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原來是這樣啊。」她若有所思地點頭，開始進行第四遍的計算。
不行不行，如果被拆穿了，一定會很尷尬的。
屏幕上面顯示：某某已經通過你的好友驗證。
當這句話發送過去的一剎那，幾乎是立即的，于渺渺後悔了。
從小到大， 她一直都很普通， 丟到人海中立刻就會被淹沒。
顏倦沒有繼續詢問她的名字，似乎並不感興趣。
盯著發光的手機屏幕，于渺渺皺眉，有些不甘心就這麼結束跟顏倦的第一次聊天。
說不定下一秒就要拉黑了……
夜色漸濃，透過廚房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斑駁褪色的圍牆，和纏繞其上，已經乾枯了的朵朵繁花。
她和喬笙兩個天鵝窩裡的野鴨子，只能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地上，顏晞心裏有點泛酸。
顏晞無奈：「什麼叫嚇到她，我說，女孩子的心思，你真的一點都不懂嗎？」
我告訴了你之後……你會不會就不願意繼續跟我聊天了呢？
而現在，這個頭像正在不斷跳躍著。點開，只有兩個字。
「……真是對牛彈琴，以後哪家的小姑娘跟了你，八成得氣死。」
可是……她還有什麼可跟他聊的？
于渺渺盯著他藍天白雲的頭像，莫名心虛起來。
好像時間都被浪費了一樣。
眨眼間就過完了十二月， 連州市正式迎來寒冬。
「剛睡下。」
而他的頭像，是一片純粹的藍天白雲。
還是這四個字，你別亂說。
他回了一個「哦」，很迅速，很冷淡。
「什麼心思？」
他終於抬頭，神色裡帶了點兒茫然。wｗｗ•ｈetｕｂook.cｏm.ｃｏm
于渺渺頭也沒抬地接話：「下巴尖了是好事啊，哥，你不知道嗎，最近很流行錐子臉的。」
顏晞簡直要翻白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心平氣和，「我覺得她根本不是被我嚇到，而是以為我跟你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吧。」
兩個人閑聊一會兒，陸啟回房間繼續學習，于渺渺也繼續投入到習題的汪洋中。
可是……我真的可以這樣告訴你嗎？
知世故而不世故。
有些時候，不知道該說她天真還是成熟。
所以最近，她一直在熬夜苦讀，簡直是頭懸樑錐刺股，希望能夠在期末考中取得一個……稍微說得過去的名次。
她記得，陳奕迅有一首歌里唱過：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沒過多久，放在床頭櫃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因為害怕他討厭自己死皮賴臉的行為，就去撒這種毫無意義的謊。
腦海里各種念頭一一掠過，最後，她抬起指尖，遲疑地發過去一句話。
「你上次就嚇到她了。」顏倦說完，關掉水龍頭，把洗好的油麥菜放到一個空碗里。
因為這樣平凡的于渺渺， 配不上這麼優秀的顏倦。
天色漸漸暗下來，馬路上有摁著喇叭的汽車疾馳而過，帶起一陣冷風。
她提到顏晞這個名字，陸啟平靜神色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陸啟看著她的側臉，有點心疼：「渺渺，我看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下巴都尖了。」
這段時間，于渺渺一直鍥而不捨地給他發好友申請。
而顏倦，應該是喜歡他的歌的。
顏晞聞言，動作立刻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是我來和_圖_書
得太晚了，今天作業有點多。」
由於剛剛出過汗，更顯得一張臉明艷照人，她撇撇嘴，隨口道：「我樂意帶，你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不過……
手上動作一頓，不用她說完，他也能猜出來這個人是誰。
她的弟弟……曾經也是全家人的驕傲啊。
這是上次，她在教室里無意間聽到顏倦耳機里傳出來的歌。
我是于渺渺。
這幾天于渺渺充分感受到了重點班沉重的考前氛圍， 下課鈴打響的時候，幾乎沒有人出去玩，而是紛紛從桌洞里拿出不同科目的練習捲來做，辦公室門口也排起了浩浩蕩蕩的長隊。
走到門口，他看到顏晞手裡大包小包的提著一堆東西，用鑰匙開了門。
顏倦回憶了一下兩人剛才的聊天內容，總覺得那個女生說話的口氣，很像一個人。
距離高一部第一次期末考試， 只剩下短短七天。
免得哪天，自己這個無欲無求的弟弟真的成仙了。
真慘啊。
就像大太陽底下，她還沒來得及吃完的牛奶冰淇淋， 眼睜睜看著它融化成一根細細的木棍， 卻怎麼都想不起味道。
比如我現在也喜歡上了陳奕迅的歌。
顏晞忍不住嘆氣，「我怎麼亂說了，我這不是看你難得跟哪個女生走得近，所以就想關心一下嘛。」
她正在咬著筆頭驗算一個三元一次方程組，那邊，陸啟像模像樣地敲了敲門走進來。
「……」
這些年以來，顏晞經常過來陪他們。
顏倦拒絕林靜深的那幅畫面牢牢定格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至少，自己從未在他口中聽到過女生的名字。
他還以為對方有什麼急事hｔtps://m.ｈeｔｕboｏk•ｃom.com。
顏倦微微皺眉，快步過去把她手裡的東西取過來：「姐，跟你說過了不用帶東西，家裡什麼都不缺。」
說完，視線環顧客廳，又問，「姑姑呢？」
某某：你是？
顏倦搖搖頭，從她身邊徑自走過去，把手裡透明的玻璃碗放在桌面上。
映著卧室里明亮的檯燈，接下來的十分鐘里，陸啟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給她演算，費了番口舌，終於讓于渺渺明白了自己錯在哪裡。
長相一般，成績一般， 性格一般，說不上討人喜歡，也不招人厭煩。
身邊的同學不是一大堆她看不懂的非主流符號就是各種繁體字，在她的好友列表裡，除了陸啟，從來沒有看到過像顏倦這樣乾淨清爽的名字。
她又沒有鎖門的習慣。
于渺渺抱著手機一動不動，直到瑩藍色的屏幕暗下去，她靈光一現，終於想到了可以回復的話。
愛爬樹的魚：對對，那個也特別好聽，粵語版比國語版還要好聽。
她皺眉，有點疑惑地伸手去拿手機，以為是喬笙給她發消息。
如果於渺渺知道，幾年之後，聊天軟體上有了撤回功能，一定會後悔早生了這幾年。
垂下眼，他露出一個笑容，從善如流地回答，「她是很好看，而且跟其他女生不一樣。」
她並不覺得自己比林靜深優秀。
顏倦聽到外面的門鎖轉動聲，放下手機，起身走出卧室。
因為天氣越來越冷，于渺渺晚上在卧室里寫作業的時候都要穿上厚實的外套。
明明是寒冬臘月，此刻，她額頭卻已積起薄汗。
有些時ｈｅtｕbｏok.cｏｍ.ｃｏm候，于渺渺看著身邊行色匆匆的同學， 覺得自己整天過得糊裡糊塗的。
于渺渺唇角微翹，心想顏倦家裡的基因就是好。
等看清楚屏幕上的字之後，手一抖，差點連心跳都暫停了。
某某：嗯，《富士山下》也不錯。
喬笙跟她說過，當一個人不想跟你聊天的時候，通常就會用這個字來敷衍你。
他一定是受夠了自己的死纏爛打才通過驗證的。
喜歡一個人， 不知不覺間就會複製他的愛好。
卻始終沒有勇氣在好友驗證上寫下那句：我是于渺渺。
微微斂了眉目，顏倦面無表情地回應，「姐，你別亂說。」
顏晞扭頭，看著他一張清冷冷的側臉，心想，她這個弟弟，有些時候真的過於懂事了，從裡到外透著涼氣，不像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人。
說到這種八卦，她瞬間來了興緻，把筆放下，抬頭看他，「說起來，顏晞學姐的下巴也尖尖的，可是就很好看啊，我每次見到她，都覺得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人。」
陸啟走進來，語氣波瀾不驚：「我是給你時間，讓你把小說和手機都藏好。」
他這雙手，原本可以拿畫筆，摸琴鍵，如今卻只能用來打掃房間，洗衣做飯。
顏晞想了想，「就是那個像兔子一樣，白白瘦瘦特別可愛的女生啊，笑起來還有兩顆小虎牙呢。」
想把這條消息刪除，可是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已經發送成功。
愛爬樹的魚：我是高一七班的，我知道……你是顏倦。
她這麼單純，哪有這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于渺渺總覺得，時間都被wｗｗ•ｈｅｔubooｋ.cｏｍ•ｃｏｍ偷走了。
于渺渺回頭，無奈道：「哥，反正你敲完門也是要自己進來的，又何必非得敲那一下呢。」
曾經她非常享受虛度時光， 只是現在， 卻也生出幾分恐慌感。
有一個自稱是七班的女生，這一個月以來總是隔三差五地給他發好友申請。
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樣，她渺小如滄海一粟，只想得過且過。
——摘自於渺渺的日記
身後的顏倦也跟過去。
約好了今晚一起吃飯的。
「……雖然你很了解我，但是我最近真的已經變了，變得我自己都快不認識了。」于渺渺義正言辭，朝他招招手道，「正好，你幫我看一下這個方程組，我算了三遍得到三個不同的答案，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
幾分鐘后，對方回復了她。
空間狹小的廚房裡，各類物品擺放地井井有條，犄角旮旯一塵不染。
說完，她輕手輕腳地提著手上的東西走進廚房。
顏倦走到她身邊，懶懶散散挽起衣袖，彎腰擰開水龍頭。
愛爬樹的魚：《人來人往》很好聽，你覺得呢？
我有什麼立場這樣告訴你呢？
于渺渺想起來最近一直高舉減肥旗幟的夏書慧，感嘆道，「我們班有個女生，我覺得明明不胖，可是最近非要跟風減肥，據說已經好幾天沒吃過晚飯了。」
「誰？」他漫不經心地反問，頭都沒抬，動作熟練地清洗著手裡的油麥菜。
於是她湊近，故意揶揄：「對了，那個小可愛，你們最近怎麼樣？」
陸啟無奈，「反正我是不懂這麼尖的下巴哪裡好看。」
某某，是顏倦的Q/Q昵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