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又回到了孤斟自飲的狀態。
就這麼在學校傻學，實驗確實會落下。
【就是這樣，求你了，看在上帝的份上，今後別再用這種腔調了。】
於是歐星灼又用慢語速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不要問為什麼。」
「……你不是準備物理競賽呢么？」
「哼。」李毅攥著滑鼠往下一劃，便點開了被李崢至於後台的Linux虛擬機。
【李崢：那我幫你把魚和菜處理好，你回來下鍋。】
「那好說啊。」李毅雙掌一拍，揚著眉頭道，「你躥騰考物競的同學一起去營地不就得了？」
「自己下載去。」
李崢不及多想，「WIN+D」切回到桌面。
「什麼？你這什麼問題？寫作文要討論這個？」歐星灼在電話里很不冷靜，「你再說一遍？」
與同學結伴去！
【李崢：……@林逾靜，聽我的，你得補一下實驗，陶老師那兩下子罩不住咱們。】
李崢回帖——
確實，現在的貼吧，有些流於形式了。
「這樣，我給你3個老梗，絕對能笑得吳數直不起腰。」
李毅只是單純的拿起手機，喪著臉檢查自己的賬戶。
【領導的領導的領導的父親的老領導，突發疾病入院。】
【江青華退出群聊】
你不仁，那我也不義。
我，老程序員？
……
……
話不投機半句多，李毅孤斟自飲，感覺比自己喝酒還要難受。
什麼叫唯一的作用就是被媳婦踩在頭上……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用古文之類的東西噁心我，那麼抱歉，我一定會給你點顏色看看。】
「3號是吧？我自己去。」李崢大口吃起了米飯，「明天開始準備實驗理論。」
還沒來得及點開哪個，李毅已氣洶洶地推門進來了，第一眼便掃向屏幕：「學多久了？」
你也有今天？你也要放鬆？你也想和同學們打成一片？
【另，汝已成年，金句復生，今起皆為負能量金句，助汝闖蕩社會。】
沒辦法，這次的無雙任務比以往更加複雜一些，【老程序員】需要自己選擇到底要精通哪三門程序語言。
李毅小心地換上拖鞋，一步步走到李崢門前，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啥？」
【林逾靜：不。】
女人吶，全是小臟招。
【刀客很多，但毅，唯有一個。】
「我在寫跨年作文，題目是《我的願望》，假設出了一個得到程序員神燈的環境。」
等等我做個評分模型……
4399小遊戲！
這一家三口，並不需要跨年。
還是你老子算無遺策啊。
【我知道你捨不得讓貼吧涼掉，有的沒的都想水兩句，但……】
「……hetｕbook•cｏｍ.cｏm」李崢臉一寒，「剛剛找回了，但今後永遠失去了。」
李毅只傻兮兮問道：「吵……吵架啦？」
這遊戲竟然還活著？
比如說，李崢剛回完貼，就給老李發了條微信。
只是，好不容易回到學校舒舒服服待著，這又要去什麼營地憋一個禮拜，李崢情感上無法接受。
「5個？」
父子倆一通忙活，快九點才吃上晚飯。
「老周託了關係，才把你塞進去的。」
「哈！」李毅一樂，揚眉回頭，「為父裝得像不像？有沒有找回初中的威嚴。」
跨年夜，李崢的家中依然如往常般寂靜無聲。
「……媽的，這一個小時我在幹什麼？掛了！」
【本·帕克有曰：With great power comes great responsibility】
「一禮拜也太長了。」李崢依舊不爽，「我在學校自習挺好的，所有任課老師都默認我可以自習。」
如果是我來選的話，大概會根據語言的應用方向、難度、差異性等等屬性進行分類賦值吧，然後作個表格出來，給每一個語言打分，最後計算一下學習成本，綜合評定……
但李崢為保穩妥，還是選擇諮詢一下認識的大佬。
李毅不敢多想，只側耳貼在門上。
「我不是說了，需要培訓班我自己會報么？」李崢擺弄著筷子道，「這錢瞎花什麼，能買多少書了。」
「為什麼？」
【單數年，要它何用，不如從公曆上刪去。】
「不行，太無聊了，找兩道決賽題……」
李崢這邊，顧不得吃飯，趕緊抓出了手機，拉了一個小物競群。
屏幕里，安寧忙問道：「那我趕緊再讓老周托個話？」
當然，興緻來了，貼吧水一句總是可以的。
不就這麼點事兒么？
「是吧……」
「玩一天了都。」李崢撓了撓頭，有點委屈，「就學這麼一會兒。」
然而，李毅卻突然眉頭一緊。
李崢雖然嘴上不說，但精神上依然沉迷編程，一邊吃魚，一邊嘟囔著「break」「return」「goto」一類的口型。
誰如果有這種想法，那隻能說，他們不懂這家人。
房間內，李崢一個抽縮。
放下電話，李崢沐浴更衣完畢，如往常一樣坐在了寫字檯前，少見地打開了電腦。
即便是營地環境，有同伴一起也能接受了。
「幫幫忙，不要浪費老程序員的一片好心。」
【江青華：打擾了。】
與其他家長不同，他完全支持李崢打遊戲，並且完全不怕他上癮。
「成交！」
「能不能把這三種語和-圖-書言最新版本開發手冊發我一份？」
別說編個程序出來，就連程序應該碼成什麼樣子他都沒概念。
【疾訊傳來——】
【下面開始我好好說話……】
唧吧咔吧咔……
【我只想說，你的古文水平尷尬得像是一個去參加化裝舞會的律師。】
……
該動刀的動刀，該出差的出差，該學習的學習。
【嗚呼哀哉！】
【李崢：你吃獨食？枉我想著你！】
桌前，李崢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安排是很抗拒的。
【無世界盃，無歐洲杯，亦無奧運會。】
「沒。」
【2018.12.31，16:09】
別掛啊……」
【江青華：嗨，這不快立春了么。】
順手點開瀏覽器，輸入了他唯一知道的遊戲網站。
「！」李崢眼兒一瞪，「妙啊！」
掌握這些，必須是個老程序員了。
【李崢：明年見……】
【——李崢】
【林逾靜：~~~~我在參加航天跨年，明年見~~~】
「……」
「別來這套，學習這種事沒有碰巧，只有蓄謀。」李毅手一撇，轉瞪著李崢罵道，「你平常學也就得了，跨年夜就不能玩會兒么？出去玩玩，約個會什麼的也都可以啊，又不是沒給你錢。你現在這麼搞，是嫌自己頭髮多還是想跟編碼結婚？」
【這種「金句」也請不要再發了。】
「哈哈哈，信息競賽也不過如此么。」
「得得得，我管不住你。」李毅一個甩手回身，向外走去，「也不幫我洗菜腌魚，你就學吧，學死你算。」
《勁舞團》！
「呵，還打遊戲？」李毅上前一把搶過滑鼠，掃著主頁上的圖標罵道，「黃金礦工，連連看，就這？還打遊戲？這都多少年了，每次都是4399，真當我沒見過王者榮耀？」
然而安寧也很可怕，她並不是送上跨年祝福的，而是通報消息。
「我沒問新手應該如何學習，我在問如何回答老程序員的靈魂。」
從外人的視角來看，這個家庭的狀況似乎有些凄涼。
二十分鐘后。
完全沒有這個信心……
你怎麼就知道學習。
在他們眼裡，甚至連「年」本身存在的意義都是虛度的。
李崢這次倒是沒說話。
「掛了掛了。」
【2018.12.31，17:55】
咚咚咚！
「可以了，感謝，我知道怎麼寫作文了。」
【李毅：八點前吧。】
「沒有沒有，挺好的都挺好的。」安寧一笑，這便沖李崢道，「別聽你爸的啊，跟同學該怎麼相處就怎麼相處，誰也不欠誰的，誰也不比誰卑微。加油兒子，需要培訓班就說，你爸有的是錢，拜拜和-圖-書。」
「8000。」
隨便在知乎上問個老程序員就好了，問這個吹毛求疵的人，只會把問題搞複雜。
咔吧咔唧……
李崢咳了一下說道：「如果我得到了一個程序員神燈，擦了擦，裏面冒出來了一個老程序員的靈魂，告訴我可以瞬間教會我三門程序語言，我該怎麼選？」
只是人為規定了公曆在此刻翻篇，人們才寄託了繼往開來的夙願罷了。
看著興奮的兒子，李毅也興奮起來。
視頻里，安寧躺在酒店床上，在電視里跨年晚會的背景音中閉目養神，嘴卻沒停。
安寧見李崢的樣子，也只好嘆了口氣：「那算了，你要實在抗拒，那我就退了吧。」
這麼一說，突然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在時間的長河中，所謂的跨年夜，並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與此前的每一刻沒什麼變化，與此後的每一刻也沒什麼不同。
「唉！」李毅揮著手打起圓場，「李崢，報培訓班拔高一下實驗，也是陶老師的意思，她沒俞鴻那麼大能耐找老師單獨輔導你，學校也沒什麼實驗環境，總要練一下的。」
首先你也得有個媳婦啊。
【王權沒有永恆的，李毅同志。】
【李崢：你這個ID……】
李毅直接敲起門來：「都這點兒了，還學習呢？」
「等等……你說慢點，怎麼拼？」李崢慌了。
「等等……我試著用你能聽懂的話來解釋。」歐星灼沉吟許久后才說道，「C++是絕對經典，而且其實很難精通，搞定了這個再學Python什麼的都是分分鐘；Haskell是另一套思路，純函數式編程語言，或者乾脆說，這根本就是一門數學語言，玩Haskell會有一種做超難數學題的感覺，而且逼格最高；最後Scala，其實不是必須的，純粹是為了跟前兩個互補，而且還難。」
【李毅：Mua！】
該有的知識都有，但還完全不懂得如何組織串通。
每一天，都在三省吾身。
「終於……開始打遊戲了？」李毅心頭一喜，反身關上了門。
【李崢：8000】
【我敢打賭，你看到這張留言的時候，一定恨不得衝進屋朝著我的屁股踹上一腳。】
還好，安寧及時打來一個視頻，這才制止了李崢的空氣編程。
「拜拜。」
「學校有實驗室。」李崢道。
霎時間！
李崢完成了學習。
沒辦法，老李這話太在理了。
是她的另一個同事老周，聽說李崢報考物理競賽后，推薦了一個菁華物理系主辦的拔高培訓班，1月3號到9號為期一周。
「啊？有么？」
但讓他造個核彈，只有一臉懵和*圖*書逼。
「嗯，它可以說是最妙的了，不過使用度不太廣，畢竟要考慮大多數人，數學沒拿個140真不好學這個。」
就好像記下來並理解了無數物理公式，做幾道物理題大概會很有思路。
這件事已經超出李崢的認知了，只好搜尋一下資料。
【李崢：菁華物理系的拔高培訓營，一星期，1月3號開，機會難得，我們一起去？】
聽這敲門的氣勢，老李似乎很生氣。
「你聽爸爸的，跟女孩子相處呢，要讓著點。男生生來強壯，不是為了欺負人的，是為了保護人的。正如本·帕克……」
「別急，先讓他問問同學。對了，費用也得說清楚……」李毅繼而道，「從我卡里刷了多少？」
鍵盤聲愈發劇烈。
吧咔唧……
【李崢：誰問你了？@江青華Spring is comming。】
雖然李崢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但聽到這個口氣，不由得又回想起初中時，被老李逼著出去玩的恐懼。
「草……」李毅暗罵了一句。
想多了，純粹是想多了。
咔吧咔唧唧吧咔唧……
頓時，五顏六色的小遊戲圖標擠滿了屏幕。
「等等，還有一個小請求。」
僅僅是單純的記憶了各種語句、命令，理解了各種關係罷了。
安寧搖頭笑道：「嗨，老周也沒跟我商量，聽說你報物競就去託人了，報都報了，踏踏實實去吧。」
各色的編碼糊了他一臉。
不行……
這聲音斷斷續續的，偶爾還會傳來幾聲怪笑。
「呵呵，你也知道實驗是弱項？」李毅一見他這副模樣，心下立刻就穩了，吧唧著嘴笑道，「我知道，你是有點『營地恐懼症』了是不是？特別怕跟一幫人關在一起做題，喜歡在學校待著是不是？」
到頭來，還是在學習？
「幫幫忙……」
而後十分不確定地抬起雙手看了看。
【林逾靜：我媽她們大學有實驗室，我去那裡。】
【——李毅】
「這是全國最有名的培訓班，授課的都是菁華物理系的老師。」
「呃……別鬧了，新手的話，從C++入門吧，信息競賽考的也是這個，先把這個學透了再考慮別的吧。」
「好了好了。」李崢忙關上掀起時跟了過去，「給你打下手。」
「……那我想想啊……假設我在啥都不會的情況下，能瞬間掌握三門計算機語言……
從熱門程度上來說，C++、Python與Java似乎是最正統的選擇。
「好啊！」李毅登時就上頭了，「你學物理化學也就罷了，還學編程？你才十幾歲，就學起二十幾歲的東西了？就這麼急著當碼農？」
【李崢：hetubook.com.com幾點回家？】
只因李崢的生命中只有一種癮，學癮。
這酒，比剛剛更苦了一些。
「你丫的……」
先搭個環境，搞兩套信息競賽實戰題找找感覺……
安寧扭臉衝著鏡頭勸道：「可不是什麼事都能自學的，實驗總需要輔導吧？」
「……」李毅這就不興奮了。
便聽到了裡屋恐怖的聲音。
【2019年很充實的，有物理競賽、生物競賽、信息競賽和數學競賽，還有IPHO，IBHO……】
這麼一想，就好多了。
【為父思罷，正欲提魚刮鱗之時。】
【然，遙想2019，為父卻也提不起興緻。】
「你爸卡里正好有錢，我就給你交了學費。」
咔唧唧吧……
不慌，就算是造核彈的大佬，也是從小人跳車題練出來的。
「Haskell……聽起來很妙啊。」
「沒……沒學習……」李崢眼神遊離，迷亂地晃著滑鼠道，「打遊戲呢。」
一小時后……
【嘿，我親愛的老爹。】
李崢狠狠拍下了手機。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一個遊戲，需要敲這麼快，這麼狠——
這麼好的機會，我想著你，你卻早就開起了小灶。
就不能玩一會兒么？
實驗無疑是自己的弱項，但學校的客觀條件又無法提供多好的培訓，眼下有菁華物理系的營地，還是該去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崢有些後悔了。
林……林逾靜好這口？
每一天，都在展望未來。
然而這一家人，並不需要依靠這樣的節日來寄託。
【為父去也，汝可自食。】
李崢慌張道：「不是……你聽我解釋，就碰巧了……」
「……」李崢無從狡辯，慚愧地低下了頭。
【江青華：這個……李崢，你這不是個拔高營么？還抓實驗，我記得要複賽前幾十名才有實驗資格的吧？我差太遠了……還有，多少錢啊？】
視頻結束。
幾分鐘后。
「決定了！」歐星灼興奮得好像真的得到了程序猿神燈一樣，「C++、Haskell、Scala。」
「行了，行了。」安寧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這套別再往下傳了，唯一的作用就是被媳婦踩在頭上。」
老子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傢伙出來？
【今日難得休息，你走後，為父便去市場買了條鱸魚，本欲伴上青椒、黃瓜、豆腐和松花蛋，做幾個拿手小菜，開壺平日不捨得喝的小酒，與汝共酌跨年夜。】
李毅是卡著八點回到家的。
【作為醫生，我很同意他的觀點。】
【馬克·吐溫：保持身體健康的唯一辦法，就是吃點你不想吃的，喝點你不想喝的，以及做點你不願做的事情。】
剛一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