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也或許是她的心態老了。
顧希芸沒有氣餒,自說自話,「小陸家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吧,如果這次季冬跟了高阿姨,那叔叔以後就一個人生活了,你能不能幫忙勸……」
不光顧希芸懵住,南檸自己也愣了下。
枝頭有蟬鳴,卻並不聒噪。
南檸:「你們大家覺得他有病,所以事事為他想好,學什麼專業,在哪上學,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覺得這樣才是有利於他的。他難道沒有自己的想法嗎?你自己看看,你們這不是歧視是什麼?」
顧希芸被她大段的話懟得懵住。
南檸臉上滿是水,汗水與雨水交融。
她和白陸是同一種人,同時被很多人不信任著。
這時,法院正門出來一群人。
她現在也不覺得尷尬,當真自言自語起來,「其實我真的覺得你們很不配,可能誰跟他在一起我都覺得不配吧。」
這天陰風陣陣,早上還下起了雨。
為了避開這種少年老成的心態,南檸在新班級里照樣發展了幾位夠義氣的朋友。
看到面前的白陸,南檸眉開眼笑,什麼都沒問直接拍拍後座,「有沒有興趣體驗和圖書下浪漫的雨中飛車?」
南檸向老師請了假,等她把自己捯飭好來到法院時,裏面已經開庭了。
國慶期間,不知道南俊傑用了什麼辦法,已經讓王嫿對南檸退學的事鬆口。
「哦,有一件事我要說一下。」南檸忽視她的愁容,語氣又變成原先那樣無所謂一般,「剛才我在院子里看到一雙輪滑鞋,問了下小季冬,他說那雙鞋是你送的。」
突然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顧希芸又驚了一著,迅速低下頭去。
可對方不配合,她就像在自言自語。
「你怎麼能質疑我呢?」南檸趴在車頭,兩腳撐地,朝他挑眉,「如果不浪漫的話,那我再想想別的招。」
南檸一回校就開始收拾東西,書本沒帶走,留在宿舍。
白陸走在其中一隊末尾,前面高嫻對他說了什麼他恍若未聞,迷迷糊糊地就站到了雨里。
南檸隨手拿了把石桌上的書,蓋在臉上繼續假寐。
南檸高三複習的書本由白陸提供,他之前沒賣,全都保存了下來。
聽說南檸要復讀,倪晗晗也特地把家裡的筆記給她。
「我知道你沒和*圖*書有睡著。」顧希芸低頭擦桌子,小聲跟對面人講話。
這個心態可不好。
白陸這種性格的男生,又豈是女生三言兩語就能撼動的。
不出一會,雨勢又漸漸變小。
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往屋內走,經過顧希芸身旁,用慵懶的口吻說:「你以為,白陸不知道你送那雙鞋的真正目的嗎?」
潛移默化的影響很可怕,白陸就在南檸的影響下改變了。
再一次進入高中,已是不同的心態。
剛才顧希芸和白陸聊天的畫面她有看到,在說什麼看顧希芸的臉色就能猜出,她不用咄咄逼人地去逼問。
「叔叔是有不對的地方,那如果他能改呢?」
她很少有這種經歷,安心舒適,就彷彿置身於大自然。
南檸沒有旁聽證,只能在外面等著。
她重新進入前任班主任林誠的班。也只不過半年不見,突然覺得林誠變老了一些。
內心的邪惡因子作祟,念頭也跟著邪惡起來。
看到顧希芸抿唇不出聲的模樣,南檸就覺得高興。
天空像是漏了個大口子,烏雲都遮掩不住。
這份寧靜在她聞到一和*圖*書陣清淡的香水味時被打破。
她跟白陸將近一個月沒見面了,雖然每晚都有聊天和視頻,但總沒有真人見面來得真實。
南檸翻了個身,還是不說話。
南檸把書往上拉,沒有睜開眼跟來人聊天的打算。
可現在及以後都無所謂了,再多的人對他抱有懷疑,她都會與白陸站在同一戰線上。
此刻,顧希芸在南檸對面的木椅上坐下,手剛搭上石桌就被燙了下。
抬頭間,看到對面有一個忙碌的黃色身影。
顧希芸眼神突然擰住,手心冒汗。
顧希芸把抹布扔回水中,這才坐下,「嗯,我想跟你聊聊。」
記憶中同學們對南檸的評價,都是話不多時不時就跟人動手打架的。
這番窸窣動靜令顧希芸抬頭,停了手裡的活。
那些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幾乎都沒經過思考。
南檸之前覺得自己有點傻,當初顧希芸拿著白陸手機時,她確實動了那麼點白陸可能移情別戀的念頭。
「不想聊。」南檸無精打采地繼續躺回去。
「好。」
聽她的語氣,顧希芸覺得不滿,「……你在歧視他?」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一閃和-圖-書而過。
他望進南檸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里。
顧希芸不解。
思及深處,她猛回神,覺得自己太可怕了。
南檸又把黃色雨衣套身上,走進雨中查看機車。
她聽到人聲回頭,濕淋淋的馬尾艱難地在腦袋后劃了小半圈。
之前可能還有點較勁的打算,而現在,腦海里就只剩下努力。
「如果不浪漫呢?」白陸不知怎麼跟著笑了。
南檸撐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她,「你剛才在看我?」
「白陸從小被打到大,沒有人勸過嗎?」南檸直起身,五指拽著書本邊緣,骨節泛白,「他要是能改早就改了,難道你還想再看到小季冬跟白陸一樣,以後都要靠戴著助聽器聽別人說話?」
他在離南檸一米處停下,靜靜等她轉頭。
她一邊觀察南檸,對方沒有動靜,像是真睡著了。
對方騎在一輛黑色機車上,引擎啟動,發出震耳的突突聲。
真倒霉,本來還想著白陸要是心情不好,她可以開車載他去兜風的。
十一點多的時候,淅淅瀝瀝的雨陡然轉勢,如水注般嘩啦啦往下灌。
前後分兩派,邊走邊梗著脖子紅著臉在大聲爭論。和*圖*書
顧希芸雙眼無神地木在原地,緊握在手中的抹布往下滴水,打在石桌上。
顧希芸跑去拎了桶井水過來,用抹布沾水擦石桌。
白瞎了她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的穿著。
南方夏日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落下光斑在南檸眼皮上晃動。
托謝琳琳幾人的幫忙,某些轉賣給了校內考研的學生。
南檸望著她哼笑:「我歧視?是你們歧視才對吧。」
南檸笑笑,「別緊張,我就隨便問問。」
白家的官司在十一月中旬開庭,白陸回來寧市。
小季冬受傷,真追究起來他們誰都有責任。
她找了個屋檐躲雨,將特地向班上同學借來的機車留在雨中。
如果沒有南檸,白陸依舊是那個高不可攀卻能教她習題的白陸,她不奢求別的,當一個獨特的暗戀者也行。

「不能。」南檸冷冷看著她,毫不猶豫地拒絕,「我聽說的事不多,只知道他爸教育孩子的方法有誤,小季冬不能再跟著他爸了。」
她靜靜看著南檸倒在搖椅里的姿勢,內心突然頓生出一個『南檸若是從沒出現過』的念頭。
她的眼睛里像是藏了太陽,一笑就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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