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辦法，誰讓事兒是他自己找的呢？只得硬著頭皮上了，李牧這邊要去藍田縣，王鷗和盧夫人則要啟程回洛陽了。盧夫人的『大本營』在洛陽，她回去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雖然現在因為各種利益關係，跟李世民之間已經緩和了不少。但是畢竟大家距離完全信任，還是有一定的距離。在敵營中，還是少待為妙。

他喃喃道：「那，怎麼辦——」

……

「但水泥，可是全天下就這獨一份啊！就沖這點兒，誰拿大唐礦業的股票跟我二換一，我都不跟他換！」王珪說著壓低聲音道：「再說，煤炭生意除了賺點兒錢，還能有什麼價值？水泥生意的妙處，可就大了去了。哪怕不賺錢呢，也更值錢，值錢的多！」

王普憂慮道：「可是陛下英明，侯爺聰明，未必看不|穿……」

而經濟方面，也就是所謂的『財界』，李牧通過從國庫中分離出內庫的方式，成功打造了一個完全脫離於任何體系之外的內務府。如今內務府的進賬，已經有原來的國庫那麼多了。今年，有多了一個外務府，它接管了一部分內務府的權力，又攔截了原本屬於走私的利潤，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外務府一定會像現在的內務府一樣，成為大唐的又一個錢袋子。

「咱們哥倆能出什麼茬子！」王普不以為然，繼續嘟囔：「煤堆在土裡千年萬年，大家一直不拿當回事兒。侯爺發明了土炕，一下子就利用上了。尤其在咱們太原，誰家還沒個土炕？到處有的是煤炭，不比上山打柴方面么？」

王普瞠目結舌。

誰也不知道，王珪已經偷偷溜回了長安。當然，他的弟弟王普也一起回來了。他們沒有回原本王珪的府邸，而是找了一間不起眼的小院兒，租賃了下來。這次王珪冒著違抗聖旨也要來長安，就是因為急了。他是來堵王鷗的，想讓王鷗幫襯一下太原王氏，在李牧面前說說好話，希望能ｈｅｔｕ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入股水泥廠。但是王鷗沒見他們，還回了洛陽，擺明了就是不想管，王珪沒法子，只能唉聲嘆氣，因為連日的休息不好，眼眶都是黑的，就像要病入膏肓了似的。

「但是現在，天下重歸一統。李世民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自不用你我多說。他如今才三十多歲，正是春秋鼎盛，等他忙活完了四邊，必會對世家揮刀。而現在，又是我世家子弟，勢力根基最薄弱的時候。更絕望的是，他現在又有李牧這樣的人輔佐，你自己琢磨琢磨，讓這倆人聯手二十年，還有幾個世家能存活？兩崔就是一例，殺子之仇，奪妻之恨，奇恥大辱，你看兩大千年的世家，把李牧怎麼了？他們不但不敢惹，他們連個屁都不敢放！」

王普深以為然地點頭，他在林邑的政績，可不就是給他人做嫁衣了么？雖然這個他人，也是他們太原王氏的子弟。

眼下的大唐朝堂，有點『三足鼎立』之勢。軍方，名義上是兵部尚書侯君集為首，但在所有人的心中，公認的軍方第一人還是李靖，而且只要他還活著，地位就無法動搖。政界，長孫無忌為首，即便房玄齡是尚書僕射，但誰也都明白，李世民最信任之人，還是莫過於他的大舅子。

他酒喝多了，話也特別多：「現在又在鳥不拉屎的藍田縣，找到了價值千金的水泥，這上哪兒說理去，大哥，你說他不會真的是天上的神仙轉世吧？」

「為什麼？」王普瞠目結舌問道。

說著他猜測道：「不過你也說得有道理，李牧身上還真是普多神奇之物。」

而巧巧、李知恩，金晨、張天愛則都留在了長安。巧巧是因為鳳求凰的盤賬，她已經一年都沒看過賬本了，梅蘭竹菊四個大丫頭央求她一定要看一眼。李知恩一向是巧巧在哪兒她在哪兒，但這回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新羅內亂的事情，已經傳ｈｔtps://m.ｈetubｏok•ｃｏm•ｃom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新羅的情況，直接影響李世民對高句麗的用兵，所以一些細節，還是得時不時的問一下李知恩，同時李知恩的身份，也是可以利用的點，李世民正在考慮，是否要收李知恩做義女，這樣打高句麗的時候，便可以高舉義旗，一來是為了藩屬國報仇，二來也是為了義女報仇，國讎家恨，還不是正義之師么？

「大哥的意思是……」王普問道：「咱們靠向朝廷？」

「你可知道，為何世家能夠傳承千年而不衰？」雖然沒有人在旁邊，但是王珪還是壓低了一點聲音，道：「早前的時候，秦漢時期，只有世家才有書籍，才能培養出人才。皇帝也好，王也罷，他們不得不任用世家子弟，所以世家屹立不倒。」

「時間一長變數就多，最鬧心的是快乾完了，一紙調令下來，你得給別人挪地方了。結果辛辛苦苦忙一頓，成了給別人作嫁衣裳。你說有幾個當官兒的，能下決心去乾的？」

長孫沖似懂非懂，李牧也沒有過多的解釋，現在還不到把自己的目的完全表現出來的時候。而且，想要成為一個人思想的燈塔，強行灌注是不可能實現的，得是潛移默化的，讓他從心裏的想要這樣做才行。

王鷗則完全是為了避嫌了，她考慮的是李牧的感受。雖然這次回到洛陽，她刻意迴避了和李世民的碰面，但是她心裏清楚，李世民並沒有放棄對她打的主意。她無法改變李世民的想法，能做到的只能是離他遠一些。

「你是我的兄弟，當兄長的，不可能害你。我讓你接觸李牧，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是想真的讓你做他的門下走狗，我是讓你接觸他，學習他，加入他。一旦你得到他的支持，下一任的閥主就必是你莫屬。」

「值錢多了！」王珪毫不猶豫道：「煤，雖然咱們那兒多。但別的地方也不是沒有，到https://ｗwｗ.ｈｅｔｕｂｏｏk.cｏm.ｃoｍ處都有，咱們這邊只是好挖掘而已，但是你不要忘了，煤這東西，挖出來簡單，運輸難，一旦運費超過了挖掘費，這東西是沒人買。」

「哈哈哈。」王珪呵責一聲，道：「瞎說什麼？聖人云『子不語怪力亂神』，敬而遠之即可，說多錯多，冒犯神明你擔待得起么？」

掌控內外兩府，又監管如今最賺錢的工部和收稅的戶部，李牧不是大唐的財神爺，誰是？尤其大唐如今施行預算制，每個衙門口都是緊巴巴的過日子，入不敷出怎麼辦？得找財神爺吧？李牧的地位因此變得愈發超然，那個衙門口今年的日子過得是舒服些，還是緊吧一些，完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因為它對商人的價值還在其次，對當官的價值，可就大到天上去了！」只聽王珪抑制不住的激動道：「這哪是什麼水泥啊？這是青史留名的靈丹妙藥啊！」

「真是猜不透啊！」王普深以為然的感嘆一聲，又問道：「大哥你說，現在水泥廠的股份，是不是要比咱們手裡的大唐礦業還值錢了？」

「嗯嗯。」王普點頭如啄米道：「大哥說得有道理，可是現在，擺明沒有咱們的份兒，這可咋辦？」

張天愛原本也是要回洛陽的，沒回去的原因是高昌使團在上元節前抵達長安，為李世民獻上了來自波斯的貢品。來的人中，有不少原來張家寨的人，張天愛想念這些人，所以逗留幾天，等高昌使團返回的時候，她就要回洛陽去了。

「大哥，你說這侯爺怎麼就這麼厲害呢？」三杯酒下肚，王普臉就紅了，王珪看了他一眼，道：「不能喝就別喝，喝多了說話辦事兒容易出岔子。」

「這跟人丁有什麼關係！」王珪沒好氣道：「天下大勢，大勢你懂不懂？」

「不！」王珪斬釘截鐵道：「五姓七宗同氣連枝，咱們絕不能靠向朝廷！」

「可是大哥，你剛剛才說過——」王普不解，王珪正色ｗｗw•ｈeｔuｂook•cｏm.ｃoｍ道：「我想讓你，遊刃有餘。千年以來，太原王氏一直屹立不倒，便是在這幾個字上。」

王珪嘆了口氣，道：「敵人強大到你根本抵抗不了的時候，就只有一個辦法，加入。王普，你記住一句話，作為王氏子弟，沒有什麼比延續家族更重要的，臉面？那是什麼東西，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曬。」

李牧原本實際上，只是想帶幾個人而已，看到這麼長的隊伍，他瞬間又有點腦袋疼了。

王普實在地搖了搖頭，差點沒把王珪給氣死：「本以為你出去歷練一趟，能有點長進，沒想到還是這麼短視！」

見王普茫然，王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解釋道：「你怎麼不明白？對當官兒的來說，那是水泥嗎？那分明是亮瞎眼的政績！」

王普忍不住道：「大哥說得太過了吧，有道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咱們太原王氏傳承千年，怎麼可能十年二十年就敗了？又不像是博陵崔氏，後繼無人的，咱們太原王氏一向人丁興旺。」

李牧這邊拍拍屁股跑了，所有想堵住他談水泥的人，都被晾了起來。這些人又不敢去追，只好各自湊到一起，互相商量了起來。

「可水泥這玩意兒，神了！又快又結實！有了它，只要數量夠，兩天時間就能起一座房子！有實打實的政績，誰能擋住你陞官？」

除了軍權，李牧實際上已經是大唐在經濟方面掌握實權的第一人了。

李牧原本是打算上元節過後，就啟程回洛陽的。但是現在藍田縣開發計劃已經在施行了，他本人還一次沒有去過藍田縣，這怎麼像話，所以李牧把回洛陽的行程，往後推遲了十天，打算利用這十天，對藍田縣做一個完整的考察。

「看穿了又怎麼樣？」王珪笑道：「只要有利用價值，無論是英明的人，還是聰明的人，都不可能放著得力的人不用的。以你的位置，一時半會接觸不到陛下，而且就算接觸到了，以你的能力，也未https://m.hetubook.com.com必能得到陛下滿意，所以你必須纏在李牧身邊，想辦法接觸到水泥。晚了就完了，若我所料不錯，其他家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他們甚至都可能早就開始行動了！」

李牧這次去藍田，帶的是魏瓔珞。他已經去見過魏徵了，等出了正月，便下聘禮，這次去藍田，則是公事公辦，絕對沒有任何私情的原因，什麼培養感情，絕對不是那麼回事兒。

正月十六，上元節過後第二天。李牧兼戶部侍郎的聖旨正式通報各地，至此，李牧的正式官銜變成了，內務府總管大臣，外務府總管大臣兼任戶部、工部侍郎，爵位雖然還是侯爵，但他有了一個王爵的兒子，誰敢把他當成侯爵來看？

「天下各州郡縣，哪個當官的不想留下政績？但是工程花費高、風險大不說，關鍵是耗時還長，動輒好幾年。」

「而後，三國，兩晉一直到前隋，中原群雄並起，豪強並立。世家有自己的子弟兵，有自己的勢力。便是以實力為尊，世家的地位也非常穩固。」

「豁出去臉皮不要，道歉！」王珪說得十分堅決，道：「如果能得到水泥，就是得到了穩固基業的護身符，有了水泥，咱們太原王氏就算抱住了，否則十幾年後，天下還有咱們太原王氏的立錐之地？」

「世家最不親近王權的時候，都不肯出仕，唯有太原王氏願意。而世家願意出仕的時候，太原王氏又歸隱，如此遊走于朝野之間，既有了名聲，又得了實惠，這就是生存之道。」

王普不明白么？他十分明白，跟了李牧這麼久，李牧的實力有多大，他豈能不知道。只是在王珪面前，他必須得表現出震驚。

此行，李牧帶了錦衣衛二百人。藍田從未有過什麼盜匪的蹤跡，二百人足以應付各種場面，更何況他們還配備了最新的連弩。除了二百衛隊之外，李牧還把在長安城收容的苦力和工部撥出的工匠一併都帶上了，這又有二三百人，東湊西湊，又是四五百人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