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三節 先頭部隊

這屋子太窄了,以阿驍的身高必須彎下腰才能鑽進去。得到第一個獵物的他立刻抓住對方人頭將手縮回來,帶血的佩刀插回刀鞘,從後背上抽出長柄戰斧,彷彿一台功率巨大的人形推土機,朝著土磚砌成的酒館牆壁上亂砸猛砍。
「年輕人,幹得不錯。」他從不吝嗇給予年輕士兵們誇獎:「照這樣下去,你很快就能成為一名十人首。」
凌嘯是新編第一軍團司令官。得到天浩的允許,他以很高的價格雇傭了一批軍官。單純依靠新兵無法完成掠奪戰計劃,尤其是戰爭前期,如果沒有經驗豐富的軍官帶領,大量新兵盲目無序的戰鬥只會造成混亂。
成群結隊的男女離開床鋪,在驚慌和恐懼中來到外面的空地上,排列成並不整齊的隊伍,按照巨人的要求,一個個報數。
不過士兵們更喜歡另一個名字——獵頭人部隊。
「殿下萬歲。」鵬輝笑著回應,同時下新的命令:「我們的時間不多,不能讓這些白人俘虜閑著。這地方勉強夠用了,現在就把他們分組,明天天一亮就讓他們起來幹活。時間不等人,必須從開始就加快進度。」
「南下」不是一句空話,同時還需要充足的物資供應,穩定安全的後勤基地。奧德文鎮雖然規模不大,但作為一個小型基地倒也可行。情報部早已收集到關於這裏的相關信息,尤其是河流,以及附近可用的各種資源。
對面,手持步槍的巨人低聲咆哮著猛衝過來,狠狠給了正準備彎腰從地上撿起麥克人頭的巨人肩膀上重重一拳,咬牙切齒道:「他是我的獵物,是我發現了這個白人矮鬼。」
他穿著麥克從未見過的鎧甲,款式很特別:厚重的鋼鐵防護層覆蓋了整個上身,腰部和腹部是細密的鏈甲,腿部的護甲並不妨礙活動,膝蓋防護設計精巧,屈伸之間不會形成障礙,尤其注重與小腿護甲的連接。
隊長們在磐石hetubook.com•com城接受過一段時間英文訓練,簡單的對話和數字對他們來說並不陌生。出於對攝政王的崇拜,像阿驍這樣的年輕人也對白人語言產生了興趣,跟著軍人訓練班學了一段時間,多少可以聽懂。
在龍族的官方記錄當中,他們被稱之為「私掠部隊」。
「一顆人頭而已,你急什麼。」這一拳其實不算太重,被打的巨人沒有動怒,事實上他也的確有些心虛,畢竟是自己從背後動手搶了同伴的獵物,只是他嘴上仍不肯服輸,於是乾笑了兩聲:「阿驍,前面那個寨子里還有很多白人。隊長之前就說過,那裡才是我們真正的目標。」
阿驍不知道這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叫做麗莎,是城外被殺農夫麥克的相好。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毫無意義,除了用於計算戰功,白人腦袋的唯一價值就是頭蓋骨,那個部位可用來製作骨碗,是一種身份與財富的象徵。
他臉上一直帶著滿意的微笑。
五百名獵頭者先頭部隊衝進了奧德文鎮,後面還有多達三千人的主力隨後跟進。阿驍是第一批,也是最有希望獲取戰功的那類人。
「狼歸門,齊創樂。」
這是新編第一軍團的首要紀律,也是隊長和統領對士兵們的再三叮囑。
人類有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特殊能力。
奧德文鎮距離主要城市太遠了,撒克遜王國主力部隊打敗的消息尚未傳來。這不是官方的錯,沒有電話和電報,傳達訊息只能依靠人力和畜力,除非是國王下達徵稅之類的緊急命令,正常情況下,奧德文鎮上的人們知道某種「新聞」至少要在事發四個月,甚至半年以後。
身後傳來劇烈動靜,脖頸上感受到一股從那個方向襲來的冷風。農夫麥克連轉身動作都尚未完成,只來得及用眼角餘光瞟向肩膀側后,只看見一道雪亮的寒光掠過,他的視角瞬間翻轉,整個世界在眼眶m.hetubook.com.com裡變了模樣,一片鮮紅。
看著阿驍等人送來的俘虜,鵬輝臉上的笑容越發濃厚。
腦海里剛冒出這樣的念頭,麥克下意識的就想轉身朝著側面樹林深處逃去。他知道那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地形,身材高大的巨人在林子里遠不如自己靈活。只要速度夠快,就有活命的希望。
在巨人看來,南方白人的建築實在過於矮小,感覺就像進入了童話中的世界。
以教堂為核心的建築及周圍空地被當做臨時戰俘營。這裡是奧德文鎮上最高大華貴的地方,最重要的視野開闊,經過臨時改造的木柵和圍牆把所有倖存者圈禁其中,總數多達上千人。
鵬輝手裡握著佩刀,帶著幾名護衛,沿著密集的戰俘群外圍走動巡視。
在廢墟中清理的結果,阿驍及其戰友得到了十一顆人頭,又從泥土和砂石下面挖出了二十二個受了輕傷,身體卻沒有大礙的白人。
麥剋死去的父親是一名士兵。小時候,麥克見過父親在軍營里受訓:軍官讓士兵們排成橫隊,自下向上斜端著火槍射擊,目標是一個用木頭和稻草捆綁而成的巨人。因為身高的緣故,士兵們只能也必須仰射,因此不難理解巨人在腿腳及腹部的防護尤其厚重。
夜幕降臨。
以人頭計算功勞,先殺者先算,嚴禁相互爭搶。
鎮長是一個身材略胖的中年男子。鵬輝操著不太熟練的英文與他談話,與其說是溝通交流,不如說是直接把自己的意圖以命令式口吻傳達給對方。
阿驍的想法很簡單:想要取得戰功就必須多砍人頭,想要更有效的幹掉白人就必須推倒牆壁。他是一個優秀的射手,然而步槍並不適用於所有戰鬥。城外樹林里農夫麥克被同伴搶殺的場景歷歷在目,阿驍忽然有些明白,在近距離搏鬥的情況下,還是以往的戰斧和長刀更管用。
……
夕陽仍然掛在天上,金黃色光線透和*圖*書過樹枝與葉片之間的縫隙,斑駁撒在地面上,映出複雜混亂的圖案。
整個小鎮都在哭泣和哀號,到處都傳來凄厲的慘叫聲。阿驍兇猛的劈砍很快產生了效果,小酒館臨街的牆壁被徹底粉碎,用於支撐的柱子斷裂,整個建築伴隨著「吱吱嘎嘎」的可怕斷裂聲傾斜著坍塌。包括阿驍在內的幾名獵頭者連忙閃開,他們站在十多米遠的安全位置欣賞這一切,看著小酒館二樓轟然落下,激起漫天的塵土。
「旺、土、思銳、佛……」
奧德文鎮沒有常備軍,只有一支五十人的治安巡邏隊。雖然所有隊員都配備了火繩槍,可這場戰鬥來的毫無徵兆,無論是首都倫敦還是北面的神威要塞,都沒有傳來王國聯軍戰敗的消息。他們毫無戒備,所有拿起武器反抗,或者做出被認為是反抗行為的鎮民都被殺死,身首異處。
那是另一個巨人,他從麥克身後揮刀,輕而易舉砍斷了農戶的脖子,大片鮮血從斷頸傷口洶湧而出,噴了麥克與身體斷開的腦袋一臉。人頭在空中翻滾,直到落在地上,麥克的殘存意識仍未察覺到自己已經死亡。
麥克不由得停下腳步,下意識伸手去摸斜插在身後背簍里的鏟子。
挖掘地基的工作主要由龍族工兵負責,他們身強力壯,能有效確保工程質量和進度。他們主要負責塔樓和地基,白人戰俘被分組派往附近的森林砍伐樹木,拆除鎮子里的一些建築用於修造圍牆。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這就是他們的主要工作。
這是一個北方巨人!
一桶冷水把所有白人俘虜澆醒,他們畏縮著聚在一起,看著這些兇悍野蠻的北方巨人用鐵絲把人頭串在一塊,彷彿巨大化的血腥葡萄,扔在一輛獨輪車上,然後用長柄戰刀厚重的背面戳著俘虜們的屁股,在聽不懂的喝斥聲中,驅趕著往小鎮南面走去。
很久以後,奧德文鎮的戰俘們才恍然發現,這頓在當時看和*圖*書來難吃到極點的宵夜,其實是一種難得幸福。
他終於發現究竟是什麼地方感覺不對勁——實在太安靜了,這不是自己熟悉的樹林。在這個季節,林子里有很多動物,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有鳥叫蟲鳴,可是現在周圍一片死寂,彷彿所有聲音都被詭異的魔法吞噬。
說是肉湯,其實湯鍋里只有一些從豬羊身上剔下來的骨頭。沒有清洗,沸騰的熱湯表面泛著很多泡沫,調料只有少許的鹽,味道一般,甚至可以說是糟糕。
「你們是龍族攝政王的俘虜。你可以選擇不合作,那樣的結果就是死路一條。」
尚未從恐懼中恢復的人們從夢中被驚醒。尖厲的哨聲在耳邊回蕩,同時夾雜著巨人的咆哮。他們從擴大后的教堂門口走進來,不管男女一律掀開被子,嘴裏發出震耳欲聾的命令。
不等灰塵完全散盡,阿驍用潮濕的毛巾捂住口鼻,在腦後紮緊,衝進廢墟尋找屬於自己的獵物。之前殺死第一個白人的時候他就看見酒館里有很多人,倒塌的殘垣斷壁之間全是血肉殘軀,他獰笑著衝進去,從木屑與泥土中間抓起一個搖搖晃晃渾身是血的女人,不由分說,揮刀砍下已有些變形的人頭。
「塔事沃德。」
他的頭髮很短,模樣看起來很年輕,如果按照白人的觀點,實際年齡估計在二十歲左右。
阿驍年輕的臉上顯出激動,他用力點點頭,按照軍中的規矩高聲喊道:「攝政王殿下萬歲。」
「你這該死的傢伙,他是我的!是我的!」
天亮了。
憤怒的阿驍如獅子般用肩膀狠狠撞開小酒館大門,伸手抓住距離最近的一名酒客肩膀,從破碎的門框里拖出,揮刀將對方整個上身從肩膀位置齊齊斬斷。
阿驍怒視著他,在沉默中劇烈起伏著胸脯,足足過了十秒鐘,才無奈接受了現實,帶著說不出的怨氣與狂怒,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巨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就在即將轉身的同https://m.hetubook.com.com時,對面的巨人口中發出一連串麥克聽不懂的陌生字句。
我不是他的對手!
前面道路拐彎的位置,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巨人。
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資格成為千人首,也不是所有千人首都能成為一支軍隊的統領。已過中年的鵬輝是一個老兵,而且還是從磐石寨時期就跟隨天浩一直走到現在的軍官。當然那時候他身份低微,只是十人首,後來隨著對豕族和鹿族的一次次戰鬥,積功坐到了現在的位置。
「齊賴,抖給窩齊賴!」
麥克感覺渾身都在冒著冷汗,他發現對方正死死盯著自己,那張被黑暗陰影佔據的粗糙臉上釋放出獰笑,對方舉起火槍瞄準自己,防護獵手鎖定了一隻無處可逃的兔子。
「理科齊賴敢火,誰咬事頭爛窩九傻樂塔!」
軍務官手裡拿著一個厚厚的本子,認真地在上面書寫。上面羅列著士兵的名字,每個人後面都有空白,那是專門留出用於記錄戰功的位置。
臨時戰俘營的設置工作一直持續到深夜。主要是對教堂內部的重新規劃,通鋪及衛生區域的設置。在龍族士兵的監管下,俘虜們從鎮上的空屋裡搬來被褥,按照男女性別劃分營區……指揮官鵬輝吩咐廚房熬了些肉湯,加上麵包,給戰俘們安排了一頓宵夜。
周圍點著火把,隨著一個個戰鬥小隊完成搜索,源源不斷送來新的俘虜,這個數字還在增加。
樹林里光線暗淡,看不清站在十多米外這個巨人的相貌,卻可以看到他左前臂上綁著一面小型圓盾,手裡拿著一支火槍。
後勤部隊于凌晨時分抵達了奧德文鎮,他們送來了更多的武器彈藥,以及工程急需的鋼筋水泥。上百萬的奴隸在整個北方瘋狂修建道路,從神威要塞向南延伸的公路也在繼續著進度。為了確保前出基地的安全,凌嘯請求天浩下撥更多的工程物資……當然這一切並不免費,都將在每次戰鬥后以更多的戰利品和奴隸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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