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君臣義
第0949章 安排上了

「不花心就不是咱們夫君了,哎呦,肚子好漲……」白巧巧扶著桌子站起來,金晨忙站起身在她身後護著,怕她摔了:「你慢著點。」她扶著白巧巧到床邊坐下,忍不住問道:「巧巧,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按說,像我們這些後進門的不敢說,你卻沒什麼不敢說的,但你怎麼從來也不攔著啊,你要是不同意,夫君肯定不會胡來的。」
想到這兒,白巧巧便不再說什麼了。
金晨自以為失言,忙道:「夫君,我不是這個意思——」
金晨扶著白巧巧下床來,走到桌旁,輕輕一嗅,果然是清香無比。李牧把碗筷遞過去,先給白巧巧盛了一大碗,然後是金晨的,瓷盆里還有一碗左右的量,但李牧沒盛,而是伸手把雞大腿兒扯了下來。
魏瓔珞應了一聲,接過紙,便要起身告退,她實在是有點坐不住了,白巧巧還好些,金晨的目光像是刀子似的,讓她心神都亂了。這便是心裏作用了,金晨素來溫柔,不似張天愛風風火火,她看人的時候,從來也沒有『刀子』一樣,是魏瓔珞心裏有鬼,才會這麼想。
侯府。
安撫過百姓之後,李牧又讓李泰和李淳風帶隊,領著侯府的所有幹吏下鄉,組織農民按部就班地收割糧食。其實蝗災散了,百姓收割糧食,用不著他來費心,李牧這樣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這次他吃了沒有存糧的虧,所以這回他要『坐提』秋糧。只要農戶收割完了糧食,他就要把公糧立時收繳上來,一家一戶也不許落下。除公糧外,他還要大肆收購存糧,把洛陽城東南西北四個大倉都裝滿了,讓城內無糧的事情再無發生的可能。
魏瓔珞從外頭進來,剛要行禮,被李牧抬手擋了一下,順勢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她坐。魏瓔珞瞧見桌上的雞湯,顯得有些猶豫,這種情況坐還是不坐呢?
白巧巧笑了,道:「我要是攔著,不連姐姐你也和*圖*書擋在家門外頭了?」
「啊?是這個意思?」金晨一臉懵,不開心地嘟嘴:「夫君怎麼這樣呢,叫人生氣。」
「快喝吧,熬了一上午的。按著方子加了不少藥材,說是能補元氣。」
李牧正在看魏瓔珞的章程,沒有留意到二女的眼神交換,一無所知。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大呼冤枉。蒼天可鑒,他是私下裡找過魏瓔珞,但那真的是為了公事。他讓魏瓔珞擬定一份章程,這個章程是關於收稅的。這次他被這些商賈們聯合坑慘了,這麼大的虧,他可不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因此他要擬定一個章程,通過收稅的方式,把這次的損失給補回來。
「我能進來么?」正閑聊著,忽聽得門外傳來一聲詢問,李牧正要答話,被金晨拉住了手,白巧巧瞧了他一眼,道:「是瓔珞妹妹?進來呀,早就說了,當自己家一樣,不要拘束。」
白巧巧本意是,侯府的夫人整日在外頭拋頭露面不太好,但聽了李牧的話,她又覺得李牧說得也有道理,他又何時在意過這些呢,張天愛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是一種福氣。以己度人,換位思考,若是自己是天愛姐姐,也不想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被旁人攔著不能去做吧。
李牧已經學會了配方,造香無非是再購買一些藥材,搭上一點時間而已。但他已經說了,這香乃是仙人下凡所制,現在仙人已經『走』了,還從哪兒弄誘蟲香來?而且此時災情已經控制住了,沒有非得再製作一批的必要,因此鄉民來找的時候,李牧只推脫仙家秘方他不知道,搪塞過去了。蝗災解除,過程百姓都看在眼裡。對李牧是不是真的金仙轉世,再無半點懷疑,沒有一個不信的,侯爺說沒有,那就准沒有,否則愛民如子的侯爺,怎會不再製作一批呢?
魏瓔珞連連推辭,白巧巧當面,她怎麼敢?情形一度尷尬,最後和-圖-書還是白巧巧發了話,她才小心翼翼地把碗接著,拿羹匙嘗了一口,味道果然很好。
「算啦,」白巧巧瞧著金晨實在是領悟不到,只好給她解釋:「別瞎猜了,我告訴你吧。夫君的意思是,現在他不會收,但是等把知恩和鷗姐姐找回來了,一家團圓了,可就不一定了。」
金晨聞言一窘,道:「我、我這……唉,也是。」說著不好意思了起來,白巧巧卻沒取笑她,道:「最早的時候,我也想著讓夫君這輩子只寵我一個人。可是後來夫君的本事越來越大,喜歡他的女子也越來越多。像是鷗姐姐,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又那麼擅長做買賣。知恩呢,古靈精怪,聰明過人,是個理財的好手。家裡頭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安排得井井有條。天愛姐姐呢,一身的武藝,又救過夫君和我的性命。哪個不是能幫得上夫君的?哪個不是真心喜歡夫君的?」
李牧嘿嘿一笑,道:「你們倆先歇著,我到前院忙活去了,下午我不出門,有什麼事吩咐人去前面喊我就是。」
「我哪有什麼名聲,」李牧順嘴胡咧咧,見二女看過來,乾笑道:「我是說,在乎那些虛名幹啥,要是別人吃不上肉,咱們就不吃,那豈不是永遠也吃不上肉了?」李牧風捲殘雲似的吞下一根雞腿,又扯了一個雞翅膀:「這天下啊,總有吃不起肉的人,跟災不災的有什麼干係?那些懶惰的傢伙,有沒有災都那麼回事兒,這趕上蝗災了,他們還有口不要錢的粥喝呢。再說,我也不是那種沒道德的人啊。該做的我都做了,吃的雞也不是搶來的,咋就不能吃了?我吃的時候,不到他們面前吧嗒嘴,就已經夠仁慈了——」
還有,她說前日說起的事情,說明倆人前日私下見過面。這件事,無論是白巧巧還是金晨,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我不知情』四個字,二女不約而同都有些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氣,花心的夫君,你想要幹什麼?
白巧巧看著碗里的雞湯,嘆了口氣,道:「夫君,蝗災剛過,我聽晨姐姐說,外頭的百姓都喝粥呢,誰家也吃不上乾飯了。咱家卻還每頓飯都吃肉,這樣好嗎?傳出去,對你的名聲——」
「唉——」白巧巧嘆了口氣,無奈地看向金晨:「咱們的夫君是啥樣,你心裏就一點數都沒有?」
「我沒有她們的本事,也幫不上夫君什麼忙。若不通人情地阻攔,不就成了一個妒婦了么?就算夫君愛我,不厭惡我。他也不會開心,他若不高興,我也開心不起來。後來我便想啊,只要是夫君高興,就算多幾個進了咱家的門,也沒有什麼。只是要好好把關,一定得是心地善良的,真心喜歡夫君的,能跟姐妹們相處得來的才行。」白巧巧說著,壓低了聲音,湊到金晨耳邊:「後來還是知恩幫我想了個辦法,咱們當然還是得盡量不讓家裡添新人,但若是攔不住,就得考驗一番才行。看看她的脾氣,品品她的秉性,試試她的真心。最後還得讓進了家門的姐妹們都點頭,得所有條件都滿足了,這樣才行呢。」
「哎呀,」李牧把魏瓔珞沒喝完的雞湯端過來,一口乾了,道:「別學著那麼小氣,我倒是無所謂,人家姑娘還要找婆家的。」頓了一下,李牧又嘆了口氣,道:「知恩和鷗姐姐如今還不知在哪兒,一家尚不能團圓,我得多大的心,能幹出來再找一房的事兒?」
「天愛姐姐最近都見不著幾面,夫君,你能不能勸勸她,萬一累著了怎麼辦?」
白巧巧忍俊不禁,卻也順著李牧的話道:「是呀,我最懂夫君的心思了。」
……
白巧巧應了聲,李牧起身走了。金晨送他到門口,看著李牧走遠,忙回來問道:「好巧巧,你倒是跟我說說,夫君的心思是什麼啊,我怎麼有點聽不明白呀?他的意思是是不https://m.hetubook•com•com是,不會再找一房了?是這個意思吧?」
說著,她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來,遞給了李牧。李牧隨手接過來,紙張上,彷彿還帶著一股蘭花的香氣,他瞥了魏瓔珞一眼,心道,這妮子又換香水了,分明前日還是玫瑰香的呀。
李牧得意地挑了下眉,金晨抿嘴笑了一下,也不跟著摻和,自顧地喝著碗里的湯。
在誘蟲香的幫助下,次日晌午,洛陽城周邊的蝗蟲已經基本絕跡了。還有一些尚未清理的,也是心生的蟲卵,但其數量已經不足為慮,往年沒有蝗災的時候,地里也會有幾個螞蚱,算不得什麼災禍。百姓們恨蝗蟲入骨,恨不得把所有蝗蟲都斬盡殺絕。奈何誘蟲香已經用完了,想要再大規模的絞殺,除非再造些誘蟲香出來。
「你是尋我來了,還是找巧巧她們聊天?」
白巧巧和金晨也交換了一下眼神,方才的三言兩語之間,透露出了兩個訊息,旁人聽起來或許察覺不到,但對於女人來說,卻是再敏感不過。首先,魏瓔珞稱呼李牧,用了『你』而不是『侯爺』,說明倆人的關係,尊卑之間的界限已經很模糊。而出現這種情況,說明倆人的關係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更近了一步。
「唉,你我夫妻,無需多解釋。」他又看向白巧巧,道:「不過在這方面,你還是得多跟巧巧學一下,你看巧巧,她就從來不會誤會我。」
「夫君什麼樣?」金晨想了想,道:「夫君重情重義,對咱們都很好啊,還有什麼?」
「挺好,你拿回去,謄抄一份,用我的名義八百里加急送往長安,畢竟是一件大事,還是得問過陛下才行。」
「啊,」聽到李牧的話,魏瓔珞才回過神來,忙把羹匙放下,道:「你前日跟我說起的事情,我臨時擬定了一個章程出來,你看看合不合用。」
李牧吐出嘴裏的雞骨頭,道:「你看她那樣,是我能勸得動的?她喜歡做就hetubook•com.com去做吧,也沒啥她應付不來的事情。」
見她要走,李牧禮貌性地出聲挽留,魏瓔珞哪裡敢再留下,紅著臉逃也似的快步走了。聽著腳步聲漸遠,金晨按奈不住,問道:「夫君是又要收一房夫人了么?」
這個章程,就是他口述,魏瓔珞按照他的意思整理出來的。當然,不是馬上就要施行,而是一步步的,溫水煮青蛙一樣,慢慢的讓商賈們掉進他的網裡。
「巧巧好寶貝兒,來,嘗嘗我給你煮的雞湯。」李牧獻寶似的端著一個托盤進來,正在說話的白巧巧和金晨聽到聲音,都轉頭看過來。李牧把托盤擱在桌上,招呼二人道:「快過來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又胡言亂語起來了,好啦,當我沒說,我喝就是了。」白巧巧打斷李牧的話,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李牧在這個家裡,有一個外號,叫做『常有理』,是巧巧偷著給他起的,用來勸誡姐妹們。意思是說別跟他講道理,你講不過他,只要他想跟你講,他講來講去總能講出道理來,所以最識相的做法,就是別跟他講。
李牧心裏苦笑,他太了解白巧巧了。她越是這樣客套,那說得肯定是反話。要是她真的當自己人了,反而還不會說這些了。
李牧瞧出了她的尷尬,很自然地用他的碗盛了最後一碗湯出來,遞了過去,道:「這個碗沒用過,你嘗嘗我的手藝?」
城中的存糧已經接近告罄,但城中百姓卻沒有像從前那樣恐慌。誰都知道,蝗災已經過去了。再有十多天,新糧就下來了,就算是挨餓,也餓不了多少日子,況且,侯爺讓錦衣衛在城中各主要街坊口都開設了粥攤,免費給城中百姓喝粥,雖然喝粥比不得乾飯,但果腹卻是足夠的,傳聞侯爺的飯食,也是在粥鋪解決的,與百姓們一樣。侯爺如此尊貴之人,都和百姓一起喝粥了,作為百姓,還有什麼怨言呢?雖有那別有用心之人挑撥,但應著寥寥,沒有掀起任何風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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