖然公司交給他們運營，但咱們必須得知道他們的運營計劃是什麼。」
小宋陪著笑主動走到旁邊，主動遞上一盒煙，「師傅，留個電話唄，我有一批凍品往外省發。」
李軍猜得沒錯，賀鵬舉從唐人集團出來之後直接驅車前往舅舅的住所。
整理好茶具，開始燒水，老人抬眼看著賀鵬舉，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失望，「你這一路走的太順了，以至於你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會變得患得患失，甚至是手足無措。」
「不一樣！」
賀鵬舉神色有些尷尬，他雖然也知道自己對集團公司的依賴太重了。可他依舊堅信是因為三匯的介入，自己才逐漸失去了優勢。
老人聞言一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伸手整理茶具，同時說道：「鵬舉啊，我最近這段時間仔細想了想，以前對你的關注確實太少了。」
給小陳吩咐之後，曹金華重新打開唐人集團的調價幅度，嘀咕道：「能不能打起來就看你們鬧出多大的動靜了。」
「楚總，三匯又要降價了！」
此時的金順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渾身上下透著冷漠。
賀鵬舉話說到一半趕緊閉嘴，悻悻看著老人。
手機驟然傳來鈴聲，看到『關總』的備註，楚老頭兒趕緊接通電話。
「集團公司對你的所作所為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說話就代表著默許，可你非但沒有利用好，反而想要選擇第二種，你說，這是不是有點傻？」
「管他什麼大戰，反正我沒有那邊的客戶。」
「我在仰望……」
老人不輕不重的問了一句。
胡大海在心裏暗嘆一聲，默不作聲的在金順對面坐下。
但唐人集團不一樣，他們有自己的養殖場，之所以不直接下調生豬收購價，就是想魚目混珠，說白了就是瞎咧咧。
果不其然，這老頭兒沒憋好話，賀鵬舉臉色耷拉下來，卻不敢反駁。
「這個時候從三匯接貨？九鼎商貿是人傻錢多了？還是供貨缺口太大逼不得已了？」
賀鵬舉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我覺得，即便是三匯跟九鼎商貿聯手，也不可能給他們提供直接的幫助，最多就是體現在聲勢上。所以，我感覺，集團公司有必要站出來表表態。」
聽到這句話，胡大海就知道金順看了群里那些人的討論，稍稍猶豫之後回答道：「說不好，確切的消息太少了，單從幾張照片上根本看不出什麼信息。」
「舅舅，九鼎商貿本來已經沒有招架之力了，就因為三匯在北湖搞這一手，又給了他們苟延殘喘的機會。現在又要聯合在一起，我不想前功盡棄。」
又被教訓了，還是拿九鼎商貿作對比，賀鵬舉能感覺到舅舅的意思，無非是說自己不如九鼎商貿，下意識的犟了一句。
「……」
「舅舅，我做事確實有瑕疵，以後肯定會多學習改變的。但現在得抓緊時間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不是嗎？」
老人倒沒有生氣，而是坦然地笑道：「你想說可那是三匯對吧？」
楚老頭兒先是一驚，很快便反應過來關總說的是什麼意思。再想到九鼎商貿在三匯接貨的事情，腦子裡宛如hetubook.com.com一道霹靂劃過——趕緊出貨！
小宋跟司機胡咧咧幾分鐘后，目送著冷藏車離開。眼看著冷藏車消失在視線里，小宋這才掏出電話給李宏撥打過去。
聽他這麼說，司機臉色好看了不少，順手接過小宋的香煙，然後遞出一張名片。
……
胡大海的回答中規中矩，但卻讓金順臉色好看了不少。
兩個小時后，唐人集團宣布產品價格下調，具體下調幅度會在渠道內公布。
老人手裡拎著透明塑料袋，裏面裝著半袋子略顯渾濁的水，水裡還有一條桂魚，時不時的甩動尾巴證明自己沒有屈從。
老人語氣越來越重，言辭也開始變得犀利起來，「聲勢分為兩種，要麼是自身具備的影響力，要麼就得造勢，扯虎皮做大旗。」
賀鵬舉重新進屋，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決定等等。
九鼎商貿去三匯加工廠接貨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這讓本就敏感多變的北湖市場再次掀起風波。
放下手機，拿起辦公桌上的固定電話，「十分鐘以後開會。」
很快，唐人集團價格下調幅度就被人挖了出來，並且公布。
「北湖的場子還處於停業整頓狀態，現在又出現這樣的情況，賀鵬舉總得給咱們一個說法，哪怕只是安慰也行。」
小宋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又是抬頭問道：「師傅，我這趟貨比較急明天就得發，你要是回不來，能不能幫我介紹一台車？」
「你想讓集團公司表態支持你，無非是感覺自己的氣勢不如九鼎商貿了，但你忽略了最關鍵的東西。」
小宋躺在副駕駛上打瞌睡，急切的聲音讓他瞬間從半睡半醒中警醒，猛地坐起身子朝著屠宰場門口看去，一輛白綠相間的冷藏車緩緩駛出。
賀鵬舉疑惑看著老人。
……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金順突然開口問道：「大海，你說九鼎商貿是真的跟三匯達成了協議，還是他們也是被逼無奈？」
胡大海沒有說話，心裏卻是暗暗祈禱唐人集團別替和*圖*書賀鵬舉出頭，讓金順撤出來吧，自己也能跟著少操點心。
捻動手串，金順臉上多出一抹笑意，又是說道：「也對，想太多反而是自己嚇唬自己。」
……
金順瞥了胡大海一眼，他知道胡大海一直都不支持自己在這個時候插手豬副產品圈子的事情，但事已至此，你身為我的業務總經理，怎麼能說這麼軟的話？
「哈哈哈，酸味太濃了，但我支持你的說法！」
「出來了，出來了。」
「什麼叫安慰也行？賀鵬舉必須得拿出實際行動才行！老子投了那麼多錢，他必須得給老子一個圓滿的說法。唐人集團幹什麼吃的？一直躲在後面裝什麼大佛，賀鵬舉如果這次搬不出來唐人集團，老子就不玩了！」
「只是產品價格下調嗎？」
聽到杭城，司機臉上多了一絲笑意，「我這趟去江城，卸貨快的話晚上就能回來，去杭城的運費……」
在高速入口停下，小宋推開車門來到路邊，眼睛朝著後面看去。兩分鐘后，冷藏車出現，小宋邁步朝著路中間走去，揮手攔下冷藏車。
等賀鵬舉放好魚，老人也進了屋，坐下之後看著賀鵬舉問道：「這次過來有什麼事情？」
「你屬於前者，當然，九鼎商貿也不差。」
老人說話速度不快，電水壺已經開始嗞嗞作響。
以賀鵬舉跟唐人的關係，唐人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賀鵬舉失敗，難道是在籌劃什麼？
……
嘀咕之後，楚老頭兒臉色也變得更加陰鬱，這都過去幾個小時了，一直沒看到賀鵬舉的回復，難道唐人不願意出手？
「這還用問嗎？明擺著是缺貨太厲害了唄。聽說他們在北湖三十多家屠宰場都停工歇業了，再加上中原被搶走的場子，嘖嘖嘖……現在看來，合作的大客戶多了也不是好事情啊。」
可臉上卻是裝出一副欣喜的表情，主動從老人手裡接過塑料袋，「這是你釣的？我舅媽呢？」
不，不會的。
那也不對啊，兩個人如果都出去了，大門怎麼不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