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節 後手

殺光所有膽敢跟自己作對的人。
幾十年時間給了雄奎豐富的經驗和人生閱歷。他的位置來源於父親,也就是上一任環車寨頭領。不同勢力之間的勾心鬥角使他大開眼界,也懂得了很多部族村寨默守的規則。
老子要報仇!
回答他的是帶血的兇狠目光,以及沉默。
「嗖!」
「你走錯了方向。這裏不是去環車寨的路。」天浩年輕的臉上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睿智,玩味地問:「雄奎,你打算去哪兒?」
一股巨大的力量按住他的脖頸,把雄奎整個人死死壓在地上。他心中頓時騰起一股不妙的預感,不顧一切拚死掙扎。就在這個時候,雄奎感覺左臂傳來被銳利重物劈砍的劇痛,他在白色冰雪深處忍不住張口慘叫,聲音被深厚的積雪阻擋,沒有傳出太遠。
這是天浩從文明時代學到的經驗。
「……你是故意的?」雄奎的聲音在發抖。
蒙香寨位於磐石寨南面,距離m.hetubook.com.com左所寨約二十公里。
從這裏往北走十多公里,就是暴鬃熊的群居區域。這些不會冬眠的野獸在寒冷季節總是飢腸轆轆,它們不挑食,什麼都吃,而且吃得很乾凈,連一根骨頭也不會剩下。
「你們這兩個蠢貨!」雄奎低聲罵道:「大王當然會派人調查,可是大王也會派出軍隊幫著我控制局勢。只要咱們攻進磐石寨,搶在前面先殺一批人立威,剩下的那些傢伙就算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敢開口。」
雄奎左腿上中了一箭,不等他完成轉身動作,另一箭射中了右腳足踝。他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身子向前撲倒在雪地上,激起一片如白色迷霧般的雪花,四散飛揚。
他張著嘴,不斷張合的嘴唇無法發出聲音,雄奎卻看懂了兒子想要說的話。
天浩抬起腳,毫無憐憫踩在雄奎另一個兒子的屍體上:「其實你很蠢。你覺得我會放過你,白m.hetubook•com•com白留下這麼大的一個安全隱患,等到你恢復了實力,再回來找我報仇?」
天浩平靜地低頭注視他:「我要讓所有人看到你平平安安離開了磐石寨。從環車寨過來的人很多,想要讓他們安分守己留在我的寨子里,就必須讓他們知道我是一個宅心仁厚的好頭領。我連自己的敵人都不會殺,又有什麼理由去對付他們?只要他們在磐石寨待上幾個月,吃上幾頓飽飯,誰也不會記得環車寨,不會記得你這個曾經的寨子頭領。」
一道熟悉的恐怖音響從背後傳來,雄奎下意識猛然轉身,只見一支羽箭準確穿透了長子咽喉,紅色箭簇在天空中正被烏雲再次吞沒只剩下少許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他滿面痛苦,想要低頭去看這枚正在奪走自己生命的兇器,卻只能看到一點箭尖。長子左手捂住喉嚨,右手顫抖著抬高,慢慢攀上了與下巴齊平的光滑箭桿。
我的手和_圖_書斷了!
天狂彎下腰,把戰斧在屍體表面來回蹭了蹭,抹掉血跡。旭坤等人也紛紛動手,他們搬起雪地上的三具屍體,放在滑撬上,用繩索捆牢。
「你想去雷角城,想要面見大王,然後用這張比糞坑還臭的爛嘴顛倒黑白,從大王那裡騙取軍隊。」
抬起頭,透過天空中緩慢飄落的零星雪片,雄奎狠狠噴出一口污濁的惡氣,咬牙切齒道:「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微笑是一種本領,尤其是無論對著誰都能保持微笑。昆煒用這種方法贏得了一個好人緣,成為了百人首,還得到了令人羡慕的倉庫主管位置。
天浩抬手做了個手勢,阻擋了正要掄起戰斧砍下雄奎另外一條胳膊的天狂。他向上提了一下握在手裡的長弓,使金屬包角的尖端避免與地面接觸。這動作其實很自然,可是在半死不活的雄奎看來,充滿了說不出的殘忍,更有著野獸捕獵前的沉靜與冷酷。
「阿爹,救救我……和圖書我不想死……」
身量巨大的天狂笑了笑:「放心吧,我會辦妥的。」
……
這是雄奎腦子裡唯一的念頭。
把失去的權力奪回來。
他有著圓圓的臉龐,那並非天生,而是長時間保持微笑致使肌肉扭曲的結果。
幾秒鐘后,奄奄一息的雄奎被人強行翻轉著拉起來。他大口喘著粗氣,靠著長子帶有溫度的屍體,透過被鮮血粘連擋住部分視線的髮絲,用憤恨通紅的眼睛死死盯住站在幾米外的磐石寨年輕頭領。
明白了一切的雄奎面色灰白,連一絲掙扎反抗的勇氣也沒有。他臉上閃過絕望的陰影,苦苦哀求:「饒了我吧……我……我不會去雷角城,我不會找你報仇……求求你,饒了我吧……」
凄苦卑微的話語無法打動天浩。他衝著站在雄奎身後的天狂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掄起鋼斧,鋒利的金屬刃口在空中劃出一道銀線,帶著泰山壓頂般的氣勢落下,雄奎的脖頸當即被砍斷,頭顱夾雜著鮮血滾落和-圖-書在地,在白色積雪上染出一條不規則紅線。
他隨即換了低沉森冷的語氣:「但是你必須死。在這裏,離開所有人的視線,我會親自動手。」
更多的羽箭從空中飛射過來。這些可怕的飛矢極其精準,力道極大,一箭就把次子胸膛射穿。他口中噴血,慘叫著邁開大步向前狂奔,破空襲來的飛箭直接鑽進他的後腦,將凄厲的尖叫永遠定格,箭簇射穿了舌頭,從張開的嘴裏「噗」地一聲顯出猙獰冰冷的金屬銳狀三角。
三千多人的大型寨子,百人首就有好幾十個,昆煒是其中之一。
做完這一切,天浩走到天狂面前,低聲叮囑:「快去快回,別耽誤太久。」
一個個音節,彷彿一顆顆釘子狠狠捶打砸入雄奎的心臟。恨意與瘋狂從他的眼睛里退去,驚駭與恐懼成為了新的主導。他終於徹底明白,眼前這個年齡與自己兒子差不多的年輕人,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不容易對付。
殺了人,就要毀屍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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