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
張楚卻點頭道：「我信！」
張楚沒好氣兒的一把拍下他的大拇指，「少忽悠我，我自個兒是個什麼成色，我自己心裏能沒點逼數兒？」
「那時候，哥哥就知道，這世間上，大抵可以分為兩種人……」
難怪這胖賊的飛天意是錢和拳。
「酒他媽的不熱不涼，還要扇我的耳光！」
「說起來，都是些苦哈哈，平日里在外邊見了人，哪個都得笑臉迎人，哪個都得點頭哈腰，哪個都得一口一個『爺』的叫著。」
說到這裏，他開玩笑似乎地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風寒，竟然也他娘的能病死人！」
駐紮于西涼邊境的朝廷兵馬一部，趁雪借道玄北州，迂迴穿插，突襲西涼西域先鋒軍駐紮于寧遠府的左翼！
三十萬朝廷兵馬，兵分三路，殺入西涼州，與西域先鋒軍交戰。
他娘當年要不是因為那場風寒，熬幹了身子骨，也不至於走得那麼早，扔下他一人，直面死亡。
hｅｔｕｂoｏk.coｍ.cｏｍ原來如此。
適時，張楚正在返回太平關的路上。
張楚恍然。
第二勝天認真的看著他，說道：「哥哥沒跟你開玩笑，我說的都是心裡話！」
好半晌，他突然釋懷的笑了笑：「原諒哥哥狹隘，先前，我時常在想，大姐為什麼會選你來做這桿棋，為什麼會是你，為什麼不是老八、不是我、不是老五？」
「有賣炊餅的。」
「酒太熱，要扇我的耳光。」
頓了頓，他有些苦澀地笑道：「當然，這是大勢，具體操作，就只能拿人命去填，也許填著填著，就有了勝算，填著填著，就有了勝利的機會……」
張楚捋了捋頭緒，輕聲道：「西域聯軍，遠渡沙海而來，輜重與補給，都是大問題，最好的解決方式，莫過於以戰養戰，然九州大地一年的出產就這麼多，他們多一分，大離的國力便弱一分，眼下時局不穩，四海蠻夷皆有染指九州之心，唯有速戰和圖書速決，以雷霆之勢碾滅西域聯軍，震懾四鄰宵小，方是朝廷唯一的出路！」
「但就是這些個苦哈哈，最他媽的難伺候！」
他豎起一根手指：「第一種人，受了委屈，就得變本加厲的施加給他人！」
「就這麼打起來了？」
張楚好奇的搖了搖頭：「是沒人提起過……」
陰鬱的雪雲低垂，昏暗似暮晚。
「現在哥哥才明白，大姐為什麼會選你！」
大地上，近七十萬人在不過四郡之地的狹窄地域內殺得昏天暗地！
似乎是發覺自己的語氣，太過於沉重了，說到這裏，第二勝天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強。
顯然指的是這些年朝廷坑他北平盟的那些往事。
他向張楚挑起一根大拇指：「你，的確是個偉人！」
「還有銀匠、鐵匠等等。」
他聽著從西方天際傳來的遙遠馬蹄聲、喊殺聲，久久無語。
第二勝天驅馬行至張楚身畔，滿臉不可思議的眺望著西方天際：「朝廷有勝算？」
和_圖_書「那飯館很小，飯菜都賣得很便宜，常來下館子，基本上都是那條街上的街坊。」
戰爭就此打響。
「所以，哥哥敬你是個偉人！」
第二勝天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忽然問道：「老二，你很同情朝廷么？」
「只有一個做半掩門兒營生的大姐，見天兒被那些狗娘養的玩意折磨得不成人形，見了我卻總是一口一個弟弟、弟弟的叫著，隔三岔五的，還總會給我帶點小玩意，有時候是幾顆乾癟的果子，有時候是幾塊發霉的糕點……她只有那些了。」
「我哪有同情朝廷的資格……」
張楚沉思了片刻，認真點頭道：「應該會吧……九州又不只是他們贏氏一家的九州，你、我，吃的不都是九州的飯，喝的不都是九州的水么？」
「酒太涼，要扇我的耳光。」
說到這裏，他又笑了笑，有些感慨的說到：「哥哥曾努力想活成第二種人，但也不知道怎麼的，活著活著，就活成了第一種人。」
ｈtｔｐs://m•ｈetuｂｏｏk•cｏｍ•ｃｏｍ第二勝天扭過頭眺望西方陰鬱的天際，長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其實咱哥倆出身差不多，哥哥小時候，家裡也很窮，上邊一個兄長，一個姐姐，都因為生了病，沒錢醫，折了……」
御字小團體的姐弟八人，無論表面上有多俗氣，但骨子裡，個個都是視金錢與權力如糞土的神仙般人物。
說完，他豎起二根手指：「第二種人，受了委屈，自己扛著自己忍著，並且不願他人再受到和自己一樣的委屈。」
「再大點，就在前堂跑堂、接客，什麼三教九流的人物，都笑臉相迎，出了差錯，挨了客人一個耳光，也得笑臉相迎……」
他用了一個「還」字兒。
「同情？」
第二勝天想了想，說道：「沒人告訴過你哥哥的出身吧？」
第二勝天笑道：「聽你這話里的意思，朝廷若是得力，你還肯跟著朝廷一起打異族？」
張楚搖頭：「只是覺得朝廷在前邊頂著異族大軍死戰，我卻在領著這麼多兵馬作m.hetubook.com.com
壁上觀……挺孫子的！」
「而老二你，是第二種人……」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興許是平日里一口一個『爺』的，叫得多了，終於能當一回大爺了，就想變本加厲的賺回來。」
也就是張楚和第二勝天這哥倆的骨子裡，還帶著些俗氣，還在關心時局世事。
難怪這胖賊都這麼牛掰了，還常年一副富家員外打扮……
「有賣梨的。」
第二勝天「哦？」了一聲，虛心求教：「此話怎講？」
殺聲……震千里！
張楚依然搖頭：「那就是哥哥太抬舉我，可能只是咱們的經歷不一樣，思想有些出入而已……」
第二勝天笑了笑，似乎沒把這個當做一回事：「哥哥人還沒飯桌高，就在一家小飯館的后廚洗碗……沒工錢，就為了一口飽飯吃。」
他這個答案，令第二勝天愣了許久。
張楚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朝廷有沒有勝算，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拖得時間越長，局勢對朝廷越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