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令張楚不由的想起了那個小老頭。
荊舞陽不得不承認，張楚說得很有道理。
他終於端起了面前的酒碗，仰頭一口飲盡，臉色有些抑鬱。
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傷了、瘸了，都是七品。
他的威脅，只是嚇唬。
荊舞陽點頭：「應有之意。」
荊舞陽也知道，張楚不可能答應他這個要求。
好在荊舞陽沒發現他失神，不然他若趁著這個檔口偷襲他，指不定就成功了。
而據他所知，四聯幫有兩名八品，三名九品，三千幫眾。
「多慮了。」
張楚的臉色緩和了下去。
張楚輕輕笑道：「聽說你守了盼芊芊十多天？今晚我就派人將她接來，送到你房中，盼芊芊什麼時候有喜了，就算是你交了投名狀了。」
他還想再討價還價，但看著張楚漸漸變得冷峻的臉，卻不敢再開口。
荊舞陽無動於衷的喝了一碗酒，末了抬眼看他：「你還沒告訴我，你今天來找我，所為何事。」
江湖就像是一座圍城。
張楚嘴角還掛著笑意。
他不怕死，並不意味著他想死。
裡邊的人，卻只想著怎樣才能全身而退。
「這隻不過是一道防止你反水的保險而已。」
這是敲定了合作的大方向，開始談價碼了。
思及梁重霄，一直打著十二萬分警惕應對荊舞陽的張楚，竟然有一段極為短暫的失神。
自己一個七品，竟然會被一個八品吃得死死的，毫無還手之力？
他只是驚嘆於四聯幫和*圖*書的神通廣大……
張楚毫不在意他眼中的輕蔑，淡淡地說道：「你以前才是狼，能獨身行千里，但從你對盼芊芊動了真情的那一刻開始，你就給自己繫上了鐵鏈，成了狗。」
他並不害怕，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怎麼會因為別人一番話而害怕。
他的語氣雖淡，但卻透露出一股強大的自信。
張楚抬眼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動不動就拿死來嚇唬我，你不怕死，我也不怕你死！」
最後一句話，他微微拔高了一點聲音。
因為事實擺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更簡單了，你不是不想殺人嗎？我給你想了一個不用殺人的投名狀。」
「荊兄是想退隱江湖了吧？」
幾個彈指后，急促而密集的腳步聲就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荊舞陽現在的確也沒有拒絕張楚的本錢。
但這就是他現在所面對的實事，他不想認都不行。
而張楚的威脅，真是威脅！
張楚喝著酒，面色平淡地說道：「羞辱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錢再多、人再多，也只是八品。
他輕輕抹了一把臉上不知道是酒水還是湯汁的液體，一抬眼，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眼神冷得刻骨：「告訴你三件事。」
他傷了內腑，血氣運轉停滯，還瘸了一條腿，頂多能發揮出強八品的實力。
「第三，我更討厭別人威脅我。」
張楚的臉色不變，「我能在錦天府找到一個人，當然也能讓其他和*圖*書人在錦天府找不到一個人。」
「可你有沒有想過……」
他這當然是恐嚇。
小老頭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也必須得有個限制，不然若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要我出手去殺，那我寧可你現在就給我一個痛快！」
荊舞陽對他的話，還是相信的。
他掙扎了許久，最終還是只能咬著牙一口答應：「行，我答應你！」
「直你娘！」
「但你想沒想過，我是狼，混跡于狼群，你讓我給你當狗，就不怕其他狼聞著味兒找上門來么？」
荊舞陽給他鼓掌：「不虧是四聯幫幫主，我混跡江湖十數載，所見之人中，比你精明的不超一掌之數。」
說完，他邁步與荊舞陽擦身而過。
荊舞陽一腳踢翻面前的酒席，站起身來，鬚髮噴張的怒視著張楚暴喝道：「張楚，你這是在找死！」
外邊的人想進去，馬踏江湖、揚名立萬。
不多時，就有一名玄武堂弟兄捧著一個蓋著紅綢的托盤，躬身快步走到荊舞陽身邊。
「但我怎麼都沒想到，一個排在武定郡通緝榜上第二的江洋大盜，竟然會對一個風塵女子動了真情，為了給她贖身，甚至不惜將隨身佩刀都當了。」
他思來想去，一咬牙道：「三個！每個月我可以出手幫你殺三個人，一旦超過了數字，你現在就可以給我一個痛快！」
而張楚只是八品。
「啪啪啪。」
張楚終於開門見山了：「你不是想退隱江湖嗎？投入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門下，我提供一個安全的環境給你，保管沒有任何人能打擾你和盼芊芊長相廝守。」
荊舞陽信了。
「是條狗，倒是可以試著扔兩塊骨頭，看養不養得熟。」
就像是克制不住要對張楚出手。
一股寒意，從他腳底逆流而上，將他凍在了原地。
荊舞陽抬頭看他，心頭微微一凜。
但他不敢。
張楚舒舒服服的靠到椅背上，悠然地說道：「這幾日我設計了很多種方法對付你……按照你沒受傷前的實力。」
連睡覺都不敢徹底放鬆，必須時刻注意四周動靜的鬼日子，他真的是過夠了。
「給你透個底吧。」
張楚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一錘定音道：「十個，你每個月出手幫我殺十個人，若當月未能殺滿十人，累計到下月，並且，你必須要將你一生所學，包括武功、易容術，全交給我指定的人……你再敢拒絕，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荊舞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看張楚的眼神中，有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四聯幫在錦天府的實力之強，他多有耳聞。
甚至許多人，就算是退出了江湖，餘生還會被當年的恩怨所糾纏。
「你畢竟是七品！」
「第一，我十分討厭我喝酒的時候別人掀我的桌子。」
荊舞陽把一口鋼牙咬得「鏗鏗」作響，一字一頓地問道：「投名狀是什麼？」
張楚沒有回答荊舞陽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許久之後，他才終於點和*圖*書了點頭，「是有此意。」
荊舞陽凝視著張楚沉默不語，似乎是在猜測張楚問這個問題的用意。
並不是任何勢力都有他這麼高瞻遠矚，還有他這麼有錢，能投入數萬兩白銀硬砸出一個血影衛來。
「是頭狼就得打死。」
荊舞陽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
他沉吟了許久，道：「我不可能幫你殺人，如果我再繼續幫你殺人，那和我不退出江湖有什麼區別？」
這個時候，他心頭不由的浮起一陣荒謬的不真實感。
他真的不敢。
張楚很快就回過神來，用笑容掩飾自己剛剛的失神：「我四聯幫能找到你，其他人同樣也能找到你。」
張楚又不是他爹，他不能給張楚帶來利益，張楚憑什麼不殺他還要幫他？
他的面上頓時浮起了掙扎之色。
「給你一條路。」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並不如何沉重，但眉眼間，卻有一抹掩不住的疲憊。
他猛地扭頭看向張楚，眼珠子幾乎要噴出火來：「你這是在羞辱我！」
「不知者不罪，這次我權當你是酒後失言……」
「第二，我非常厭惡任何人辱罵我娘。」
「這裡是錦天府。」
「到找到你之前，已經能確保萬無一失。」
「嗯，你得感謝你對盼芊芊動了真情……」
荊舞陽乍一聽，便知道這周圍不下五百人！
張楚抓起驚雲刀長身而起，目光陰鷙的看著荊舞陽：「我告訴過你，我張楚不是什麼好人！」
張楚不慌不忙的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端起來喝ｈetｕbook.cｏm•ｃom了一口后，才不容置疑地說道：「不為我殺人不可能，你也就這一手殺人的手藝我還瞧得上眼，你若不能幫我殺人，我何必冒這麼大風險藏匿你，現在想要你性命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且不說我現在就有殺七品的辦法，單說我過不了多久，也能進七品，多你不多、少你不少，不怕告訴你，我心頭有桿秤，一旦我收你當狗所承擔的風險，和我能從你身上得到的收益不成對比，不需要你求死，我自然會取你的人頭去交差！」
「那就委屈你了。」
荊舞陽揭開紅綢，發現紅綢下邊竟然是一對兒臂粗的精鋼鐐銬。
張楚一臉認真：「若不是因為你動了真情，今日迎接你回家的，不會是我的酒菜。」
他再次提起了酒壺，給荊舞陽倒了一碗酒：「事關重大，不是你嘴上說答應，我就能當你答應的，你得交投名狀。」
有道理地，他找不到任何角度去反駁張楚的觀點。
「所以我說你得感謝你對盼芊芊動了真情……」
「我是狼，你也敢讓我給你當狗？」
張楚放下酒壺，高喊道：「來人。」
但砍價嘛，當然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他是七品。
但這個問題，關乎他以後能不能過安生日子，他又不可能退讓。
螻蟻尚且偷生，他才剛剛遇到一個他想保護一生的女人，怎麼可能想死。
「但有下次，不止你會死，盼芊芊，連帶你荊家莊一百四十二口，若能活一個，我張楚自己把頭砍下來送你當球兒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