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把戲

公孫簡不耐煩地道:「沒聽道長說剛才施法,耗費仙力巨大嗎?一切要等道長恢復后再說。」
本來蘇縣令和胡縣尉等人對青鶴道長十分推崇,但見這架勢心中不由生疑。
說話間,他一伸手,旁邊小童趕緊把一個盛滿水的茶杯遞過去,青鶴拿在手上,張嘴喝了一大口,而後「噗」地一聲將口中的水噴了出去,全部淋到那張白紙上。
公孫簡也只能望著青鶴,臉上驚疑不定。
青鶴在經歷短暫的慌張之後,強裝鎮定道:「諸位,貧道剛才已用仙力,將這驛館內盤踞的妖邪之物斬殺,不信諸位來看,這現形符上已留下憧憧鬼影!」
眾人到近前才發現,白紙上空空如也,上面莫說鬼影,就算一個墨點都沒有。
可惜此刻是節度使幕僚發話,而青鶴道長本身也是劍南節度使的座上賓,他們當然不能說什麼,在答應的同時心裏發怵:「這青鶴道長能行嗎?不會也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吧?」
青鶴道長一看自己沒有出糗,別人還對他有所求,微微鬆和*圖*書了口氣,把桃木劍交給道童,然後脫下「法衣」,捻須笑道:「貧道的身體不要緊,最重要是讓百姓安居樂業,所以貧道會儘快調整狀態……這樣吧,明日乃吉日,貧道會開壇做法,一掃魑魅魍魎。」
楊雲笑眯眯地看著,這個「法術」的原理很簡單,桌案上這張紙事先處理過,先用毛筆在紙上沾上鹼水,畫出惡鬼的形狀,晒乾后,鬼影便隱去,紙上沒有任何痕迹。剛才道童遞上的那碗水是早就準備好的薑黃水,薑黃水和鹼水起反應,會立即生出紅色,如此便會顯現血淋淋的被斬斷的妖魔形象。
青鶴笑著說道,「一來貧道不能在什邡縣久留,再者只要準備充分,就算是厲鬼也能輕易驅除,到時候……貧道還要跟這位小道友切磋一下。」
「這……」
等他再跟眾人一起定睛看過去,那紙上還是空空如也,仍舊不見半點蹤跡。
表演連續出狀況,青鶴都快詞窮了,他咽了口唾沫,搖頭輕輕嘆息:「貧道剛才耗費仙力巨大hetubook.com.com,竟讓那妖物遁去……這什邡縣城連續遭遇兵災,盤踞在這裏的厲鬼太多,形成極大的怨氣,凝結不散,簡單作法實在難以根除妖邪。」
真是活見鬼了!
青鶴耍完這一套動作,頭上豆大的汗珠唰唰而下。
青鶴閉著眼,如跳大神一般搖頭晃腦,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含混不清:「……乾坤自我出,一氣化三清,妖邪現形!滅!」
但連續出錯,此時他已不像最初時那般鎮定自若,手上的舞劍動作開始變形。
蘇縣令等人面面相覷,心中均在想:「只是讓你隨便顯露一手仙法,讓我們開開眼,誰讓你根除妖邪了?」
公孫簡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微微頷首,然後道:「那蘇縣令,明日青鶴道長會在城裡開壇作法,官府最好組織本地百姓都來頂禮膜拜,沐浴道法……如此也算道長對什邡百姓的一片心意。」
說話間青鶴道人看向楊雲,大概意思是不讓楊雲在這場宴席中有所表現,把「切磋」的時間定在來日。
青鶴臉上也浮現瞬間的m•hetubook.com.com錯愕,不過他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經歷過各種突髮狀況,仍舊能穩住場面,眼見這一招不成,趕緊又揮舞手中桃木劍,嘴裏念念有詞,意思是我還沒表演完,你們別著急。
「原來如此。」
蘇縣令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他拿著木劍的手顫抖個不停,目光惡狠狠地瞪向燭台旁的小童,裏面滿是斥責和教訓之意。
公孫簡看現場氣氛有些詭異,連忙轉頭問道:「道長,這又是怎麼個說法?」
什邡,官驛二樓。
可惜的是青鶴此番碰到了硬茬子。
公孫簡卻笑著打圓場:「道長所言極是,這什邡縣剛剛才經歷一場戰亂,那南蠻子被火燒死者不計其數,這些人死得凄慘,惡形惡狀,所以其魂魄也必生成厲鬼,盤桓不去,看來是該好好開壇作法了。」
蘇縣令到底是久歷場面之人,哪怕沒見到青鶴表現出本事,也趕緊出來附和:「公孫先生所言極是,什邡縣急需這樣一場法事,若非青鶴道長親臨我等還懵然未知,鬼物竟已壯大至此和_圖_書……不知道長几時能為什邡百姓掃除姦邪?」
兩盞燭台中間擺放著一張白紙,之前眾人不知有何用途,到現在才弄清楚原來是為顯現妖邪之物而設。
但仍舊沒有出任何戲劇性的效果出現,那兩盞燭台上燃燒著六根蠟燭,火苗紋絲未動,燃燒得旺旺的。
「諸位再看!」
青鶴道人趕忙阻止,「這上面有鬼祟之物,凡人沾了輕則身體不適,重則大病一場,切勿擅動。」
蘇縣令瞪大眼睛仔細辨認,什麼都沒發現,當即就要伸手把桌案上的白紙拿起來瞧瞧。
兩個小道童心裏非常委屈,相互看了一眼,自己明明揮袖了,怎麼燭火全無反應呢?
青鶴這下總算鎮定下來,覺得總歸不會有錯了。
青鶴急於向眾人展示白紙上呈現出的「鬼影」,走在最前面。
現場陷入短暫的安靜中。
剛才趁著眾人欣賞青鶴跳大神時,楊雲已經把水換過。剛才道童已經向白紙上撒了一點水,隨後青鶴又自己親自噴水,可惜普通茶水和鹼水不起反應,自然也就不會顯現斬殺惡鬼的異像和*圖*書
因為是臨時編的詞,青鶴口中說的跟手裡的動作有些不搭調,但最後桃木劍還是指向兩盞燭台,「唰」一聲破空聲響起……
在場之人都在想:「這青鶴道長不是說要露一手嗎?這又是演哪一出?」
公孫簡正害怕自己帶來的人發揮失常,被斥招搖撞騙,聽青鶴這麼說他也就放心了,帶領眾賓客走向那張點燃蠟燭的案桌前。
楊雲眯眼打量好似耍猴戲的青鶴,心想:「這傢伙已亂章法,『舞台』效果大打折扣,很難讓人信服。」
趁著周圍人等都在後退,青鶴道人又狠狠地瞪了兩名小童一眼,展顏笑道:「哈哈,鬼影並非普通肉眼凡胎能見到,需要一點仙力將它們呈現出來。」
現場又是出奇的安靜,所有人都不言不語,他們也清楚現在只能由青鶴自己出來為大家釋疑。
楊雲心想:「這算什麼道法?不就是在蠟燭上做手腳,讓站在桌案旁的道童配合行動,從袖子里抖出碳粉把蠟燭給滅了?可惜你遇到我了。」
「不用了。」
公孫簡提醒道:「道長其實可以休整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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