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4章 加封

王鐸打量著李澤,李澤也在趁機關注著王鐸,不過他對王鐸的了解,要比王鐸對他的了解多出了許多,此刻他的關注點,卻是王鐸的一張保養得極好的面龐。
盧龍節度使張仲武舉旗造反,其人兵強馬壯,先是一戰全殲了成德數萬精銳,接著又將朝廷倚為柱石的河東節度使高駢打得連敗兩場,連代州雁門關也丟給了對方。這一結果讓天下其它節度使也蠢蠢欲動,天下眼見著便要再起大亂,長安朝廷震怖難安的時候,大敗之後的成德,居然強悍再起。
而這,也正是李澤一直想要的名份的原因了。有了這麼一個名份,很多事情,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做起來而不必擔心世人有什麼不好的評價。
或者是王鐸也終於發現了問題,接下來倒是加快了宣讀的節奏,隨著他的一聲此饗,這一鴻篇巨製總算是落下了帷幕。
王鐸自然不會替王灃可惜,反而心中甚是歡喜,這樣的亂臣賊子,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
「一入真定,便能見昔日老友,仲文更加欣慰一些。」張仲文笑道:「老友先痛飲一場,再論其他,如何?」
以左僕射這樣的高官為欽使,朝廷自然是給了李安國李澤極大的面子,也體現了如今朝廷對這父子二人的看重。
好不容易等到王灃的嘴唇閉上了,李澤這才輕聲道:「王僕射謬讚了,不過家父身體有恙,實在不易在風雪之地多待,不如請僕射移步堂內,也好讓李澤略盡地和-圖-書主之誼?」
好在第二份旨意就短得多了,無非就是節德節度使李安國公忠體國,為國奮不顧身,克敵制勝,盡顯國朝威信,因此加封成德節度使李安國為尚書令以及賞賜云云。
「李大將軍孝心可嘉,是王某孟浪了。」王鐸轉頭看了一眼一邊強裝笑臉的李安國,連聲道謙。
對待李澤,王鐸卻是親熱多了,交了聖旨之後,更是親自雙手將李澤從地上扶了起來,兩隻笑眯眯的眼睛盯著李澤,連聲讚揚少年英才,誇獎的詞彙如同流水一般的從兩片厚嘴唇中涌將出來,引經據典,頭頭是道,說得臉皮本來很厚的李澤都有些臉紅了,這夸人半晌不重樣的本事,李澤是無論如何也學不來的。
不管朝廷能不能拿出來,至少李澤可以正當明份地伸手向朝廷要,朝廷要麼給銀子,要麼給政策讓他自己弄銀子。
在成德節度使府內擺開酒宴,招待來自長安朝廷的欽差的時候,在竹軒之內,仍然是在湘妃館,公孫長明也迎來了來自盧龍的使者。
「不是成德怠慢,而是恰恰今天朝廷使者也進了真定城,此時此刻,他們正在迎接天使了,也就只有我來招待你了。」公孫長明解釋道。
以李澤平滅叛賊橫海節度使朱壽有功,加封李澤為橫海節度使,兼領千牛衛大將軍。
當下李安國也在尤勇閔柔的扶持之下過來向王鐸告了罪,這才步履蹣跚的離開,自去後堂休息,今日這一折和圖書騰,只怕又會讓他的病情加重了。
現在的李澤,自然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想要偷生享福的鄉村小地主,已經立下志向的他,可不能讓自己的名聲有什麼瑕疵,一張白紙要是被潑上了黑墨水,即便你想盡辦法再將他染白,但曾經的污跡,卻是不可能完全抹掉的。
李安國又接了一道聖旨之後,這才在尤勇閔柔的攙扶之下站到了一邊,臉色青白,幾乎有些站立不穩,全靠兩員大將一左一右不動聲色地挾著他。
而朱壽,也成為了這天下劇變之時代,第一個被誅殺的節度使。
看著李安國的背影,王鐸滿是笑容的臉上,一雙眯著的眼睛之內,卻是露出了憂色。
更何況李安國之子李澈死於盧龍人之手,雙方結下不解之冤讎,朝廷便更是樂觀其成了。
今天成德的文武高官都在迎接王鐸,也就只有公孫長明這一閑雲野鶴有時間來招待盧龍的使者,當然,公孫長明雖然不過一白身,但他的地位卻不容有人置疑,而他的身份,也不會讓盧龍人反感。
「李帥,請接旨吧!」王鐸將聖旨交到了李安國高舉的雙手之中,伴隨著李安國的謝恩聲結束,李澤以為一切便已經結束了,豈料王鐸又返身取出了第二份聖旨。
心中喜悅,這聖旨更是念得聲情並茂。
各鎮節度的兵馬,說到底是地方兵馬,歸地方奉養,但千牛衛將軍府的兵馬,那就是朝廷的正規軍,那是要朝廷拿銀子的。
和-圖-書過這也帶來了一個難題,因為他出來的時候,定州,易州還在王灃手裡呢!誰也沒有想到定州易州這麼快就易手,所以這兩州的去留,朝廷壓根兒就沒有提及。
先是李澤以一州之兵馬,將張仲武爪牙橫海節度使朱壽一朝盡掃。接著便是成德再起大軍,反攻張仲武另一爪牙振武王灃,也正是這幾戰,使岌岌可危的大唐天下,又勉強安穩了下來。于長安朝廷來說,李安國父子自然是有大功的。此時不拉攏,更待何時呢?
這一份,是給李澤的。
這讓下頭跪著的李澤不由得暗暗叫苦,心裏痛罵不已,也不知是那個書蟲寫就的這篇悼文,駢四驪五,華麗異常,滿篇的之乎者也再加上王鐸賣力的宣讀,著實感染了現場的很多人。
風雪之中,捧旨高聲宣讀的正是長安天子欽差,左僕射王鐸。
孝服之下雖然穿得足夠多了,但仍然擋不住寒風的侵襲,身上的麻衣也無法將雪水拒之於外,李澤已經感到那些積雪融化的水,開始慢慢地侵入自己的身體了,自己都感到雙膝酸麻,身上發顫,病了很久的父親李安國,只怕更是堅持不住。
但還沒有結束,因為王鐸又拿出了第三封聖旨。
「請,請。」王鐸連連點頭,又看著李安國道:「李帥身體有恙,不如便去休息,李帥乃是我大唐邊地柱石,萬萬不敢有絲毫閃失的。」
「謝主隆恩!」李澤這一聲叫得的心甘情願啊,只要給好處,他便www.hetubook.com.com很開心。
這個職位比起李安國的中書令可就實惠多了,因為千牛衛大將軍可是正兒八經的正三品武將銜,有了這個職位,李澤就能在節度使鎮之外,再開一府為千牛衛將軍府了。
抬頭看向前面跪著的父親,果然父親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不已。
不過現在他已經變成一個死人了,不管朝廷給他定上什麼罪名,一個躺在地底下的人,都不可能再從棺材里爬起來叫屈了。
李澤不由叫苦不已。
「哪裡哪裡!」
外頭可是真冷。
凜凜寒風,雪花飛舞,靈堂之前的院子中間,卻是跪滿了一地的文臣武將,最頭裡的,自然是成德節度使李安國,而落後他半步的,卻是李澤了。
「我道是誰?原來是仲文啊?看起來張帥對這一次的會晤,當真不是很看重的。」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盧龍使者,公孫長明也是略顯訝色,來的盡然是張仲武的兄長,張仲文。
張仲文苦笑著搖搖頭,走進了湘妃館。
「道不同,不相為謀。」公孫長明道:「仲文,不用說這些了,外面風大,進來暖和暖和吧,你可不是張仲武,有著一副野人般的身坯,別凍壞了。」
李澤含笑點頭:「也好,也好,澤本來也有此想,就怕僕射覺得無禮,才不好出口,僕射當真是能體察下情。」
王溫舒雖然沒有誅殺王灃的九族,但三族還是殺了的。
「公孫先生!」頂風冒雪,一路艱辛跋涉而來的張仲文,看著湘妃館門口和_圖_書的公孫長明,感慨地道:「真想不到再一次見面,居然是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之下。說句實話,盧龍上下,可真不想與先生為敵了。」
當然,王鐸自長安出發的時候,成德還在與振武打仗,他還不知道王灃也被成德人給幹掉了。曹信于深州城頭之上發誓要誅殺王灃九族替外甥王明仁報仇,而在王灃于易水河邊慘敗,被王溫舒砍掉頭顱之後,成德軍亦乘勝拿下定州易州。
「僕射也是公務在身。」李澤笑著道:「家父已經備下酒宴,請僕射賞臉。」
這裏頭,恐怕朱壽是最為委屈的一個,話說他還真不覺得自己是張仲武的爪牙,他只不過是想趁著天下大亂之時,從成德分一杯羹而已。
不管怎麼說,公孫長明也曾經是他們並肩戰鬥多年的戰友。
這位可是與他父親差不多的年齡啊,可看起來怎麼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難怪公孫長明說此人此養于保養自身,果然名不虛傳,以後混得熟了,不妨好生地與他學學這養生的手段,這可比其它一些虛頭巴腦地東西強多了。
不過這個問題,顯然也用不著他現在去考慮,那是皇帝以及中書門下尚書三高官官該頭疼的事情,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完成手頭上的工作,然後好好地與李安國以及李澤談一談。
這是一份虛得不能再虛的獎賞,大唐末期,尚書令等職務已經成了一種榮譽性職位,像高駢便也兼著尚書令,除了可以正大光明地多領一份俸祿之外,毛用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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