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盈好奇地問道：「兄長所提南苑在何處？為何之前從未聽兄長提及過？」
「跟你們說話，沒聽到嗎？」
楊雲道：「既然這位小姐不肯透露身份，那可否告訴我，我跟她有何淵源？」
米盈道：「我看宋娘也是有心，即便只讓一人來獻藝，以其劍法之精絕，也算得上是最好的表演……既然人家不肯露面，你又何必勉強？」
米原很生氣，作為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大富之家子弟，他繼承了父親米桁的一些紈絝習氣，再加上今天他原本便覺得自己在此處受到怠慢，越發不滿了。
米原嘆道：「可惜未到楊公子的酒樓品嘗過美味，無法做比較……改日定去光顧。」
但他尚未到門口，宋娘主動前來。
楊雲心想：「我跟她素昧平生，為何她看我神色如此怪異？」
小樓主人也知得罪貴客，趕緊送上精緻茶點以示歉意，隨即一道道菜陸續端上桌，在楊雲看來菜色相當普通，完全比不上自家酒樓推出的炒菜和蒸菜。
女子將劍一挑，空中突然傳來「噔楞」一聲，居然有人用琵琶伴奏，聲音是從內間小門後傳來。
米原道：「男人去的地方，姑娘家知道作何……來此不過是為觀舞，若是去南苑的話，就非單純欣賞歌舞了。」
「歡迎之至。」
米家兄妹看得目不轉睛，而楊雲則在思索其中蘊含的深層次意義。
米盈見婢女已將紗帳捲起，不由提醒米原一聲。
米原轉過頭，不解地問道：「酒菜不都上齊了么？你們來此作何？」
米盈問道：hetubook.com.com
「既是來獻藝，為何要將帘子放下？」
「這位是誰呢？」楊雲暗暗揣摩。
「噔噔……噔噔……！」
宋娘滿懷歉意：「米公子見諒，的確無法相告。」
這下不但米家兄妹迷惑，連楊雲也狐疑不定。
米原最初還在抱怨，但在女子起舞后，一句話都不說了，手緊緊地攥著酒杯，目光一刻不離舞台，雖有紗帳相隔，但並不阻礙欣賞，呼吸漸有凝滯之感。
楊雲首先想到的是劉清媛，他認識的人中，只有劉清媛懂舞蹈，當然楊玉環也可能懂一些，但二女都是不可能出現在此地為他表演，以剛才所見，這舞蹈不是普通舞姬能夠表演的，完全是練家子的功夫。
宋娘突然看向楊雲，道：「這位是楊公子吧？剛才的獻藝您可滿意？這是我家姑娘有意為您獻上的。」
「那讓她出來見見。」米原急不可耐地說道。
隨即兩名婢女繞過紗帳，到了裡間，將燭台點燃，裏面的「舞台」陡然明亮起來，米原盯著看了良久，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女子的臉。
兩名婢女走到小廳正前方一處空台前，將懸在半空中的粉色紗帳捲簾放了下來。
米原本想給楊雲敬酒，但因剛才的事實在鬧心，乾脆起身，準備去找宋娘問個清楚。
恰在此時，兩名婢女敲門進來。
恰在此時，紗帳後面傳來輕微的開門聲，卻是小廳另一頭的小門打開，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從裏面走了出來，因隔著紗帳，再加上此時剛日落，燭光未起，房內光htｔｐs://ｍ.ｈeｔｕboｏｋ.ｃom•ｃoｍ線顯得有些暗淡，看不清女子的容貌。
楊雲坐在旁邊只是看著，並未插話。
「怎麼回事？我在洛陽還有熟人？」
米原心有不甘，覺得顏面有損，發了幾句牢騷，便跟楊雲和米盈回到房裡。
米原道：「聽說楊公子開了家酒樓，不知對此處酒菜評價如何？」
楊雲微笑著回道：「還好。」
楊雲也放下酒杯，仔細打量舞台上的女子，他的眼力要比米家兄妹強太多，可惜依然無法看清楚女子的臉，隨著精神力悄無聲息地蔓延過去，只覺這女子氣定神閑，完全沒有一般舞者獻藝時的緊張，給人一種當世大家的感覺。
楊雲微笑著問道：「我們認識嗎？」
隨著琵琶聲推進，女子騰空而起，在空中跳轉三百六十度，轉瞬間擊出數劍，節奏未停，長劍破空聲持續響起，只覺得那女子揮動長劍，將身周護住，周圍就算有無數敵人，也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可謂無懈可擊。
一句話便把事情推開。
米原苦笑道：「楊公子，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這位小姐才藝俱佳，都肯為你出來獻藝，你卻連她是誰都不知，連絲毫印象都沒有，你可真是……不解風情。」
米盈有她這年歲女子不具備的遠見卓識，這跟她走遍大江南北有關，頭腦絕非普通女子可比。
女子抽出劍來，跟一般表演健舞用的塗抹銀漆的木劍不同，這女子使的是寒光四射的精鋼寶劍，即便隔著紗帳，也能感覺到燭光映射出的徹骨寒氣。
「宋娘，到底m.hetubook.com.com是何意？誰進來獻藝總要說清楚吧？」米原質問道。
米盈抿嘴一笑，道：「或許是對楊公子傾心的小姐也說不定。」
但裏面的女子未有此打算，表演結束后連謝幕都沒有，直接跨步往內門而去。
……
一刻鐘過去，隨著琵琶聲驟然落下，女子長劍也陡然收起，兩者配合得天衣無縫。
米原反應過來，起身喊道：「等等！」
楊雲看了看，酒液渾濁，舉起杯子湊到鼻前嗅了嗅，便知是普通的醪糟酒，當即一飲而盡。
宋娘搖頭：「我們素昧平生，但你應該跟姑娘認識吧……姑娘聽說楊公子前來，特地來獻藝。」
米原回過神來，問婢女道：「出來表演的這位小姐不知是何人？可否請她出來見上一面？」
米家兄妹同時看向楊雲，臉上滿是疑惑。
婢女不答話，低著頭往門口而去，米原想追問，卻礙於要招待客人無法走開，只能目送婢女離去。
明明是我們在這裏請客，為何獻藝的舞者卻是看在楊公子面上？這是何道理？
米原在開席前說了一句。
楊雲心如明鏡，「這女子完全不是專供舞台表演的花架子功夫，絕對是真正的劍術大家……她的劍不是拿來供人欣賞，而是可用於實戰，甚至殺人……那她為何要來此表演？」
舞劍畢。
楊雲更加奇怪了：「說明此女並非第一次配合琵琶曲舞劍，那她為何要用實戰的功夫來進行表演？」
宋娘嘆息：「姑娘極少到此處，今日也是碰巧了，楊公子覺得滿意的話，想必姑娘也會覺得盡到和圖書
了地主之誼。」
女子不留步，直接進入小門，隨著門關上，米原怔立當場。
琵琶聲肅殺，而女子舞劍也給人一種隨時要衝殺出來的緊迫感，腳步沉穩幹練，讓人忍不住屏氣凝神。
按時下舞蹈表演的規矩，獨舞的情況很少見，除非是才藝名家，否則一般的健舞至少都要由四名女子來表演，相互間形成呼應，帶來視覺感官上的衝擊。
……
「兄長？」
米原接二連三向楊雲敬酒，但因這席上就三個人，還有個女人，再加上不是談生意和商量事情，單純只是為感謝，在沒有歌舞助興的情況下，除了敬酒好像沒有別的話題可聊，氣氛非常沉悶。
酒菜上齊，宴席開桌。
米盈道：「兄長，今日既是我們宴請楊公子，那便以楊公子之意為先……聖上駕臨洛陽乃是當前頭等大事，我等切不可忤逆上意。」
米原道：「連名字都不能告之？」
楊雲寬解道：「米公子，時候特殊，一切從簡吧，以後總有機會的。」
米原握緊拳頭，有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咬牙道：「宋娘也是，既有人出來獻藝，也不提前知會一聲，來人又如此無禮，連姓名都不通報，以我的觀察，便是最好的舞娘也未必有此本事……這位舞者到底是誰？」
楊雲笑而不語。
婢女未做解釋，退到一旁。
劍身破空的聲音很是清脆，女子最初原地起舞，方寸間手中寶劍化作團團光影，配合著柔軟的腰肢，剛柔並濟，動人心魄。
婢女回道：「客人勿憂，宋娘如此安排自有深意，稍後您就明白了！」
hetubook.com.com宋娘笑道：「兩位公子莫要調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出來純粹是為了完成心中所願，也是一種答謝。楊公子無須知曉她是誰，其實兩位的淵源連奴家也不太清楚，獻藝結束，奴家先行告退。」
米原皺起眉頭，再次發問：「沒有姑娘前來獻藝，為何要把帘子放下？裏面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就算米盈再不開竅，也明白「南苑」是做什麼的了。
那被稱為宋娘的女子見到楊雲，眼裡突然多了幾分神彩，凝視良久，那炙熱的眼神讓楊雲分外不解。
房裡的捲簾如同幕布，放下意味著表演結束，問題是現在連舞姬的身影都沒看到，捲簾當著客人的面展開，房裡的空間憑空少了一半，顯得有些逼仄。
按照慣例，裏面表演的舞者應該出來，跟客人見面，接受打賞，甚至上前添酒做祝酒詞，這是歡場慣例。
「楊公子，下次帶你去南苑開開眼界。」
宋娘抱歉地搖了搖頭。
「真是古怪，難道宋娘覺得怠慢了客人，特地找了個舞者前來獻藝？只來一人，好沒誠意。」
楊雲隨口應了一句。
眼下只來一人，米原只當宋娘隨便找了個女子獻藝。
米原先給楊雲面前的酒杯斟滿，然後又給自己倒上，然後開始敬酒。
「唰唰唰！」
米原沮喪地道：「早知如此就不來了，好過看人臉色。」
「楊公子，請滿飲此杯！」
由始至終好像都是預先安排好的，跟米原完全沒有關係一樣，這讓米原心中惱恨的同時，多了幾分詫異，更想知道那女子是誰。
裏面的表演開始。
米原隨口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