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于渺渺嘆氣，覺得自己恐怕是沒臉去找顏倦了。

聞言，她趕緊搖頭：「不用不用，你還是省著錢去買周杰倫的海報吧。」

沒有禮物了。

他微微低了點頭，垂下來的睫毛很長，正漫不經心地把手上的排名表折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可能是之前對自己的期望值太高了，所以現在成績出來了，覺得有點失望。」

喬笙也跺了跺腳，口中一迭聲的抱怨：「今年連州市的冬天也太冷了吧，看來這個寒假真的不能出門了，否則會被凍成雪人的。」

就在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候，于渺渺終於鼓起勇氣，偷偷扭過頭往顏倦的方向看了一眼。

果然看到顏晞朝她走過來，笑容明媚地打招呼：「小學妹，我就說我們有緣分吧，又見面了。」

兩個人說話間， 林若霞已經從教室外走了進來。

那個清冽的聲音夾在此起彼伏的交談里，顯得不甚清晰。

「今天人好多啊。」

剛說完，前面有人陸陸續續取了奶茶出來，兩個人終於順著人流走進店門。

她嘆口氣：「還好吧……但是不知道有沒有上次好。」

「看到了，還有顏晞學姐。」于渺渺跟著回答，有點糾結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可是排名沒有上升。」她悶悶回答。

緊張地盯著從前排傳過來的排名表，于渺渺深吸了一口氣，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來去看。

視線就這麼來回打轉，最後，終於透過層層疊疊的人群，落在顏倦身上。

神色懨懨的收拾書包，身後的喬笙一路小跑來找她：「渺渺，我這次進步了五名哎，終於能過個好年了。」

浩浩蕩蕩的長m.hetubook.com.com隊一直排到了店門口，大部分都是銀樺剛領完成績的學生，場面看起來很壯觀。

她認真鑽研了兩三周的物理，結果拿了59分，如果不是程立軒的語氣太誠懇，她真的會以為對方在嘲諷自己。

那個聲音向來嬌媚，笑吟吟的，十分悅耳。

于渺渺覺得，顏倦真的很厲害，因為班上很多的好學生，或多或少都會有發揮失常的時候，可是他從來都沒有過。

于渺渺：「……」

被叫到名字的班長和數學課代表站起來，快步走上前。

所以，去還是不去？

對於她而言， 她想得到顏倦的禮物。

扭頭看她，他神色里有些不解：「你怎麼表情這麼難看，這次不是考得挺好嘛。」

畢竟像她們這樣不上不下的中等生，沒有退步就已經算是進步了。

背影纖瘦，一頭微卷長發垂落下來，脖子上圍著大紅色的圍巾，即使看不見臉，也知道是顏晞。

如果現在不去，可能接下來的一個月都沒辦法再見面了。

因為今天領成績，不用穿校服，所以他上身穿了件黑色薄薄的羽絨服，更加襯得膚色白皙，眉眼清冷。

于渺渺摘下冰涼潮濕的手套，附和道：「我也是。」

老闆娘今天穿了一件寶藍色的毛衣，很年輕的樣子，看到是她，眨了眨眼道：「那個小帥哥今天也來了哦，就坐在最裡面那桌，看到了嗎？」

就在他們分發排名表的時候，林若霞重複了一遍之前已經布置過的寒假作業，又老生常談地提醒大家出行注意安全，放假期間也不能懈怠學習。

于渺渺瞬間緊張起來，還沒回答，喬笙就搶著插話：「什麼帥哥啊？在哪在哪？」和*圖*書

不止她， 現在坐在高一一班教室里的每一個同學，不論如何掩飾，神色中還是隱隱透露出焦躁不安等負面情緒。

如果我跟他之間的關係能夠再親密一點就好了。

可能是因為最近大家複習都很用功，所以儘管她的語數外三科總分比上次多了五分，排名卻沒有上升。

喬笙笑嘻嘻地過來拉她的手：「本宮今天心情好，于愛卿重重有賞。」

這家奶茶店空間不算大，一共只有三張方桌，此時此刻全部坐滿了人，格外熱鬧。

滴水成冰的天氣里，于渺渺和喬笙站在奶茶店門口，凍得鼻頭髮紅。

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出教室，于渺渺配合地問：「敢問太後娘娘有何賞賜？」

老闆娘笑起來，「自己去找，不止他，還有一個也很帥。」說完，她回到正題，「你們今天要喝點什麼？」

而方桌的對面，還坐著兩個男生，一個是許慕遲，另外一個，好像是上次校園文化節跟他們一起表演節目的男生，于渺渺記不清楚他的名字了。

旁邊的程立軒跑到後面去找趙熠然他們對答案， 這會兒剛回來，看到于渺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湊過來揶揄：「怎麼啦， 考得不好？」

今天就要放寒假了。

「請你喝奶茶呀，走走走。」

正漫無目的地想著，正好前面的喬笙拉著她過去點單。

好羡慕啊。

他穿著那件純黑色的羽絨服，背對著她坐在一張方桌前，單手撐著下巴，懶懶散散的模樣，洒脫又從容，好似對周遭世界一無所知。

思緒有那麼片刻的空白，她蔫蔫的趴在課桌上，頓時覺得生無可戀。

喬笙咋舌，放好車，快步拉著她去排隊。

嘈雜人群和*圖*書里，到處都是交談聲和說笑聲，話到嘴邊，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哎呀，能夠保持上次的水平就已經很好了，你這次數學考了73，不是比上次還多了一分嗎？」說完，他又拿起那張紙仔細看了看，語氣里有些驚訝地補充，「還有，你這次物理考了59分，四捨五入就是及格了。」

沒理他，她繼續獨自悲傷。

沉默了幾秒，于渺渺有些難以啟齒地回應：「我這次沒考好，所以有點難過。」

那個人叫顏倦。

旁邊剛發完排名表回來的程立軒看起來很高興，于渺渺剛剛沒有仔細去看他的排名，不過看他這個反應，應該考得很好。

林若霞說完，講台下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

兩個人去車棚牽完車，嘻嘻哈哈地走到那家熟悉的奶茶店。

于渺渺忍不住笑，真心實意地祝賀：「是嗎？那恭喜你呀。」

「一杯芋頭牛奶，一杯珍珠奶茶。」

程立軒又確認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排名表。

剛剛放學的時候，因為自己這次成績不太理想，她沒好意思湊到顏倦身邊找他聊天，可是偏偏又在這裏碰到他。

去銀樺領成績的那天， 說實話，于渺渺心裏是有些忐忑的。

視線一路向下移，當看到自己名字的那個瞬間，于渺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

因為，她這次期末考試的三科班級排名，和上次一模一樣，還是排第二十三名。

這是我上了這麼多年學， 第一次這麼不想放假。

忍不住扭過頭四處張望，結果半天都看不到人，于渺渺有點兒著急，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意識踮起腳尖。

于渺渺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身邊還坐著一個女生。

兩個人排在隊伍末尾聊天，喬笙看她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關心地問：「渺渺，你是親戚來了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明明沒怎麼見他學過習，成績卻穩定得可怕。

冷風呼嘯著吹過，于渺渺身子瑟縮了一下，用棉手套嚴嚴實實捂住嘴巴。

站在她前面的喬笙還在看菜單，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佔據榜首的那個人毫無懸念，依然是顏倦的名字，分數欄里也依然是一排扎眼的滿分。

她腦海中萬分糾結，還沒想好，卻在一室喧嘩中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連猶豫都沒有，于渺渺內心竟然有些竊喜，抬起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程立軒看她神色黯然， 不知道為什麼，忍不住開口安慰， 「你上次是超常發揮， 這次就算掉幾名也很正常。」

兩個人現在已經快排到隊伍前面，喬笙扭過頭來問她：「于愛卿，你想喝什麼，儘管說。」

剛走進去就感受到空調吹出來的暖風，喬笙如釋重負：「我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像一瞬間的花火，雖然微弱，卻還是瞬間調動起她所有神經末梢。

喬笙豪爽地點頭：「沒問題，本宮今天請你喝大杯的。」

于渺渺欲言又止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麼。

坐在講台下的學生們沒有心思聽她嘮叨，都低著頭研究手上的排名表。

她沒在意，神情是難得的和顏悅色。

她說到這裏停下來，伸手打開了放在講台上的藍色文件夾，從裏面取出那沓白紙：「趙璨和程立軒，過來把排名https://m.hetubook.com.com表發一下。」

因為，顏倦的眼睛里，似乎總是沉澱著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

「其他也沒什麼要交代的了，希望大家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也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

于渺渺想了想，回答道：「芋頭牛奶。」

在於渺渺眼裡，總是害怕下一秒他就會蒸發成霧，消失在空氣里。

總是讓人覺得，他過得不快樂。

畢竟在於渺渺心裏，這比她告訴別人自己想考清華北大還要可笑。

怎麼辦。

她手上拿著一個普普通通的藍色文件夾， 走動間露出裏面厚厚的一沓A4紙。

她突然有點猶豫，猶豫要不要告訴喬笙，她真的有了一個喜歡的人。

畢竟這關係著他們能不能過個好年，也關係著他們壓歲錢的厚度。

于渺渺坐在座位上， 皺著眉發獃， 在心裏默默又估了一次分。

兩個人聊了幾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于渺渺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而林若霞站上講台， 清了清嗓子， 語氣照舊一板一眼地道：「這次期末考試， 整體來說比期中考的時候有進步。其他科目先不談，就數學來說，這次試卷依然偏難，但是班級平均分卻比上次有所提高，看得出來，班上大部分同學這段時間都在努力，是好現象。」

喬笙點完單退到一邊，迫不及待去找帥哥，然後激動地回頭叫她：「渺渺，你看到了嗎？顏倦和許慕遲都在哎，話說，他們倆坐在一起真是賞心悅目啊。」

「……」喬笙無語，「你考得不是挺好的嗎？在我面前裝什麼裝。」

有點失落，又摻雜著對自己的失望。

如果能親密到， 寒假期間也能找機會見面就好了。

剛剛還熱鬧堪比菜市場的教室，此時此刻悄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