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叫做天浩的年輕頭領，臉上笑眯眯的，動起手來狠得嚇人。

……

這註定了是個人心躁動的冬天。

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草葉呈現出濃密的墨綠，近似於黑。

誰也不會知道磐石寨的軍陣其實是做做樣子。若論真實戰鬥力，其實與過去沒什麼區別。天浩花了一個多月時間，費了很多功夫，好不容易才用圓圈和三角把一群野蠻人訓練得能整齊排列，服從號令，讓所有人穿著盔甲站成一排。可如果貼身近戰，他們立刻一鬨而散，單打獨鬥，根本談不上什麼軍陣配合。

對比了一下長度，都是從根部掐斷，兩者沒有區別。

通過各種渠道打探回來的消息都差不多：環車寨在那次械鬥中傷亡慘重，反觀磐石寨這邊卻毫無損失。雄奎這個老東西空有一身蠻力，智力方面明顯不上檔次，白白賠付了多達好幾噸的糧食，到頭裡還被人家把惹事的男人綁在木樁上，製作成可怕的鮮血標誌。

這是三天前從同一個位置摘取的黑麥冬。

夏天的時候，天浩就來到這裏觀察。那時候的草葉顏色與現在一樣。

可是磐石寨的人居然會擺軍陣，而且號令嚴明，這就不一樣了。

這是好事情。

若要真正磨合，讓他們成為真正意義上互為配合的戰士，還需要更多的訓練。

山坡和山谷的面積不大，正常情況下，多達數萬頭巨角鹿只需要幾天就能把這裏所有的黑麥和圖書冬全部吃光。

有資格做到寨子頭領的人，絕不會是傻瓜或白痴。他們悄悄打聽過雄奎與天浩之間的矛盾，知道了發生在環車寨的所有故事。男人之間的交心往往很簡單，一頓烤肉，加上一點鹽巴，粗豪直爽的野蠻人就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痛痛快快說出來。的確有那麼一點兒顯擺的意思，當然如果有酒效果會更好。但是那玩意兒屬於奢侈品，具體細節不是很清楚，只要了解個大概，也就夠了。

天浩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把失去水分的枯萎草葉。

整個山谷，包括周邊山坡上長滿了這種草，綠油油的，隨著寒風吹拂形成一片片波浪，起伏不定。

她不顧傷痛，跪在天浩腳下感激涕零。老娘在旁邊攙著她，憨厚的大哥也跟著妹妹跪了下去。一家三口流著眼淚，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阿菊得到了五百公斤麥面的補償。

失去雙腳的磊志依舊被綁在粗木樁上，發出不似人聲的慘痛哀嚎。

神靈作證，這在任何寨子里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孕婦挺著大肚子在田地里幹活的比比皆是，很多孩子甚至就在田間地頭裡誕生，男人覺得這很正常，女人也不覺得這是一種悲慘。可是作為當事人，女人都希望得到關照，得到愛護。

在那裡，能吃飽飯，有衣裳穿。

宣傳的重要性，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清清楚楚體現出來。

留下這句輕飄飄的ｍ•hｅtuｂｏok•cｏｍ•ｃｏm話，他帶領全副武裝的軍隊，帶著幾十輛滿載糧食的大車，走了。

對於雄奎的建議，的確有人動心。

最令人無法理解就是那次矛盾起因只是一個叫做阿菊的女人。談不上國色天香，普通得實在不能再普通。就為了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婆娘，磐石寨的年輕頭領竟然帶領全寨六百多人正面硬杠環車寨，把雄奎那個老鬼揍得灰頭土臉。

天浩低頭注視著拿在手上的一把野草，看得非常仔細。

天氣雖然寒冷，它卻絲毫沒有枯黃的痕迹。

那裡位於巨角鹿的進食區，它們從不放過任何可以啃進嘴裏充當食物的綠色。

沒人再理會雄奎的攛掇。磐石寨的確物產豐富，令人為之垂涎，可伸出爪子的同時也要想想人家手裡握著刀槍。六百名可以組成軍陣的武裝人員，這是一個無論對誰都充滿了威懾力量的數字。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天堂」。在對比產生幸福感的前提下，你的舒適生活就是我的嚮往，你的居所就是我心目中的天堂。

還有就是磐石寨的年輕頭領，聽說連醜陋到極點，腰身瘦不拉幾，身上松垮垮沒幾兩肉，胳膊腿腳細得跟麻桿沒什麼區別，小屁股一看就是不好生養那種類型的女人也能伸手，晚上摟著能睡下去……嘖嘖嘖嘖，想起來就令人頭皮發麻，噁心想吐。

青龍寨的人也來換鹽，他們同時也對蘋果乾和圖書表示出濃厚興趣。

其實應該是「童叟無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野蠻人沒有那麼高的文化水平。

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以前如此，現在是這樣，以後估計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平林寨的人想要腌鹿肉，那東西很好吃，滋味兒香美。

雄奎是個外表蠻橫，實際上是個慫包。如果他當時不顧一切帶著寨里的人衝出去拚命，立刻就會發現磐石寨的軍陣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

沒有來到磐石寨以前，老娘對阿菊的話半信半疑，大哥也不怎麼相信。誰能想象真有這麼一個願意為了手下村民拚命的寨子頭領？誰能想象磐石寨這邊真有寬敞的石頭新房？何況這裏糧食豐足，有鹽，還有甜甜的蘋果乾？

「不管是誰動了磐石寨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他。」

派去磐石寨交易的人都說了，那裡的村民最近都很自豪，嚷嚷著什麼「誰敢動咱們磐石寨的人，老子就剁了他全家。」

牛族領地內各個城寨的金屬鍛造工藝都差不多，盔甲武器質地都很精良。你有的我有，我有的你也有。

北面山區的龐大巨角鹿群是探索重點。天浩一直很奇怪，如此龐大的鹿群究竟是靠什麼維持種群？

馬屎表面光，就是這樣。

這是巨角鹿的最主要營養來源。

可是從不同渠道反饋回來的消息，讓各個寨子頭領對此前的判斷產生了懷疑——所有交易都表明磐石寨的人並不傲慢。無論任https://www.hetubook.com.com何項目的交易都很公平。沒有仗勢欺人，沒有缺斤短兩，也沒有人多勢眾就對外來貿易者強買強賣的霸道行為。尤其是那位年輕頭領天浩，他甚至主動出面主持公平，對己方寨子里一些在交易中佔小便宜的人當場斥責，嚴重的還公開實施鞭刑。從他嘴裏喊出來的口號也的確打動人心：公平交易，絕不欺騙老人和孩子。

雪花飄落在臉上，涼絲絲的。

這種草叫做「黑麥冬」，文明時代很常見。

他在山區邊緣找到了這種外部細節與文明時代沒什麼區別，只是整體形態變得巨大，增加了近四倍以上的黑色麥冬草。

綠油油的葉片狹長肥厚，用手指掐開，斷面上立刻流淌出散發著濃烈青草香味的汁水。草莖長卻並不堅硬，它們保持著很強的韌性，植食類動物很喜歡，將其當做主食。

在那裡，肉有鹹味，還有甜甜的蘋果乾。

「磐石寨優待女人」的流言，開始在各個村寨里傳播。

怪不得巨角鹿群不願意離開。

……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狠人。

章浦寨的人帶著麥子來了，說是要換些鹽巴，還有魚乾。

在那裡，女人每個月來那種事情的時候，寨子頭領和管事都會酌情減輕你的工作。遇到懷孕生孩子，還會額外給你更多的營養品。

天浩覺得自己的涵養比過去好多了。遇到事情雖然憤怒卻不會大聲咆哮，其實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有理不在言高。嘴上說和_圖_書一萬句恐嚇威脅的話，比不上直接捅過去的一刀子。

它顯然已經適應了冷熱氣候變化，四季常青。

他連那種其丑無比的女人都不放過，對於別的胖乎乎，圓滾滾，粗壯壯，孔武有力，五大三粗的美麗女子，肯定是飢饞無比，隨時見了都流著口水。

天浩很重視干縮人頭遺留的信息。從環車寨回來后，他就加大了對北方區域的探索力度。

秋天快要結束，寒冷的季節即將到來。

狠人同時也是被大多數人所警惕，為之戒備，想要除之後快的那種類型。就像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引爆的炸彈，總覺得不安全，很危險。

放出去探親的女人都回來了。這完全得益於拒絕承認失敗，心裏充滿了屈辱和憤怒的環車寨頭領雄奎。他暗地裡聯絡了周邊的多位寨子頭領，邀約對方聯手對磐石寨發起進攻。雖說大家都同屬於一個部落，都是雷牛族的一份子，可實際上，部族首領對治下各村寨的控制力很是鬆散。無論雷牛族長還是牛族之王，只有遇到特殊情況，比如戰爭，才會對治下村寨下發號令。平時各寨之間的矛盾都是自行解決。只要不是叛亂謀反這種涉及到統治基礎的嚴重問題，上位者不會計較村寨之間的小規模械鬥。

這意味著從文明時代存活至今的黑麥冬擁有強悍生命力。就像野蠻生長的韭菜，一刀子割下去，用不了多久又會長出來。其中間隔被縮短到令人恐懼的程度，三天，甚至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