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位是宋成彥。
南檸抬頭。
腳忽然猛地一踢，小圓鏡飛到黑板前，摔成兩瓣兒。
又一勾，口紅飛出去摔成兩半。
南檸跟班長歐晨光同桌，倪晗晗跟一個女孩子同桌。
倪晗晗紅著臉，細聲解釋：「老師，我頭髮是天生的。」
天氣炎熱，教室里開了空調，往外吐著冷氣。
旁邊有人推她，南檸胸悶，垂頭一隻腳在地上來回蹉，「有屁快放。」
白陸面色淡定地看她，起身往外走，路過講桌時又在摔成兩半的圓鏡上踩了一腳。
「趙婧。」
白陸一隻腳踩在她小圓鏡上，他正垂頭看過來，略笑了下。像是惡作劇的前奏。
他桌上擺著一堆零食和化妝品，書本都被扔在書桌下。
「來了。」
下了課。
終於脫離了趙婧的魔爪。
「檸檸，坐這邊！」她小聲朝南檸招手。
「新同學長得有點帥啊，比宋成彥還帥！」
……
教室里，趙婧正一臉不耐煩地聽身邊的男人講話。那男人正是昨晚扇了趙婧一巴掌的人，她爸。
「小爺我還是先去找小白兔玩了，你們倆慢慢打。」
她把下巴壓在交疊的胳膊上，眯眼朝教室門口看。
南檸挨個數了下來，到第二十三個報到她的名字。
下了兩天雨，今天終於放了晴，窗外陽光燦爛，好到讓人想睡覺。
倪晗晗笑著朝他點頭，「你好，我叫倪晗晗。」
「哦……」倪晗晗說，「我們回教室吧，下一堂課是班主任的。」
南檸直起身，跟著眾人慢吞吞進去。倪晗晗已經找了個位子坐下，旁邊留了個空位。
「哦。」他懶洋洋應下。
走廊上來來往往皆是報到的新生。
「呶，」他抬著下巴朝教室里點兩下，看到另一個人，「冤家路窄啊。」
宋成彥往教室看，倪晗晗正跟她父母還有哥哥說話，聊了好一會才走。
林誠在上面催，趙婧挑釁和-圖-書地看他，就是不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白陸，你坐你妹妹那。」林誠朝趙婧身旁的位子指了下。
開學兩天了，南檸的生物鍾還停在暑假沒調整過來，一到上課時間就犯困。
那人隻字未言，將懷裡的南檸推出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又扭頭沖看戲的同學們吼，「看什麼看，沒看過談戀愛啊！？」
新型耳機？
不過學校規定是一回事，學生們遵不遵守是另一回事。
「倪晗晗。」
「我跟你換？」南檸問。
南檸昨晚沒看清女人的模樣，「不清楚。」
宋成彥：「……」
「這位是我們班剛到的同學，」林誠指著身邊跟他差不多高的男生，「白陸。」
林誠站在講桌旁，雙手合十，「都醒醒！」
等趙爸離開后，趙婧轉身就沖他們倆過來，那架勢跟昨晚要打架的時候沒兩樣。
南檸眼皮子重，皺著眉歪頭朝他看。
私立學校，固然學費高獎學金也高。因而優等生與富二代人數參半。
「不懂你們女人的審美。」宋成彥說，「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被打成這樣的。」
南檸：「……」
那一眼裡還帶了點怯意。
南檸笑了下，「知道了。」
他們一出去，教室里立馬沸騰起來：
林誠對著名字看他幾眼，「嗯，你先擔任班長。」
「到。」
倪晗晗擔心地看著宋成彥卷得更厲害的頭髮，「老師說……」
趙婧一怔，摔了手中的東西，指著他大罵：「你他媽跟你媽一樣，賤！」
「唰——！」
從上至下，由左向右，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天生的？」
南檸淺白他一眼，「就你小情人那三兩肉，能碰到我一根手指就不錯了。」
南檸白他一眼。
門關了，空調運轉的聲音突然響了下。
他皮膚很白，從耳根到脖子都白得嚇人，更引人注意的，是左耳戴著的東西和*圖*書。
「頭髮不許卷，洗直后再剪短。」
倪晗晗想了下，然後搖頭，「還是不了吧，萬一老師到時候又要問原因。」
歐晨光眼神躲閃，不敢跟她對視，看著自己手中的筆，嘴裏小聲嘀咕著說：「快起來，老師來了！」
他穿著白T恤黑長褲，頭戴著一頂鴨舌帽，走路像是不看人只顧著盯地下，步子倒是大又穩。
白陸抬眼遙遙望過去，雙眸幽黑深邃，看不到一絲情緒起伏。
班主任林誠雖然已經整治過班風，可捲毛的，穿裙子的，化妝的還大有人在。
亂七八糟的東西倒豆子般落堆在地上。
「他跟趙婧不是家人嗎？好像關係不太好……」
一聽說是趙婧的哥哥，大家都熱鬧起來，唯獨趙婧嫌棄地翻著白眼。
沒醒。
被突然拉過來的男生怔了幾秒，隨後自來熟地自我介紹：「我叫周恭臨，周公的周，出恭的恭，臨安的臨。」
倪晗晗覺得剛才經過的女人有點眼熟，「檸檸，你看那個阿姨是不是昨晚站在趙婧爸爸身邊的那個？」
「去，有便宜幹嘛不佔。」
倪晗晗查看她身上有沒有傷到，嘟囔抱怨，「沒撞到哪吧？那人怎麼連對不起都不說啊。」
他斂下眼睛，一隻腳把椅子勾出來，單手搬著書桌一角往過道傾斜——
趙婧趴在桌上，漫不經心嗯聲。
他們去的方向，是學校的住宿樓。
九月一號，天空淅淅瀝瀝下著雨。空氣里似乎悶著一股氣，潮得人喘不過氣，樹木都懶得動。
教室里七嘴八舌起來，被點名穿著不規範的，髮型不合格的都在抱怨。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他甩了甩小捲毛，「中午我請客，賞臉去吃個飯不？」
她憤憤起身去撿，眼前突然伸來一條腿。
哦，昨晚那個撞她的人。
他看向第一排的歐晨光，「班長找幾個力氣大的男生，跟我去搬書和-圖-書。」
趙婧胸口起伏頗大，「你再踢一樣試試！」
等看清他的臉才恍然大悟。
南檸眼睛跟著這位新到的同學動，隱約覺得熟悉。
趙婧今天化了濃妝，濃眉紅唇，腮紅也打得特別重，看得宋成彥渾身一激靈。
趙婧坐在第四組，班主任林誠講話的時候她眼睛一直盯著宋成彥這邊。
宋成彥一把將她頭轉過去，「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講話。」
「老班居然沒沒收他的耳機，吊炸天啊！」
擠著去看座位的人很多，南檸和倪晗晗就站在窗邊，等人少了再過去。
「怎麼，心疼了？」
倪晗晗手點在紙上，南檸看過來。跟趙婧同桌的，是一位叫白陸的同學。
南檸閉了閉眼，再睜開，班主任林誠帶著一個男生站在講桌旁。
「在學校不允許穿超短裙和超短褲。」
「那個趙婧坐我後面。」倪晗晗嘟著嘴。
「你們這群女生，整天八卦，娘們唧唧的……」
……
教室門開，大片白光瀉進來，模糊了人影。
宋成彥後腦勺頂在玻璃上，嘖了一聲，「姐姐，能不能文雅點？」
教室里有同學向趙婧打聽：「趙婧啊，你哥哥搞間諜的啊，上課還戴耳機呢。」
趙婧踮腳揪他領口，「我撲我自己男人犯法嗎！？」
「嗯。」他含糊地應了聲。
「對對對，人趙婧小胳膊小腿小胸的，怎麼可能是南大小姐的對手呢。」
課間。
「到！」一個戴眼鏡的小胖子。
事情發生得突然，南檸鼻尖還殘留著他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回過神人就走遠了。
還沒等他溜走，趙婧上前一蹦就拽住他上衣，回頭瞪了南檸一眼。
林誠說：「嗯，知道了。」
南檸怔怔看著那人離開的方向。
「你別打岔，我聽小白兔說，你跟她昨晚干架了？」
林誠用力將點名冊拍在講桌上，「安靜！我們班還有個同學家裡有事，過幾和-圖-書天再到。」
原因呢？
一個穿紅色連衣裙，腳蹬高跟鞋的女人小跑著跟在他後面，女人手上提了個大包，邊追還邊小聲喊著什麼。
小胖子喜滋滋地坐下。
林誠書本重重摔在講桌上，「趙婧，白陸，你們跟我出來！」
「遺傳的。」
上課鈴響，歐晨光小心翼翼用筆在南檸桌上敲一下。
趙婧出聲揭穿他，「騙鬼呢你，我錢包里還有你直發的照片。」
宋成彥一看，躲掉趙婧的手溜進去，麻溜地坐在她們后桌。
林誠在講台上點名，按學號。
趙婧這會只關心宋成彥，「宋成彥，你把昨晚那話說清楚！」
「南檸。」
南檸靠著教室外的牆壁，目光無神地盯著窗戶。簇集在玻璃窗上的雨點被融化了般，順著水痕往下淌。
趙婧沒見過這老師，小聲切了聲。
南檸微弓著腰，側眼看他，「什麼事？」
林誠不看宋成彥，直接下命令，「學校門口有理髮店，一會去洗了。」
「都進班去！」林誠視線把站在走廊上的人都掃了一遍。
「誰他媽跟你談戀愛！」宋成彥推開她，「再過來信不信我動手了啊？！」
站在講桌旁的男人穿著白衣黑褲，微低著頭，細碎的頭髮蓋住了他垂下的眼睛。
他心情很好。
「屁，」南檸嘁他，「這是醉酒妝。」
「歐晨光。」
他又敲了一下。
他這話剛落，身後就有人低沉著聲音怒道：「幹什麼？哪個班的？！」
愣了下。
南檸用手撐起下巴，努力用腦電波電走瞌睡蟲。
桌上，橫七豎八一團糟。
白陸腳一勾，地上的睫毛膏又飛了出去。
「哦，謝了。」
趙婧是怎樣一個人宋成彥最清楚了，她能進寧中，估計也是靠父母。
昨晚打架怕了她了。
宋成彥回頭一看，熟臉，立馬笑嘻嘻地摸頭，「林老師，我五班的。」
宋成彥反身把趙婧拽下來，「你有病啊！
hetubook.com.com往男人身上撲什麼撲！」
「到。」她抬了下手。
宋成彥坐得端正，「老師，我頭髮也是天生的。」
寧中是這座城市星級最高的私立學校，每年考上名牌大學的學生，寧中的學生幾乎佔了整個寧市的一半。
她呵兩聲不跟他扯皮，抬眼看到趙婧和趙爸從教室出來。
「座位表我一會貼在前面，大家自覺換一下。」林誠說。
從那堆瓶瓶罐罐上跨過去，白陸抱起地上的書本放桌上，若無其事地開始整理桌洞。
兩聲清脆響亮的掌聲。
林誠盯了她一會，皺眉說：「學校規定，高中生不允許燙染髮。」
白陸左肩上掛著書包，停在座位上不動。
「那誰的東西？」林誠在上面喊，「自己去撿！」
林誠放下點名冊，「不允許化妝，過肩的頭髮紮起來，穿著不能暴露。」
趙婧瞪著白陸，嘴唇動了動，輕聲罵出三個字，「狐狸精。」
「啪啪！」
宋成彥揚眉，「老子無所畏懼！」
宋成彥嫌棄地往旁邊移兩步，「誰心疼你，我就看你今天臉頰特別紅，想問下是不是被她打的？」
南檸跟倪晗晗從小賣部出來，剛出門就撞進一人懷裡。
宋成彥跟周恭臨還是南檸后桌，他用筆頭一戳她背，「收收你的眼神，跟花痴一樣。」
趙婧眼神睨著正過來的人，沒回。
「我聽說啊，趙婧爸媽的婚姻是因為小三插足才破裂的，估計那個小三就是白陸他媽吧。」
順手又拉了位男生塞在旁邊的位子上。
短短兩天，趙婧就吸引了高年級學長們的注意，或託人或光明正大地到五班給她遞東西。
「緣分啊，」南檸笑了下，「居然還能跟你小情人一個班。」
趙婧瞪大了眼，白陸居然敢把她的東西都倒在地上！？
「……」
是個男的。
教室里鴉雀無聲，班主任林誠蹙眉看著他們這裏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