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0章 栽贓

「查一查,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他低聲道。
阮秀從楊宏貴身側的一名巡城司軍官手中搶下了一個皮囊,打開看了一眼,臉色微變,轉身遞給了徐充,徐充看到裏面敬翔的頭顱,臉色亦是大變。猛然揚起了手裡的馬鞭,狠狠地抽向了楊洪貴。
「阮秀,有什麼發現沒有?」徐充有些焦燥不安。
「當然不止。」阮秀道:「雁過留聲,人過留痕,再怎麼掩飾,也還是會有痕迹留下來的。我循著這些痕迹一路找了下去,又有了一些新發現。五具死屍被草草地掩埋了,我們都將其挖了出來,這些人雖然外面都穿著普通人的衣物,但內里卻是巡城司的服裝。在距他們埋死屍的不遠處,還找到了一匹戰馬,是被弩箭射死的,馬屁股之上有著巡城司的烙印。」
「殺手們雖然清理了現場,將自己的人全都帶走了,但百密一疏,我們在現場還是找到了這個!」阮秀將一面腰牌遞給了徐充。「這是在路邊的水溝里發現的,被雜草蓋住了,他們可能沒有發現。」
可是天可憐見,他是真沒有想過,看到的會是一顆頭顱。
阮秀想了想的確如此,現在長安還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情況,但一朝宰相這樣被刺殺于道路一側,的確是說不過去的。
不管是朱友裕還是他楊洪貴,都只是想著活捉敬翔啊。他還沒有摸著敬翔一行人的邊兒,敬翔的腦袋卻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家客hetubook.com.com棧里。
「徐將軍,前面發現了數十具屍體。」馬上騎士拱手道。
徐充大驚,一把搶過印章,在自己的手背之上用力一印,看著上面草堂居士四個篆字,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找到了,他們現在就在玉山縣城裡,還有三十幾個人。領頭的,便是巡城司統兵將軍楊洪貴。」阮秀道。
阮秀伸手在施紅的頸前一摸,又俯下身子看了看施紅的傷口,道:「徐將軍,只怕得馬上找醫師,施將軍的傷太重了,能夠不死,純屬是僥倖。」
不等他們這一些人做出什麼反應,院子的大門便被轟然一聲從外面直接踹碎了,一匹高頭大馬在煙塵之中徑直闖了進來。
「將軍要去哪裡?」
徐充居高臨下的瞪視著楊洪貴,冷笑道:「楊將軍,別來無恙啊!難得到我的轄區來一趟,怎麼卻悄悄地來,又準備一言不發地走呢?」
「猜是一回事,有明確的證據又是一回事,你總不能讓我在父親面前說全是我猜的吧?」徐充瞅了對方一眼,道。
頭顱已經被處理過了,炮製好的頭顱雖然還有些猙獰,但卻面目宛然,正是他此行想要抓住的大樑宰相敬翔。
阮秀搖了搖頭,往前方走了幾步,道:「徐將軍,對方騎著戰馬而來,一刀下去,馬車散了架,敬相跌落到了地上,那個護衛恐怕是見勢不妙,跳車逃了。敬相一介書生,碰到和_圖_書了這樣的情況,不幸也在情理之中了。」
「應當是敬相的護衛。」阮秀道。
「楊將軍,想動手嗎?」徐充譏笑地看著對方。
「可以想象。」徐充冷笑一聲道:「能判定是誰嗎?」
「明白了。」阮秀點了點頭。
楊洪貴長嘆一聲,摘下腰間的佩刀,扔在了地上。
「全都放下武器,都是自己人,不必壞了雙方和氣。」
「施紅將軍他……」
「不幸中的萬幸了!」阮秀感慨地道,有時候人活著,還真是要看看運氣的。
「呸,別說他只是正三品的武將,便是正一品,老子現在也要將他去捆了來去交給父親處置。」徐充怒道:「父親讓我來接敬相,結果人沒有接著,只接著了一具無頭屍體,你讓我回去怎麼跟我父親交待?而且,敬相的頭顱,肯定就在那楊洪貴身邊,父親與敬相半生交好,怎麼會忍心見到敬相死後還屍首不全?」徐充道:「點齊兵馬,跟我去玉山。」
「施紅,是施紅施將軍!」
徐充翻身下馬,急步走到那具無頭的屍體跟前,一名年輕的將領正蹲在屍體之前仔細地檢索著,旁邊已經放了不少的小零碎。
徐充轉身便向外走去。
「找到什麼蹤跡沒有?」看著手下一個個地回到大廳里,楊洪貴有些暴燥地問道。
「這顆頭呢?」
「這便證據確鑿了。」徐充揮舞了一下拳頭:「找到這些王八蛋的落腳步了沒有?」
徐充和圖書點了點頭:「很有可能是這樣,但這個發射弩箭的人去了哪裡?」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去抓那個王八蛋。」
前方有快馬而來,兩人抬頭看向前方。
「這是唐人最新式的弩弓,難不成是唐人的刺客?」徐充訝然道。
阮秀從死屍的懷裡摸出一枚小小的玉質印章,只是看了一眼,便臉色驟變,霍地站了起來,將印章遞給了徐充:「徐將軍,好像,好像是敬相的私人小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解下了身上的披風,蓋住了屍體。
「徐將軍,楊宏貴是巡城司的統兵將軍,直屬大殿下指揮,正三品的武將。」阮秀提醒道。
徐充的臨時駐地選在了距離現場十數裡外的一個小鎮子上頭,阮秀趕到這裏的時候,天色卻是已經黑了。
「還有一個活著的!」一名士兵突然抬頭大叫起來,徐充與阮秀頓時精神大振,趕緊走了過去,只看了一眼那個滿臉血污的倖存者,徐充便是認出來了對方。
徐充一直也在等著阮秀的到來,聽了對方的問話,道:「鎮子上有個不錯的醫師,命大概是保住了,但清醒過來,恐怕還要幾天。他真是命大,那一刀刺進去,險之又險地擦著心臟過去的,歪上一分,他就死定了。」
「收拾東西,我們走!」楊洪貴霍然站了起來。
「徐將軍!」看著高頭大馬上的將領,楊洪貴驚呼出聲。
一行數百騎兵,點著火把,浩浩蕩蕩地往玉山www•hetubook•com•com縣城而去。
阮秀道:「殺手在殺人之後,清理了現場,施紅和這些護衛的戰鬥力並不弱,他們是遭到了埋伏,先被弩弓攢射,只怕就死了一大半人。剩下的是被圍攻致死的,這從身上的傷口就可以看到。傷他們的,都是制式武器,這些殺手,都是從軍隊之中出來的。」
「巡城司!」徐充咬牙切齒地道:「好大的膽子,居然在我的管轄區域里如此狂妄!就這一面腰牌嗎?」
「走,去看看!」徐充翻身上馬:「留幾個人,好生收斂敬相的遺體。」
「有什麼發現?」
一名士兵捧了兩枚弩箭走了過來。
楊洪貴臉色慘白,他心中很清楚,自己已經墜進了一個精心布置的圈套當中。
「全都給我拿下。」隨著徐充一揮手,上百名士兵涌了進來,沖向了巡城司的官兵。嗆啷之聲不絕於耳,巡城司的官兵紛紛抽出了武器,聚集在了一起。
「何以見得?」
「誰和你這個王八蛋是自己人,捆上,都捆上。」他大聲咆哮著。
草堂居士,這是敬翔的號,平素只是與一些很親近的人來往的信件之中,才會蓋上這個小印,極少有人知道。此印在這裏,眼前這具無頭屍體,只怕便是敬相無疑了。
「敬相他們是從哪邊來的。這一枚弩箭是釘在樹上的,另一枚飛到了前邊,而刺客是從前面騎著戰馬過來的。」阮秀分析道:「所以只有可能是敬相身邊的護衛發出了弩箭,但卻和_圖_書被對方閃過了。」
他們一行人,包了這家客棧,但就在不久前,一名巡城司士兵在後院的馬廊里,發現了這個皮囊,而皮囊里裝著的就是敬翔的頭顱。
一行人迅速收拾了行囊,剛剛走到院子中,外面已是傳來了隆隆的馬蹄之聲。
「將軍,什麼也沒有發現,客棧里的掌柜,小二,伙夫,打雜的,我們都細細地審問過了,也上了手段,但,他們什麼也不知道,看起來,也不像是說謊。」一名校尉不安地道。桌子上敬翔的頭顱此刻正對著他,昔日一介首輔,如今只剩下這麼一顆頭,怎麼看都怎麼覺得瘮得慌。
遲疑了半晌,楊洪貴終於還是道:「裝好,也帶走。」
「是誰做的,只怕不查也能猜出一二來!」阮秀苦笑道。
「一定要將他救活,現在敬相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都須著落在他身上了,我帶著敬相的遺體與施將軍先回去,你好好地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誰做的?」徐充點頭道。
楊洪貴覺得,有一張看不見的網,正在不知不覺地罩向他。
阮秀搖頭道:「徐將軍,這弩弓只怕是敬相這邊的人射出去的。」
而此時,在玉山縣城的一家客棧之中,巡城司將領楊洪貴,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放在眼前的一個頭顱。
兩人快馬奔到了約里許遠的現場,情景卻是慘不忍睹,二十余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路上,幾名士兵正在仔細地一個個檢查著。
隱隱的,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