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尋秦記
第九章 墨家門徒

元宗沉吟片刻,續道:「我自孟師處承傳鋸子令以來,殫精竭慮,無不想要將三墨合一,豈料被嚴平所傷,本以為心愿難償,幸得為王兄所救,這才保住了性命!眼下首要之務仍是要統合墨者行會,方才之人我雖不知是楚墨還是齊墨門徒,但想來絕不會善罷甘休,還要去打探一番再說。」
此處動靜已引起了旁人注意,那中年人也不想大張旗鼓,一揮手阻止了手下下一步的舉動,盯著元宗看了片刻,冷冷笑了一聲,轉身率眾離開。
酒肆店主這時送來了酒菜,元宗當下停止了談話。
「以元兄所見,七國爭雄,這天下大勢終歸何處?」
放眼開去,一行上百人駕馬緩行而來,馬上騎士個個精悍,目露精光,體魄健壯,顯然皆是以一當十的勇士,眾人拱衛中是一生俱貴相,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這男子穿了一身簡易便服,唇角帶著一縷微笑,予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但他那天生貴族般的氣質卻又教人不敢放肆。
呼啦!
「正是。」王動點頭。
「請。」元宗欣然飲盡。
元宗微微皺了皺眉頭,旋即舒展開來,緩緩道:「嚴平不至於追殺我至魏地,你們是楚墨還是齊墨?」心中卻是苦笑,想不到自己初入魏境便暴露了行蹤,瞧對方的行動舉止,顯是偶然間撞見,而非事先知曉而為。
「且慢。」王動道。
王動一笑,繼續朝觀天樓行去。
「倒和_圖_書是我多慮了,但這畢竟是我墨者行會的事,不好將王兄牽扯進來。」
元宗以為王動是怕他自投羅網,笑道:「王兄且放心,我雖然沒有王兄的神技,但就憑那些人,尚無法將我留下來。」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傲然。
「這先不急,時間尚早,我還打算去拜訪一個人。」王動擺了擺手,看著元宗道:「元兄可願同去否?」
元宗肅容道:「消弭爭端,終結亂世,此是我畢生夙願,自是當仁不讓。」
「不錯。」王動肅然道。
元宗哈哈一笑:「墨者豈是畏死之輩?但老實說,鋸子令並不在我手上。」
元宗絲毫不懼,油然道:「此乃魏國王都,你們是要當街拔劍嗎?」
果然隨著信陵君的馬駕行來,街上行人紛紛止步,退避到道旁兩側,所有魏人都露出尊敬崇慕的神色,甚至有不少魏人跪拜禮拜。
魏都的酒比起其它地方的要好,但釀酒工藝受限於時代,對嘗遍了美酒的王動而言仍顯澀然。
鄒衍的觀天樓高達五層,乃是大樑最為惹眼的建築物之一。
王動之所以拜訪鄒衍,實則卻是奔著鄒衍一身所學而去,此人是陰陽家中的大師,擅長陰陽天機,五行術數,洞察天命!在原著里他便預見到項少龍會是天下格局中改天換地的新聖。
元宗恍然醒悟,這才是常理,對方好不容易發現他的蹤跡,怎可能輕易讓他離去,定和圖書然會暗中監視他,直到確定位置后才好動手。
城內那可供十數騎通行的主幹道上,不時有貴人車架通行,駿馬奔騰,精悍衛士開道,極具氣派。
道路已被人群阻塞,王動,元宗兩人踏進街邊一間酒肆落坐,瞧著信陵君一行人遠去,元宗道:「早已聽說過信陵君在魏人心中威望之隆,無人可及!今日方知果然不虛,可惜正是如此,信陵君反招致魏安厘王的猜忌,不受重用。」
面上露出惋惜之色,又道:「安厘王已是庸碌無能之極,但相比起其父魏昭王卻要差得遠了,魏昭王在位時每嘗敗績,便是割地求和,往往數座城池!只用了二十年不到便將魏國百年積蓄敗得乾乾淨淨,若非還有個能幹的兒子信陵君支撐,魏國早已是國覆族滅。」
幾個人嘩啦一聲竄到王動,元宗前面,擋住了兩人去路,目光如劍,一瞬不瞬的射了過來。
元宗疑惑道:「莫非是那位以五德始終說名動當代的玄學大師。」
對方默然片刻,冷漠的盯著元宗,當先一領袖模樣的中年人道:「元宗,把鋸子令交出來,饒你不死。」
王動彈了彈手指道:「鄒衍!」
王動信步于大樑城中,欣賞著這古代王城氣象,城內酒肆商鋪林立,人潮湧動,已顯露出幾分古代市集的繁華場景。
王動道:「元兄覺得我是怕麻煩的人么?」
說著,元宗一拱手便要尾隨而去。www.hetubook.com.com
齊楚趙三家墨者行會,每一家都有數百上千名苦行者一般的精悍武士,這兩三千武士統合起來,再加上墨家的影響力,便是七國都要慎重對待,這股力量王動怎也不可能忽視。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王動笑了笑,經過這兩日治療,元宗身上的傷勢已大幅度好轉,就連原本損失的元氣也被王動以五行續命針強行激發血氣元力補回,眼下雖還沒完全痊癒,但憑他的身手,也非一般人能敵。
元宗略一思索道:「自商鞅變法后,秦國國勢日盛,國內軍力之雄,冠絕宇內!六國無一可單方面與其匹敵,但秦國之內部亦是多方掣肘,尤其是呂不韋掌權后更是加劇了這一矛盾,秦人素來排外,呂不韋因『奇貨可居』而以外人的身份登高位,早已招致秦人憎恨,只因呂不韋勢大,這才能將禍患壓下,但終有引爆的時候……」
元宗微一愕然,旋即呵呵一笑道:「自然願意,不知王兄打算去拜訪誰?」
元宗低聲道:「是信陵君!」
「縹緲黃河風漸遠,烽煙四起舉刀兵,七雄何所戰,五霸枉紛爭……」
元宗除了暗嘆倒霉外,還能說什麼?
王動道。
陰陽五行之術若是換到了現實世界,早已被斥之為迷信,什麼陰陽大師,殿堂級術士都不過是騙子一流,只看騙術高低罷了,但青銅門本就是世間最不可思議的存在,且單從鄒衍的預言便能看hetubook•com.com出此人確有真材實料。
元宗沉聲道:「如此甚好。」簡簡單單四個字,王動卻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啪!王動取來一壇酒,一掌拍開泥封,給元宗斟滿一碗,又為自己斟滿,道:「元兄請!」舉碗一飲而盡。
元宗說道。
元宗目送著這幾位墨者,直待得對方背影消失在巷道內,才嘆了口氣道:「魏國境內竟出現了墨者行會的人,實讓人始料未及,王兄再與我待在一起,只怕會有很大的麻煩。」
「他們並沒有離開。」王動目光轉了轉道。
確切的說,幾人的目光全都凝注在元宗身上。
才走出一條短街,他身形微微一頓,已感應到自己身後也吊著一條影子,略一哂然,倒也懶得去理會。
王動立時知曉,這些人都是墨家門徒,乃是衝著元宗而來。
戰國四公子,信陵君魏無忌的名頭,王動當然是聽過的,竊符救趙的故事流傳千古,信陵君兩度敗秦,威望之盛在魏國境內無人能及。
五行術數雖是旁門,但若是用得好了,所能發揮的作用絕不在任何頂尖高手之下。
元宗雖大惑不解,但也不好多問,當下兩人出了酒肆,問明方向,朝鄒衍的住所而去。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談話,忽然人潮湧動,人群里爆發出一陣低呼。
一邊喝酒一邊交談,足有半個時辰之久,竇武,竇梨終於出現了眼前,兩人已安排好了住所,當下就要引王動,元宗前去。
當日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被趙墨領袖嚴平率眾圍攻,怕鋸子令落入嚴平手中,因而將鋸子令交給了項少龍,可這話自然不能讓對方信服,其中一人手按劍鞘,似欲拔劍。
略一沉吟,決定向元宗透露出一些真實想法,道:「墨家的理念,我也有所涉獵,不過墨翟兼愛,非攻的理念于當代而言實在太過於理想化,戰亂未平,攻伐便絕不會停止!除非有一強有力的人物以強力手段統合諸國,天下大統,這才能在一定程度消弭爭端,如今我雖單人獨劍,孑然一身,但也有掃蕩乾坤的志願,未知元兄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元宗將木劍以麻布捆縛起來,負于身後,瞧著魏都景緻,嘆道:「我曾周遊列國,觀察諸國氣象,如論王城之盛,當以魏國,秦國為最,其餘齊楚燕趙韓等國都要遜色不止一籌。」
元宗一怔,隨即醒悟過來,以王動的武力,放眼天下,舉世無敵,他自己不找人麻煩,別人就要謝天謝地了,還怕什麼麻煩。
隨即,他盯著王動瞧了片刻,正色道:「王兄可是有爭霸天下的志向耶,還請王兄據實以告。」
正行進間,街邊酒肆內突然竄出幾個人,這幾人全都是粗布麻衣打扮,腰挎木劍,赤著雙腳,神情肅然,一派苦行者的模樣。
不片刻,已至一座造型奇特,樓高五層的建筑前,正是觀天樓。
他面上露出一絲狡猾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帶他們兜一兜圈子吧。」說罷,隨意選了個方向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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