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啊，這事兒你問過你兄長嗎？」王思禮笑眯眯地看著他問道。
終於開始有人退了。
王思禮淡淡地道：「動手的是李泌。」
「誰說曹家倒了？如果曹家倒了，處理這件事情的，就不會是李泌，而會是吳進了。」王思禮冷然道：「曹家是什麼人，是我們這群人的領頭羊，這個時候你們想幹什麼？」
抿了一口酒，王思禮點了點頭道：「曹老頭的確是氣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諸位，的確是出大事了。曹家已經準備將他們在湖南剛剛獲得的大工程轉讓出去，而且很多曹家的生意，據悉也將要變賣。」
「什麼？這怎麼自家還鬧上了？」另一人大為驚訝。
身後傳來如雷般的歡呼之聲，剛剛後退的那些人涌了上來，阿諛之聲不絕於耳。
秦嶺之中的獵場之中，也到了最為繁忙的時候。馬蹄聲聲，吶喊陣陣，其實還夾雜著爆竹的爆炸之聲，天上飛鳥驚起，地上走獸狂奔，卻又到處遇到堵截，沒奈何，便只能順著唯一的一處安靜的地方逃逸。
「石邑郡王現在超然物外，自然不能再與我們一起廝混了。曹老頭卻是氣得病了，想來也來不了。」一人道。
秋高氣爽，卻正是一年裡獵物最肥美的時候。
「曹暻那小子仗著老子兄長嫂子的勢，一向目中無人，行事肆無忌憚，這一次是撞在了那塊鐵板之上了？被整治得如此之慘？莫非是吳進？」
「諸位https://m.hetubook.com.com，這些年來，我們可謂是風生水起，大家捫心自問，我們的手腳很乾凈嗎？比起曹暻那小子的手段，我們又高明多少？世人都道四大財閥，可是我們這些人家的真正實力要論起來，能比他們差多少？」
「曹家的生意，大家千萬不要插手，不要湊上去找打挨。皇帝陛下不在意我們這些人賺多少錢，但在意我們這些人藉著財力形成龐大的綜錯複雜的關係，在意我們的人拉攏賄賂官員，形成一個個的利益集團，在意我們這些人貪得無厭。你們看著吧，等著曹家處置完了自家的生意，不知要有多少官員要受牽連了。」
「如果是他，那就差不多了。」一眾老者拍著大腿道，一個個都是臉有懼色。「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難不成要自散家財嗎？」
「王兄，這不算是落井下石，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想這些生意旁落，在我們手中，必然不會虧待了曹家，而落到了旁人手中，那可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上者之慮，豈是你我能猜度的。」王思禮搖頭道：「不過想來也是，陛下費盡心機，頂著巨大的壓力，將以土地為根本的地方宗族勢力打得七零八落，又豈會容忍再出現以資本為根本的新的宗族勢力？而現在，我們這些人，正在形成這樣的一種關係。諸位，想想過去的那些世家豪門是怎麼被陛和-圖-書下收拾的。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想大家心中都有數了吧？」
「曹暻被李泌給攆到了南洋荒島上去種樹了，據我所知，十年之內，是休想回來了。」王思禮又喝了一口酒，道：「王老太太提著白綾子去逼李泌，要李泌把曹暻弄回來，李泌給她硬頂了回來，王老太太惹不起李泌，回頭便找大兒子和曹信吵鬧，不就把曹信給氣得一病不起了嗎？」
前方的那些人卻是沒有一個驚慌後退的，反倒是個個提起羽弓，穩穩地瞄準，然後嗖地一聲放出去。
「都坐吧，昔日的老兄弟們，就差了李安民和曹老頭了！」老者笑著率先坐了下來。
「話也不能這麼說，四大財閥之中，我們真正能輕易收拾的，也不過只有柳氏一家而已。通達和博興，我們動不了的。」另一人反駁道。
眾人連連點頭。
「誰說曹家倒了！」王思禮翻了一個白眼，「你是不是準備狠狠地殺一殺價，趁機撿個大便宜啊？」
老者冷漠地瞅了他們一眼，卻是擲弓于地，轉身便向著後方走去，在一群人驚愕的目光之中，老者丟下了一句話：「一群不中用的東西，一代不如一代！」
最終，只剩下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兩腿前後弓立，卻是巍然不動，手裡的弓拉得渾圓，兩臂穩穩地抬起，瞄準，伴隨著熊瞎子的縱身一躍的當口兒，羽箭嗖地飛出，哧的一聲，自眼眶內|射了進去，熊瞎子重重地跌www.hetubook.com.com在了地上，濺起了滿地的灰塵。
跑出去十幾步，熊瞎子身上已經被命中了十幾支羽箭，跑了一路，血被灑了一路。但堅強的熊瞎子仍然在向前奔跑。
聽到王思禮這麼說，高姓老者嚇了一跳，再也顧不得生氣了：「這話怎麼說？」
「柳家，博興，通達，其實就是皇帝扶植起來與我們相抗衡的。」王思禮嘆道：「而現在，皇帝又要扶植更多的人來與我們這樣的家族相爭了。」
「這一次曹家倒了，可是讓出了太多的好生意了，我們家準備吃下一塊，家裡已經備好銀錢了，但是總得與諸位好好地商量一番，看看大家是個什麼意思，免得到時候大家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另一個老者笑吟吟地道。
一箭射出，正中一隻熊壯的黑瞎子，鮮血迸濺之下，熊瞎子卻是狂性大發，一巴掌拍斷了尾羽，不再奔逃，反而向著人流最多的地方沖了過來。
「兄長現在迷上了和尚，整日價地遊走在各地神山大廟之間，鮮少回家，家裡的事，卻是都交給我在打理了。」老者道。
「四大財閥之中除了金滿堂是一隻真正的大鱷之外，其餘三家，嘿嘿！」另一老者冷笑起來。
「老王，這關節，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哪倒不至於！」王思禮道：「曹家的事情只是給我們提了一個醒兒。接下來我們家族做生意，最好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以前和*圖*書有爛污糟事兒的，趕緊把屁股擦乾淨。實在擦不幹凈的，該拋的要拋，該甩的要甩，該切割的，要迅速的切割。」
「我們王家已經決定收縮戰線了，以後只會專心致力於一到兩項主業，剩下的，都將逐漸發賣出去。」
甩鞍下馬，身手依舊矯健，大步走進亭子，亭子里卻是先到了好幾個人了，看到老者進來，都是大笑著站起來拱手相迎。
一句話臊得高姓老者面紅耳赤，賭氣別轉頭不再說話。
「我敢跟你打賭，高兄現在正在趕回家的途中，快馬加鞭，不問晝益！」王思禮收起了笑容，冷然道。
「那倒也不致於！」老者搖了搖頭道：「不過現在曹家很差錢，不用我殺價，他自己都會降價的。覬覦這些生意的，可不止我們幾個，多著呢，咱們如果上門去說一說，老兄弟的情份擺在這裏，曹老頭兒總不會便宜給別人吧？」
「這，這是為何？」高姓老者顫聲道：「我們對陛下忠心耿耿，從無二心。」
「能是何意？老高你做生意自是一把好手，這些年來，高氏一族的年輕子弟都是從底層開始打磨，高兄他又完完全全地退出了江湖，有些事情，你們是看不透，高兄一旦聽聞此事，必然會擔心你們出了差錯，所以肯定會趕回來。老高，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不過有些事情你沒經歷，自然就不懂。」
王思禮冷笑：「誰敢插手？四大財閥嗎？還是其它的權貴之家？這件事，誰和圖書敢主動湊上去，下一個倒霉的就是他。不過這些人能與曹家相比嗎？曹家只不過是散了些錢財，驅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曹暻，換了別人，嘿嘿，那就不會這麼輕鬆了！一個搞不好，毀家滅族，也只是尋常事耳。」
高姓老者一愕，「大將軍這是何意？」
眼前的高氏，仍是前河中節府使高雷的家族。河中高氏早早歸附李澤，十余年來，高氏子弟倒是一直追隨李澤，與前成德一幫人，漸漸是便也打成了一片。
在眾人的尷尬之中，老者翻身上馬，向著遠方高處的一個亭子縱馬飛奔而去。
可是這些走獸們永遠也不會想明白，這樣的時刻，越是安靜的地方，便越是兇險。在那唯一的通道之中，正有一張張的弓羽正蓄勢待發。
「知道你有這麼一問。曹家出了這事兒之後，我心有疑惑，專門去請教了公孫，我與他還有些香火之情的，當年他從盧龍逃出來的，是我帶兵去迎的。」王思禮道：「這事兒，是他跟我分析的。」
「有確切的消息嗎？這件事情都瞞得極緊，我家如今可比不得從前，竟是霧裡看花，不明其所以然。王兄，你不要藏著掖著，如今你可也不是大將軍了，只是一個退役在家的老頭子了，如今不用再天天思量軍國大事，總得騰出時間來想想家裡的事情了吧？」一個老者提起石桌上的一個酒壺，扔給了後來的白髮老者。
這人，是剛剛從左千牛衛大將軍位置之上退下來的王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