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元爭位
第五百三十五章 墨玉宮之下的遺迹

「如果你的腳脫離我的視線,我就把你的腳砍掉。」
在鋼鐵傀儡身上,任鴻感覺不到一丁點的靈性波動。
當初天雲城外,墨玉宮主和風如月、萬機上人交手,任鴻還以為他是三位機關師中最弱的一個。可如今看來,似乎他比風如月更勝一籌,自家便宜師兄在境界上可能也不如他。
墨玉宮主用著任鴻的聲音,讓他略感不適。
任鴻默然。
這顆人造天體採集日光,並不斷將日光撒向整個墨玉宮。在天體下,瑩瑩金輝如光雨散落,景象十分瑰麗。
遺址冒出萬千光輝,托著紫色漩渦緩緩上升,看向門口的任鴻和墨玉宮主。
但這片土地彷彿也很奇妙,整片土地被一股奇異力量覆蓋,根本無法溝通九地世界。
從第五層往下,是墨玉宮主專屬的地域。這裏漆黑一片,上方的人造太陽也無法將光輝照入此地。
「那眼前的這一幕,你如何解釋?」
想到這,任鴻暗暗後悔。
「這……這是山腹?」
盯——
而且——
他知道,機關傀儡的靈核是有容量了。如果超出容量,它們會刪除一些垃圾,給新的記憶騰出空間。但有一些記憶,是哪怕它們自己想要保留,也會在時光中慢慢淡化。
「是。」
「怎麼,有宮主這位媲美道君的大高手在,也害怕危險?」任鴻笑道:「你們墨玉宮下面的遺迹,難道你不好奇?或許,我能幫你解開這裏的秘密。」
任鴻滿口答應,暗中卻盤算藉助這座山城遺迹,設計弄死墨玉宮主,最好能直接逃出生天。
墨玉宮主:「你在這裏住得如何?」
宮主鐵皮臉裂開,似乎在笑。
墨玉宮主似乎適應了聲帶,說話越來越流暢:「我需要通過你來成為生人。」
回看自己的住所,這是一座精緻華美的黃金宮殿,有九條金龍纏繞包圍。
一切交給老爹,他肯定會救人的。
鋼鐵傀儡張嘴,機械音十分刺耳。
一路無阻,二人來到墨玉宮第九層。
「這是驪山,不,是更古老的女媧遺迹。」
想到第五和_圖_書重,猛然醒悟。
「這麼說,這裏就是山腹最深處,已經到底了?」
「帶你去可以,但不能離開我身邊。不然,我只能砍掉你的腿,把你抱出來。」
那所謂的九龍抱殿,不就是天墓最核心的主墓室?
顓臾也很驚訝:「不可能,他僅僅是我製作的機關造物,怎麼可能知道圖紙?我又不傻,至於把自己死後天墓的圖紙隨便傳出去嗎?連風如月都不知道。」
這裏的景象,和當年璇璣魔道的七星仙境類似。
聽到這個聲音,任鴻眉毛動了動。
他看著眼前山城輪廓,難掩臉上的憾色。
「你想多了。」任鴻面無表情,往下看。
任鴻胡思亂想,跟著墨玉宮主往前走。
任鴻暗忖:他抓我來此,難道就是為用我血祭?
雖然山腹掏空,且宮殿房屋間沒有甬道、地面,但的的確確是天墓布局。
第九層對應天墓第一層,也就是墓地入口。在這裏,任鴻驚奇的看到地面。
「如果你的手離開我的視線,我就把你的手砍掉。」
「等等,這是一片遺迹?」
說著,他打開門,領任鴻遊覽墨玉宮。
但轉念一想,任鴻猜出墨玉宮主的心思。
空蕩蕩的山腹,有一座座浮空宮殿,彼此間由玉階通道連接。在山腹上方,好像有一個採集日光的裝置充當人造太陽。
器物成人,一個方法是與人天長日久的接觸,從而讓器物感受生氣,化為人身。而另一個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直接吃掉活人,用人的血肉完成自己的「人道」。
接下來,墨玉宮主帶著任鴻往下走。
最後,他們來到人造太陽下面。
宮主見了,略作沉默。
任鴻盯著墨玉宮主,暗道:很好,他沒發現——
宮主道:「這裡是墨玉宮的照明地,也是第一層。」墨玉宮主指著下面蛛網般的脈絡:「我的居所,在第五層。」
墨玉宮主看了看他,鐵頭輕點三下:「我帶你出去看看。」
墨玉宮主是顓臾遺留的機關人,他第一個觀察對象,甚至學習的目和-圖-書標就是顓臾。通過對照顓臾,他會成為一個和顓臾一模一樣的存在。
「我?」任鴻失笑:「我連『人』都不是,觀察我來修鍊,我看你會成為另一個怪物。」
二者默默對望,不曾言語。
墨玉宮主在前領路,雖然他是鋼鐵之身,但走路無聲無息,反倒是任鴻踩在玉階上,傳出一聲又一聲帶著節奏的腳步聲。
他帶任鴻轉悠,只是招待他罷了。
轟隆——
任鴻啞然,是啊。差點忘了,墨玉宮主僅僅是一具機關人。
真以為我的墓地是什麼流行風格,你們上趕著這樣搭建?
「墨玉宮共有九重。第五層為核心,上四層是宮人們使用,下四層為我專屬。」
咔嚓——
略作調整,宮主的聲音逐漸和人聲相類,而且是任鴻常用的那種腔調。不,就是他的聲音。
他笑著試探:「挖空山腹建造宮殿,這種行徑倒類似古代帝王們的山陵。莫非,你這也是在給自己建造墓宮?」
「我是一尊機關人,無法和生人一般長久保留記憶。一千八百年的時光,最初記憶留存不多,我已經想不起來,當初建造墨玉宮的本意。」
任鴻快步上前,山城遺迹在歲月洗禮下,已損毀大半。但僅存的城門上,依稀能看到大蛇的紋路。
任鴻步伐一頓,皺眉:「怎麼,宮主想讓我回去?」
嗯,這倒有可能。
太羲已經是烈山皇朝的早期,比他的時代更早,那隻能是魁隗氏或者更古老的神農初年。而那個年代,可沒有天皇閣。
在這一刻,任鴻反而相信天皇老爹的手段。
他竟然察覺了?
「好啊。」任鴻跳下地,大大方方跟著他走。
這是他想出來,繞過「絕靈領域」的法子。
最終,墨玉宮主的手碰到任鴻的臉,從他臉頰,然後是口鼻,最後是眼眉……
任鴻俯視下面。玉階如同蛛絲牽引一個個宮殿亭台的節點,而這整個布局怎麼看怎麼眼熟……
撫摸蛇紋,任鴻測算時間:「這座城門的時間比我當年還早。」
任鴻能看出來,九龍殿絕https://www.hetubook.com.com非這幾日趕工,而是歷經千年。
「我又不傻。」
這麼痛快?難道,這是打算直接送我去祭壇血祭?我覺得,如果老爹知道你要血祭我,他先弄死你。
帝女墓、顓臾墓、八代天墓,如今又多了一個墨玉宮。
但墨玉宮主竟然馬上察覺了?
自己當眾宣告三代閣主的身份。結果當年的對頭們沒動手,顓臾那邊的孽債卻蹦躂出來了。
突然,墨玉宮主回頭,伸手抓住任鴻手腕。
任鴻看著遠方黑暗中浮現的輪廓。在墨玉宮第九層,竟然隱藏著一座城市廢墟?
任鴻仙體強悍,肉身力氣在仙家中也算上流。可跟墨玉宮主比起來,他這尊鋼鐵傀儡的純粹力量,怕是媲美專精此道的道君。
他下意識繞開墨玉宮主想要向前,但宮主手掌如同鐵鉗般箍住他:「前面危險。這是一處古遺迹。」
「或許,他是去過顓臾墓?」
任鴻觀察宮主時,宮主也在觀察他。
宮主彷彿多年沒有說話,喉嚨就像是生鏽的機器,說話磕磕絆絆。
墨玉宮在外界傳聞中正邪難辨,但時常有血祭、生獻的傳聞。
過了許久,鋼鐵傀儡伸出手,觸碰任鴻的臉頰。
難道春秋住一處,夏冬換一間?
默默溝通顓臾,任鴻一頓吐槽。
這種眼睛,莫名讓他想起驪山天路盡頭的媧瞳。
任鴻抬腳,不小心碰到腳下一塊青磚。
所以,籠罩這片土地的奇異力量,隔絕九地的那股神力,就是女媧神力?
「是……是……」
隨後,地面震動,一團紫氣緩緩在遺址深處運轉。
而正是藉助這座遺迹,墨玉宮能避開天皇耳目。
「那麼,宮主請我來,有什麼事嗎?」要不是墨玉宮主是鋼鐵之身,他擔心損毀勾陳如意,都想暴起砸人了。
「顓臾,我想抽你。」任鴻眼皮亂跳,馬上在腦中對話:「你當年能不能別胡亂把圖紙外傳!」
任鴻扣著蛇眼。這條蛇只有一隻眼睛,呈現純紫色。
第五層,等下……那不就是我們剛才上來的地方?敢情,咱倆住在同m.hetubook.com.com一層?
這時,墨玉宮主平緩而無起伏的聲音再度響起。
青磚上的小蛇隨著任鴻觸摸,似乎活了過來。那隻紫瞳一閃一閃,和遺址深處隱藏的某股力量共鳴。
任鴻盯著大門後面的通道,露出疑色。
這傢伙,不簡單啊。
顓臾墓既然連齊瑤都能去,墨玉宮主去過,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
任鴻望著天體,心道:再往上,只要打破山體,就能出去。如果我能抓住機會,哪怕暴露在人間一瞬間,也可以溝通勾陳雷君,直接回到神庭。
粗糙鐵掌的撫摸緩慢而細緻,彷彿要把任鴻的容貌徹底記憶下來。
這就是兩座天墓疊在一起。唯一的不同,就是第五層有兩個主墓室。一個是任鴻居住的九龍殿,還有一個是墨玉宮主的住所。
他這種非人之物,竟然也有人想要效仿?
「我……要成人。」
兩人沿著玉階向上,任鴻默默計算,似乎過了五重。
顓臾沒反駁,只是提醒:「小心,器物成人,最簡單的那個辦法可就是……」
翻起來一看,青磚保存十分完好,上面雕刻著一條青色小蛇。蛇鱗細膩光滑,鱗次櫛比般排列。
從上數一到五層,是一座天墓。而從下倒數五層,又是另一座墓。
但這結構,是不是太古怪了。
至於下面的東西,墨玉宮主沒有那份好奇心。
反正看上自己身體的人不少,有本事打過老爹再說。
任鴻反應迅速,馬上伸手抓住他的鐵臂,冷冷道:「墨玉宮主?」
「沒興趣。」墨玉宮主很老實:「這裏就是墨玉宮最底層,我帶你觀覽墨玉宮到此為止。」
再聯想墨玉宮主建造天墓,任鴻心中升騰疑雲,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當靠近山城,任鴻神情漸漸變化。油燈照耀下,他的臉孔十分詭異。
那觸感讓任鴻很不適應,就好像有人拿著鐵皮在自己臉上蹭來蹭去。
「或許吧。」宮主隨口補充:「時間久了,記不清了。」
「你這九重結構,莫非是上下四重對照,是兩座倒影的大墓?」
然後,媧瞳張開。
「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宮主:「墨玉宮在一座山的內部。將整座山體掏空,然後在這懸空世界打造宮殿。」
墨玉宮主是一尊人形機關傀儡。和成年的任鴻等高,他的臉由幾塊拼湊的鐵皮組成。那冒著鬼火的幽光,是兩枚天玄晶石。
任鴻臉色變化,驚愕不定看著墨玉宮主。
機關人沉默了一下,用那怪異的機械音道:「這裏原本是一處古遺迹。」
在這座遺迹,崇拜著女媧氏的死亡化身,七目暝蛇。
走出自己的居所,往兩側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看不到牆壁和地面。
墨玉宮主這時,鐵臂用力,繼續向前伸。任鴻想要阻攔,但他施展全力,也壓不住墨玉宮主的力氣。
宮主的話,越說越流暢。最後,甚至帶上一點奇怪的翹音。
那麼,墨玉宮主閑著沒事建兩個主墓室幹什麼?
任鴻走玉階的步伐,暗中契合某種旋律。是天皇閣八卦玄步的改良版。將步伐發出的聲音充當能量,利用節奏進行施法。
宮主托著油燈,帶任鴻往前走。
「你的步伐,不許再用。」說完這句,墨玉宮主繼續帶頭。
「這裏……是驪山派還是天皇閣的遺址?」
「不好。」任鴻淡淡道:「被關在這裏,不能出去,能好到哪去?」
到底有多古,宮主都不清楚,反正在墨玉宮之前。
這鐵疙瘩的力氣怎麼這麼大?這快趕上,不,都媲美靈牙仙那孽障了吧?
任鴻走在墨玉宮主身後,只能模糊看到前面的身影和他手中托起的一盞油燈。
「不僅是女媧遺迹,或許也跟驪山後面的天路有關?」
「這……這裏……就是……墨……玉宮。」
「之所以墨玉宮主不能真正邁入道君境,應該是器物之身的局限性吧?」
任鴻踩著土地,盤算著能不能招呼騰蛇化身從九地上來。
鏡子中,小臉已經被搓得通紅。
這墨玉宮,竟然也是三代的天墓圖紙。
等宮主收回手,任鴻馬上照鏡子。
因為器物,終究是要損壞的。
任鴻情緒毫無波動,回盯過去。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身高與成年的我雷同,聲音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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