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導演與演員

「李道長,對手修行尚淺,宜乘勝追擊!」天師道這邊也有人提醒李青觀。
法凌氣急敗壞。
松梅看了一會兒,帶著不安之色,轉頭問楊雲:「好徒兒,為師前來也是為立威,現在台上你來我往,為師就在下面干看著?」
松梅道:「不知閣下的意思是……?」
……
……
「嘶嘶……」
在場的道士都表示贊同。
這才是真正的鬥法!
松梅未有表示,楊雲笑嘻嘻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師傅幫你們對付天師道的李道長,對吧?」
公孫簡催促道:「你們還啰嗦什麼?出手啊!」
楊雲心想,這是什麼跟什麼嘛,兩個騙子在台上不開打,完全是摸不清對方的底細,你真以為是高手對決?當即道:「繼續看,別問。」
鮮于向和李青觀擺開架勢,卻遲遲沒有動手,似乎都在尋找機會。
眼前的比拼讓人自慚形穢!
好不容易找個高手上台,結果只打了一回合就收手,台上守擂的仍舊是李青觀!這意味著還要派人上去攻擂,可是吳元不上,誰能勝任?
空氣中似有一股氣流衝著鮮于向涌去。
「正是。」
李青觀捋著鬍子笑道:「這位道友所說不假,你我並未真正分出勝負,不如留待日後再比試。」
益州距離蓬州並不遠,鮮于這姓氏非常罕見,所以公孫簡很快便聯想到鮮於家族。
李青觀自知不能力敵,又不能認輸,故作姿態地說道。
明明什麼都不會,只是擺開個架勢,居然似模似樣,剛才發生什麼都沒明白過來,還讓乘勝追擊?
……
「你也不差。」
「好吧,既然你不肯www•hetubook•com.com先出手,我就不客氣了!」李青觀言罷,雙手抬起至胸前,像是在運氣勁,隨即手掌合攏,往前猛地一推。
但楊雲對此人並無多少成見,來到唐朝時日不短,真正見識過的名人不多,鮮于仲通算一個。
李青觀硬著頭皮道。
鮮于向笑道:「你是前輩高人,就由你先出手,鄙人作為晚輩,只管接招便是。」
楊雲看了看鮮于向這身裝束,不由思索:「鮮于仲通怎麼做起道士來了?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去年的新科進士,怎麼不好好在長安做官,跑到成都來了?」
鮮于向和李青觀都不出手,楊雲想幫忙都插不上手。
楊雲沒好氣地道:「就算能斗過,現在我們跟天師道並無直接衝突,應該目標一致對付青羊宮才是,不然就算你在台上大殺四方,回頭不照樣要受青羊宮擺布?」
「好好,哈哈!」李青觀頷首大笑。
「就算鬥不過,不是還有你么?」松梅賠笑道。
簡單見禮后,公孫簡道:「武尊真人素來不問塵事,今日乃劍南道道門道統之爭,真人何必深陷泥潭?」
鮮于向可說是唐朝玄宗年間朝廷妖魔橫行的代表人物。
蓬州新政就是後世的南充儀隴,唐朝成立後為了避免蜀地割據的情況出現,將巴蜀一分為二,把巴蜀東邊和陝南強行湊到一塊兒,設立山南西道,治所設於興元府,也就是後世的陝西漢中。
公孫簡問道:「道長可是蓬州新政鮮於家的人?」
「原來道長還出自名門。」公孫簡隨口說了一句。
雙方在一種友好的氛圍中結束「鬥法」,和圖書只是一招,勢均力敵,然後鮮于向便走下高台。
怎麼個追擊法?
鮮于向道:「以李道長的輩分,應該跟家師鬥法,鄙人無那資格。」
鮮于向笑著回應。
鮮于向笑道:「就算不認識,在此觀摩良久也清楚個中利害干係……不就是天師道門人?我師從洞庭仙人,正好見識一下天師道的利害之處!」
道士基本都吃素,但也有吃葷的,基於派系的不同,修行方式也有巨大差異。
松梅不甘心地嘆了口氣,繼續看著台上。
這才是高手對決!
「嘿。」
……
公孫簡是節度使府幕僚,對於蜀地各處豪門望族多有了解。
李青觀看對方不想比了,心裏別提有多慶幸,暗忖:「再比試下去,或只需要一個回合,我就要敗下陣來,看來洞庭仙人的弟子頗有氣度啊。」
台下的人看得目不轉睛。
「正有此意。」
「呼……」
法凌黑著臉問道:「尚未分出高下,怎就認輸?」
只有高台上兩人才知道自家苦楚。
空氣中彷彿有氣流在翻湧。
公孫簡沒有正面回答楊雲的問題,義正詞嚴道:「天師道一向以道門正統自居,不把其他宗派放在眼裡,且清高自傲,連節帥的號令都不遵,朝廷不將之划為邪魔外道已算客氣,還要以他們為正統,聽從他們分配利益,試問天下修道者誰能服氣?」
公孫簡往楊雲身上看了看,顯然積怨尚存。不過現在青鶴已名聲掃地,他也就不再把籌碼繼續壓在青鶴身上,低聲道:「真人乃節帥府上賓,做事應該秉承節帥的立場,在下沒說錯吧?」
可以傷敵于無形,實乃大m•hetubook.com.com師中的大師!
只要台上兩個「演員」沒暴露,那這齣戲就會繼續演下去。
「你們倒是出手啊,就算虛張聲勢,我也可以替你們把場面做足,誰讓我想讓你們成為眾人眼裡的仙人,方便我離開益州呢?你們越是風光無限,越沒人留意到我這個過氣的小人物,王昱的注意力也會隨之轉移。」
法凌道:「無論你師出何門,可知今日台上那人是誰?今日又在作何?」
「唉!」
一行往隔壁準備好席桌的院子走去,李青觀等人並未多逗留,倒是公孫簡主動過來向楊雲師徒打招呼。
青羊宮作為法會的主辦方,為與會道士提供了伙食。
以往所見都是雞鳴狗盜的江湖騙子!
法凌看了看四周,沒人堪當大用,就在為難時,旁邊公孫簡道:「已到正午時分,不如先用午膳,再行鬥法……諸位意下如何?」
公孫簡和法凌看到這一幕震驚不已,實在想不到雙方竟然真的擁有「仙力」,好像還鬥了個勢均力敵。
楊雲問道:「你覺得有本事能斗得過李青觀?」
「啰嗦什麼,出手吧。」
鮮于向琢磨:「就算這老道士有能耐,經過之前幾陣的比試,也該體力衰竭了吧?他肯定不會真對我趕盡殺絕,除非洞庭仙人跟他有過節!」
白居易在《蠻子朝·刺將驕而相備位也》曾諷刺一筆:「鮮于仲通六萬卒,征蠻一陣全軍沒。至今西洱河岸邊,箭孔刀痕滿枯骨。」
李青觀盯著鮮于向半晌,心中直打鼓:「之前幾次我都莫名其妙地擁有仙法,將對手打下高台,難道說這是有天助?但我這能力時靈時不靈和圖書,若此人近身,就算比蠻力我也不是其對手!不行,我先比劃比劃,嚇唬一下他再說!」
跟以往楊雲急於露臉樹立威望不同,這次楊雲卻不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剛剛讓道童包紮好手掌的李青觀一看來者不善,心裏非常著急。
「鄙人並未認輸,只是不分高下,堪堪打個平手……李道長認為呢?」鮮于向打量李青觀,用徵詢的口氣問道。
旋即,兩股氣流在高台中央發生激烈碰撞,發出「轟隆」一聲巨響,二人相隔三丈余遠,卻像被對方的氣流波及,「噔噔噔」各自後退幾步,方才站定不動。
「哇!」
公孫簡高呼:「鮮于道長,趕緊出手,別給他喘息的機會!」
楊雲從來到青羊宮后,表現就異常低調,要出頭也是讓松梅去,目的跟他找松梅來當假師傅的原因一樣,轉移注意力,讓他可以抽身離開。
對面這肥胖道士別說是否真有神通,就算再來個欺世盜名的青鶴他都應付不了,李青觀在之前的鬥法中已筋疲力盡,面對鮮于仲通時更是壓力陡增。
鮮于向面色一變,對方居然真的會隔空發力,這有些出乎他的預料,匆忙之下左手揮掌前出,右手執桃木劍橫于身前。
鮮于向,字仲通,出生於薊州漁陽縣,少時隨父輩遷徙至山南西道蓬州新政定局。這位是唐朝名噪一時的人物,雖然是進士出身,但本身卻無多大才能,最大的能耐就是巴結上楊國忠,後來靠楊國忠官拜劍南節度使,釀成征南詔大敗。
雖說剛才的鬥法他沒真正耗費「法力」,精神卻消耗不少,以他的年歲,在這炎炎夏日里演戲需要耗費大量和_圖_書體力,此時汗流浹背,連呼吸都很急促。再者,他還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消化一下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便同意公孫簡的提議。
此次法會上,先有李青觀,後有鮮于向,二人行事越高調,楊雲越高興,他作為總導演只在台下負責製造足夠的聲光效果便可。
王籍繼續用熱切的目光打量台上,生怕錯過了雙方鬥法的細節。
李青觀也贊同先吃飯再鬥法。
楊雲跟著看好戲,王籍湊過來問道:「高人,你覺得台上這兩位誰能贏?李道長一看就有真本事,至於這個鮮于向……也非泛泛之輩。」
鮮于向置若罔聞,將桃木劍還鞘,作揖道:「家師之意,只讓鄙人立威,未讓傷人,再者以鄙人的修為自知無法勝過前輩,所以……鄙人只能先收手。」
鮮于向氣血翻騰,先前氣浪碰撞反彈的勁道讓他受了一點「內傷」,呼吸很不順暢。他喘勻幾口氣,抱拳行禮:「李道長好修為,佩服!佩服!」
台下的人聽到這番話,不由發出感慨:「洞庭仙人弟子就是不一般,看到李老頭年齡大,不想欺老,居然見招拆招!沒有真本事,誰敢說出這種大話?」
鮮于向幾個箭步便由步道跨上高台,身手異常矯健,站定后抽出背負的桃木劍,遙指李青觀:「李道長,鄙人就不客氣了,手底下見真章……我要為洞庭一派樹立威望。」
鮮于向看似豪氣,其實非常狡詐,他做道士本來就是為投機取巧,想從玄宗崇道這方面著手,混上一官半職,見對方真有隔空傷人的能力,雖然不知對方為何覺得他也有這種能力,卻知再打下去必敗無疑,立即找理由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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