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嬰寧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陳妄。
「誰說不是呢，我這個兄弟以前被我們那兒……算是班花吧，瘋狂追過，裝得跟個不近女色的聖人似的，你知道那女孩兒追到宿舍樓下頭跟他告白，他回人家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周末上午，孟嬰寧和莫北約好試妝。
林賀然嘆了口氣：「兄弟，過去的話就別提了，提你也別當人家面兒啊。」
陳妄抬手，推開了病房門。
林賀然來了興緻：「什麼樣兒的，和你這小對象一樣可愛么？」
長得怎麼跟他剛認的病友兄弟手機里那幾百張照片兒有點像？
她其實覺得男人好像有點兒不爽，但他神色又很平靜，看起來沒什麼不對，所以孟嬰寧也不太確定：「你是吃醋了？」
就算是對這方面再缺根弦，林賀然也不至於覺得陳妄是真把這小網紅請過來就為了騙騙他了。
「你給我化嗎？」孟嬰寧問，「沒有化妝老師嗎？」
陳妄沒出聲。
那個陳妄一聽說他出了事兒，反應近乎于慌亂的傳說中的好兄弟。
孟嬰寧本來以為能讓陳妄這麼在意的，這個林賀然必然是有過人之處，結果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了，孟嬰寧覺得他果然是有過人之處。
林賀然頓了頓，低聲：「讓我找人看著護著點兒的，也是這個啊？」
孟嬰寧心情很好的蹦蹦噠噠出來了。
「先打個底，」孟嬰寧往臉上拍水乳，「而且我要見人了啊，難道什麼都不弄嗎？」
那會兒天黑，光線太暗，那姑娘又喝醉了酒，黏黏糊糊地貼在陳妄身上被他扣著腦袋抱著，林賀然只掃了一眼，還真就沒太看清楚長什麼樣。
陳妄挺平靜地看著他，旁邊還真跟了一姑娘，一臉好奇。
然後到嘴邊的話瞬間咽回去了。
聊了一會兒，孟嬰寧和陳妄準備走，臨走之前和圖書孟嬰寧還跟病友拍了張合照簽了個名，她簽名的時候病友就站在旁邊紅著臉磕磕巴巴地告白：「我從你微博還只有幾千粉的時候就關注你了，當時你還上大學。」
前段時間，他開車送陳妄去酒吧接人，等了挺久，男人帶下來一姑娘。
林賀然沒說話。
上了三樓化妝間，孟嬰寧坐在鏡子前，莫北箱子一開，嘩啦展了一排刷子出來。
「沒有，我就是最好的，」莫北揚眉，「不行？」
「單獨拍么。」陳妄說。
而且喜歡她很久了。
陳妄聲音冷而淡：「我不是人么？」
這病房朝陽面，此時正是下午，陽光大好，滿身繃帶看起來像是漫展上cos全職獵人里的剝落列夫似的年輕男人這會兒正坐在靠外邊的那張床上，背對著門，沉痛地憐憫著他的舔狗朋友。
林賀然一臉空白地盯著孟嬰寧，眼睛一眨不眨，盯得小姑娘稍微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很快反應過來了。
病友機械地轉過頭來，看向林賀然：「兄弟，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舔狗朋友？」
至少在現在，你是被認可的。
陳妄淡聲：「你那個攝影師？」
陳妄：「……」
氣質確實很相符。
直到他抽出刷子，躬身彎腰觀察她的皮膚狀況，整個人直接湊到孟嬰寧臉上，臉對著臉距離拉近到二十厘米以內，小指碰到她的臉的時候，孟嬰寧才反應過來。
陳妄捏了捏她的手，領著她進了病房回手關上門：「差不多就得了，你現在是一心求死？沒被湯城弄死不怎麼甘心啊。」
啊。
孟嬰寧把買的果籃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一回頭，看見林賀然的病友看著他。
陳妄看了他一眼：「不用問她，我認識一個。」
他側了側身轉向陳妄：「上次你去酒吧接的那姑娘，就是這和-圖-書個？」
那種滿足感和開心的感覺其實是很微妙的，倒不是單純的因為被喜歡了，而是一種：啊，你看，你做的事情，包括你這個人，其實也是在被人肯定的。
前台一個女生帶他們上了二樓，莫北正蹲在影棚里電腦前，聽見聲音抬起頭：「來了。」
她閉了閉眼，小臉往前一仰，視死如歸道：「有什麼不行的，來吧！」
他跟微博上粉絲成百上千萬的那些個漂亮小姑娘們就根本半點搭不上邊兒，林賀然甚至本來覺得這個之前連微信都不用的土鱉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網紅。
男人靠著牆站在門口，腦袋頂住牆面，唇角低低垂著，耷拉個眼皮子看著她，神情淡淡。
男生被她這麼看著，臉直接紅到脖子了，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反正我肯定會一直喜歡你！」
「我那時候也還沒畢業，實習壓力挺大的，看你的發日常就覺得減壓，當時覺得你每天好像都特別開心，日常特別有趣，就還……一直挺喜歡你的，然後就看著你粉絲越來越多，」男生紅著臉撓了撓頭，磕磕巴巴地說，「你以後肯定能更好，會又很多人喜歡你的，你這麼可愛，又好看，又漂亮……」
我挺喜歡你的，你特別有趣。
看照片的時候還沒想起來，現在面對面坐著見著真人了，林賀然想起了他跟孟嬰寧倒是真見過。
「兄弟，」病友轉過頭去，看向陳妄，震驚之餘還有些羡慕，「你舔到真的了？」
這種被承認的感覺產生的滿足感其實很簡單，簡單到只需要一句話。
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很是瀟洒自在，她每天睡到自然醒，穿著睡衣在家裡滾一整天也不用出門。
第二句是看著孟嬰寧說的：「咱們倆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不是照片上那種見過」
莫北：「嗯？」
hetubook.com.com還是個孟嬰寧喜歡的類型？
「哎——對咯，」林賀然拖長了聲，「這你都能猜著？可以啊兄弟。」
臉上倒是沒纏東西，顴骨的地方貼了塊挺大的白色紗布，醫用膠帶拉得眼角微微往下垂了垂，只看半張側臉甚至還讓男人看起來顯得有那麼些許溫柔的意思。
周末早上，孟嬰寧起了個早，坐在桌前打開了瓶瓶罐罐開始收拾，陳妄穿著背心長褲倚靠在主卧門口，看著她一層層往臉上糊：「不是去試妝么，你自己還折騰什麼？」
病房裡氣氛一時很熱烈。
莫大佬這會兒已經不耐煩得有些明顯了。
和男朋友同居，從早上起來能在浴室里呆一個小時卷個頭髮化個妝到連頭都懶得洗在被子里窩到十點才爬起來，只需要一天。
工作室三層，開在據說是網紅打卡地的一條街，裝修風格低調壓不住奢華，一推門正對著牆上就是一條鎏金裝飾掛毯，讓孟嬰寧一瞬間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莫老師時男人高定亮片西裝配球鞋的前線穿搭。
孟嬰寧在金錢和愛情之間差不多猶豫了半秒之久。
「哎你找誰？」病友說。
林賀然倒不需要他回答，這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他心裏其實就已經有答案了，相比來講他更關心的是——
「哎，那你能不能回去幫我問問，她還有沒有認識的網紅小姐妹了？單身的那種，能給我介紹介紹的。」
倒也沒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朝他一笑，帶著一點俏皮和恰到好處的羞澀，看著又靈又討喜。
孟嬰寧動作一頓，兩隻手擠著臉頰轉過頭來，看著他眨了眨眼，有點茫然。
遇見真心跟她說喜歡，喜歡很久了的人，這是第一次。
我操。
莫北全程沒搭理陳妄，這其實是挺不禮貌的，但是這個人是莫北，莫老師性格乖和_圖_書戾目中無人幾乎是圈內眾所周知，喜歡的他就多說兩句，不喜歡的看都不會看一眼。
林賀然後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脫口而出罵了句髒話。
竟然還真是？？
陳妄靠著病房門站在門口等著，眉梢微挑了下。
之前他根本沒往這上頭想，最開始是一因為隊里小實習生說的現在挺多人都把愛豆叫成老公，二是因為陳妄這人，無論從三百六十度哪個角度看，都跟什麼網紅小美女啊之類的靠不上。
按照莫北給的地址，陳妄車直接開到他的工作室。
「是啊。」孟嬰寧擠了泵妝前乳說。
病房裡畢竟還有另一個陌生人在，陳妄和林賀然說什麼也不方便，乾脆也沒說什麼，倒是林賀然對孟嬰寧表現出了很濃厚的興趣，再加上另外一個據說粉她很久了，一直跟她說話。
病友看得出來也是個自來熟的，兩句話就能稱兄道弟，甚至陳妄一句話都沒跟他說，他就能自己認親。
孟嬰寧卻總覺得在裏面看出了某種類似於「行你就死了」之類的威脅意味。
「你好。」聲音甜軟。
孟嬰寧人下意識往後躲了躲：「老師？」
莫北一邊站起身來一邊說：「今天時間有點緊，妝面我腦子裡現在有十幾套構想，但不知道哪個更適合你，這個東西就像衣服，一定要在人身上穿上了才能看出效果，光想沒用。」
她后脖頸一涼，縮了縮脖子。
甚至可以不洗頭。
陳妄也不在意，無關緊要的人他也懶得搭理，更別說主動打個招呼這種在陳妄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的事兒。
陳妄無聲一哂。
孟嬰寧笑著，很專註認真地看著他說：「謝謝你呀。」
長得還挺眼熟。
倒是林賀然聊著聊著先想起來了，他可不見著孟嬰寧覺得眼熟。
林賀然回過頭去。
孟嬰寧：「……」
孟嬰寧也屬於會聊天
www.hetubook.com.com的類型，一屋子四個人也就陳妄話最少。
孟嬰寧扭回過頭來，有點猶豫，又看了一眼莫北。
「就拍個照！」孟嬰寧馬上說。
結果沒想到還真是女朋友。
陳妄沉默了幾秒，只問：「你們拍這個都要干點兒什麼？」
「你要是想看著也行，反正我現在也離不開你，」孟嬰寧說著轉過頭來，繼續拍粉底，「為了不讓某個人被醋罈子淹死，我保證距離莫老師五米遠，避免產生除了拍照以外任何其他接觸。」
真人比照片好看。
孟嬰寧有點兒意外：「那還真挺久了的。」
薄荷綠色病房門無聲無息地緩緩被推開，孟嬰寧終於看見了傳說中的林賀然。
陳妄腦子裡閃過林靜年小時候指著他破口大罵的畫面，沒正面說：「和她不一樣，性格比較成熟。」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病友看著他，往門口一指：「這你朋友啊？」
她其實一直對自己是個網紅什麼的沒有太大的感覺，一個是確實不紅，至少到現在為止，走在路上還沒人真的能認出她來。
孟嬰寧只上了個底妝，別的沒弄，不然試妝的時候還要卸。
「今天不拍的，就只試試造型啊什麼的，」孟嬰寧說到一半，頓了頓，笑眯眯地看著他，「你真的吃醋了嗎？你們直男在意的點這麼奇怪的嗎？」
病友臉紅了。
最開始只是因為室友說覺得她各個方面條件還挺合適的，去做了兼職平模，給幾家國牌lo和網紅淘寶店當模特，拍過幾套圖，再加上她大學那會兒天天跟室友出去玩，日常之類的也算是有趣又豐富，漸漸地就積累了一些粉絲下來。
視線對上，孟嬰寧朝他笑了笑。
陳妄好笑：「我說什麼了？」
陳妄：「不然我還幾個？」
男人穿了件襯衫，粉色的，扣子開著好幾顆，自信露肉，氣質很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