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6章 一記響亮的耳光

「告訴大家,休息一個時辰,然後接著趕路。」
公孫長明哈哈大笑著在驢子上轉過了身子,指著李安民道:「李二啊李二,我緊趕慢趕地跑到這裏來救你一命,你卻出口不遜,這太傷人心了。」
李安民笑道:「放心吧,我們也不是傻瓜。如果沒有十成的把握,我們怎麼會貿然行事?你伯父他實在是已經病入膏肓了,真定城內,其實已是人心惶惶,蘇寧早已經派人潛去了城去,已經鼓動了他的姐姐站出來。」
「不是說澈哥兒是被李澤殺死的嗎?」李波訝然道。
李安民心頭劇震,身後的李波更是臉色大變。
「還請爹爹指點。」
李安民嘿嘿一笑,「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爹與他們達成了這個協議,你回得來嗎?」
李安民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剛剛他還在與李波大談什麼戰略高度,但轉眼之間,現實便給了他狠狠地一巴掌。
「只要是個聰明人,就一定不會拒絕到時候我的提議。」李安民大笑著站了起來,「跑了一天了,歇一會兒吧,等會兒還要趕路呢!」
公孫長明跳下了驢子,走到了李安民的跟前,搖頭道:「李二啊李二,你跟著你大哥多少年了?但你壓根兒就不了解他啊!你當真以為你們的這些動作他一無所知?」
「正是這樣啊!」李安民嘆道:「高駢已經被張仲武連接擊敗,連代州也丟了,眼見著張仲武便要席捲北地了,而隨著李澈hetubook.com•com的死亡,你的大伯父是必然要跟盧龍人死嗑到底的。這隻會把我們成德也拖進深淵里去。就算是李澤上位,他也會這麼做。因為作為大哥的兒子,他的長兄死於盧龍人之手,他的父親也因此而一命嗚呼,你說,他于情于理是不是也要與盧龍人干到底?」
「你伯娘更多的是腦子裡的問題。」李安民指了指腦子。笑道。「現在你伯父卧床不起,奄奄一息,你伯娘牽著李沅往大堂里一站,自然便能鎮出場子。」
「成德四州,這一下子便去了翼州,深州,這還是成德嗎?」李波黯然神傷。
李安民連退數步,嘶聲道:「你恐嚇我?」
看著有些不甘的李波,李安民沉默了一會兒,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已經做出來了,那就必得做到底,半途而廢,是做事的大忌。」
李波看著自己的父親,好半晌才道:「爹,我有些想不明白,我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因為您想做這個節度使嗎?沅兒還小不是嗎?可是我們這樣自相殘殺,最終您能不能得趁所願還是一個問題呢,在我看來,盧龍人只怕更想扶植蘇寧。」
李波垂著頭不語。
「可是我們故意將防線漏了一段,把耶律元的騎兵放了過去,讓尤勇現在進退兩難,只怕會將尤勇得罪得死死的。」李波道。
「成德精髓,在鎮州與趙州,只要這兩地握在我們手裡,我和圖書們的實力便不會打折扣,深州遲早會歸我們的,至於翼州,且走且看吧,如果李澤願意與我們談,那便給他也無妨,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我的侄兒嘛!」
火把一支一支的亮了起來,更有幾支仍向了歌聲傳來的方向。
「誰知道呢?可是明面之上,李澈死於盧龍人之手是不可辯駁的。李澤上位,即便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也會打起這個旗號與盧龍人打到底的,可這樣一來,成德就必然會被他拖死的。所以,成德必須要換一個主人才能更換最基本的政策,張仲武也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畢竟成德如果真跟他死嗑的話,他們即便能勝,也會破壞張仲武的整體布局,拖延他一統北地的速度。」
「再者波兒,這也不僅僅是我想更進一步的問題,這還關係著我們成德的存亡啊!」李安民語重心長地道。
李安民伸手摸了摸李波的腦袋:「看起來你被抓去的這幾個月,還是想了不少東西,比起以前長進了不少,不過你想事情啊,還是沒有更進一步。」
「只怕盧龍人還有那王灃更盼望是這樣吧?要是我們這一次的行動出了岔子,他們也可以故意放尤勇回來,讓我們自相殘殺。他們再在後頭撿便宜呢!」李波道。
李波一邊啃著乾糧,一邊有些憂慮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李二,也就是因為你姓李,所以啊,臨到末了,你大哥終於還是心軟了。也正為你姓李,所m.hetubook.com•com以老公孫也願意跑這一趟。」公孫長明搖頭道:「蘇寧完蛋了,不僅僅是蘇寧要完蛋了,這一次那位自忖聰明的費仲,也要掉落到你大哥的圈套之中。怎麼樣?你還要去真定嗎?」
「你心裏很不舒服?」李安民道。
「蘇寧要打,他便去打吧!只要他能打得過。」李安民冷笑。
「你如不信,路就擺在這裏!」公孫長明指了指來時的路,「不過這一去,你就再也不能回頭了。李二,李家的祖廟裡,以後也不會再有你的位子了。」
李波點了點頭。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李安民道:「你也知道,這一次我們是兵諫,知道什麼是兵諫嗎?搞得好那是諫,搞不好,就是一場血戰。雖然說王思禮已經答應與我們聯手了,但你伯父的親衛營縱然沒有了成德狼騎,那也是成德最為精銳的軍隊呢。如果不將尤勇牽制住,他如果不顧一切地回師打回來,那就要亂成一鍋粥了。」
「等你爹當真上了位之後,再來考慮這件事情吧!不管怎麼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李來,我們與李澤還是有的談的。」李安民道:「他也不傻,橫海那個地方,現在窮得叮噹響,李澤只怕當務之急是穩定他在橫海的統治而不是與我們交手吧?」
一千余騎兵踏進真定縣地界的時候,天色已經是擦黑時分了。李波縱馬快行了幾步,對李安民道:「爹,跑了大半天了,大家也都累了,該歇和_圖_書歇了。」
此時此景,卻驟然聽到了這樣的歌聲,不管是李安民還是李波,當然都不會認為這是偶然。黑暗之中,傳來了得得的蹄聲。
「你,你你你……」李安民手指著公孫長明,竟是語難成句了。
李波臉色更黑了。
火光的映照之下,一人一驢,悠然自得而來。驢子上的人,背對著李安民,居然還是倒騎著驢子。
命令下達,千余騎士一聲歡呼,紛紛甩鞍下馬,離大道不遠便有一條小溪,士兵們牽著自己的戰馬,先去小溪邊洗唰自己的戰馬,一頓忙活之後,這才任由馬匹在一邊的草地里自由自在地嚼食著,他們自己則紛紛席地而坐,從懷裡掏出乾糧,就著清水吃了起來。
李波不解地看著父親:「爹,我只看到,一旦事有不順,我們成德倒真有覆亡危機。」
李安民冷笑:「波兒,我想做這個節度使也並沒有錯啊。大哥沒了,憑什麼李澤那個小崽子就可以上位?我跟著大哥辛辛苦苦幾十年,憑什麼就不可以做?蘇寧那個人,張仲武看得上他?再說了,成德姓李,大哥一旦沒了,他的那些部屬,蘇寧能夠鎮住,能夠壓服?」
「但願李澤能體會到您的苦心。」李波道。
李波有些沉重地道:「我們與石毅的瀛州軍交過手,那的確是一支強軍,便連他們的府兵也異常強悍。」
李安民笑道:「你以為呢?什麼事情,都遠遠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父子兩人閉眼正準備小https://m.hetubook.com.com憩一會兒,夜色之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歌聲,兩人愕然睜眼,都是站了起來。
「這裏頭還有這麼多的講究嗎?」李波駭然道。
「如果蘇寧到時候要打呢?」
李安民回頭,看了看顯得有些疲憊的戰士,點了點頭。
「你與盧龍軍交過手,你說說,盧龍軍的戰鬥力如何?」
李安民卻是已經認清了來人,站起身來,郎聲道:「公孫先生幹什麼裝神弄鬼,學張果老倒騎驢嗎?也不怕跌下來摔個半死?」
「爹,我能舒服嗎?你不知道,我被王灃抓住的這一段日子里,受了多少屈辱,特別是王明仁在真定城下死了之後,我真恨不得自己也這麼死掉,至少還有一個身後名。現在我算什麼?」李波恨恨地道:「這一次我們攻打定州,本來是我洗唰恥辱的最佳時機,可現在這樣一來,我是舊恥未去,又添新恨。」
「現在李澤眼看著就要拿下橫海了,到時候他豈能與我們干休?」李波搖頭道:「到時候我們李氏一家,肯定還是會自相殘殺起來的。」
「爹,我們這麼做,當真合適嗎?」
其實不僅僅是他兩人站了起來,剛剛還在休息的所有騎兵也都站了起來,看向歌聲傳來的方向。
李波低下頭,突然一拳重重的砸在地上。
「伯娘不是也病了得不行了嗎?」
聲音很蒼老,更是遠遠談不上美妙,不過唱得卻是成德的一首古老的歌謠,歌的故事,講得卻是兄弟兩人相幫相扶,共渡危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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