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實非常殘酷。從公司成立至今，一共有三個多月，入不敷出，舉步維艱。
陳亦川毫無自知之明，他漫不經心地打量她，笑道：「你又發獃了。」
顧曉曼沒什麼好方法。
顧曉曼感到一絲慚愧，她的臉頰不由變紅，聲調反而拔高了：「你問我幹什麼，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放下手中的筆，解釋道：「平常我們使用百度搜索，經常能看見百度百科，有一些是介紹企業的，只要這些企業付了錢，他們就能自己修改……」
租一間工作室，開始正式招人。
老楊的話是肺腑之言。他今年剛剛大學畢業，沒再看什麼別的工作，專心給蔣正寒打工——不僅是因為蔣正寒待人寬厚，更是因為他開出的條件好。
蔣正寒以為，這和創業是一個道理。他手裡攥著大把的股權，不如分配給上進的員工，同時給予希望和利益，以求換取他們對公司的黏性。
從顧曉曼的角度看，能瞧見他鼻樑高挺，臉型勻稱——雖說他一貫脾氣不好，但也是一位俊朗青年，不過顧曉曼沒有了旖旎心思，她專註于產品的引流導向：「我們現在的十幾個客戶，對我們的評價都不錯，他們唯一的意見就是開發跟進，要我們儘快完善更多的服務。」
他一手撐腮，懶洋洋道：「我說顧同學，你快點回神啊。」
蔣正寒低下了頭，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的意思是，主動聯繫企業么？」
「是啊，營銷部的人，會主動給公司打電話，因為你不告訴他們，他們也許就不知道，」夏林希回答，「所以我覺得，我們聯繫中小型公司，這一條路沒有走錯，只是人手不夠，萬事開頭難和圖書啊。」
暑假招新的時候，他依然貫徹了這一點。
他反摟住他的肩膀，彷彿對待兄弟一樣，語氣更是十足誠懇：「我不強求你寫代碼，你能幫我打電話拉客戶么？」
包括蔣正寒在內，教室里一共有五個人。老楊是典型的技術派，從不關心營銷市場，因此他選擇了沉默，就這麼靜靜地旁聽著。
而在某座寫字樓的地下室里，根本見不到室外的陽光，白色的牆面遮擋了視線，長木桌上擺滿了筆記本電腦。
陳亦川蹙起了眉頭：「夏林希，我這麼跟你說吧，我們的產品還要改進，才能繼續佔領市場份額。招人是必須的，不僅要技術人員，還要業務人員。」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眯著雙眼盯緊了屏幕，臉上露出一個笑：「的確可以啊，瞧瞧這環境，寬敞又乾淨，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蔣正寒還沒回答，老楊馬上說道：「沒事啊，這不剛開始創業么，反正我覺得挺好的，我要好好優化工程，親眼看著產品最終版上線。」
此時已是七月份，整個城市都被驕陽炙烤，每天三十多度的高溫，拉響了天氣橙色警報。
夏林希結束期末考試的當天，他們創業公司的第一版產品上線，產品主推三種數據處理服務，包括圖片轉碼與水印，私有數據分析與處理，以及數據存儲和廣告過濾。
回想楚漢爭霸的時候，都說項王應當稱霸天下，而劉邦只是市井匹夫。但是在史書的描述中，每當項王決定賞賜屬下，他會把封印放在手裡，最後把稜角都磨平了，也捨不得犒賞封地。
蔣正寒剛剛打完電話，出現在了教室後方，他順手關ｈetｕｂook•cｏm.cｏm上了房門，走到夏林希的桌前：「我們的客戶是中小型企業。」
第八十七章
顧曉曼說：「可是啊，別的客戶都不知道我們的產品，每天只有幾個人給客戶打電話，微信文章的閱讀數目也不夠，微博上的營銷推廣又太慢了。」
陳亦川輕拍了一下她的腿：「那你多什麼嘴啊？」
顧曉曼穿著裙子，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腿根，雖然隔著一層棉布，她的腦子還是「嗡」 了一聲，再然後，夏林希和她講了幾句話，顧曉曼也沒怎麼聽清了。
他把電腦放在腿上，身體略微向後靠，伸了一個懶腰。屏幕上顯示客戶活躍度，還有一些在線反饋，他隨便看了兩眼，感慨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話音未落，老楊第一個湊近。
他平時態度溫和，待人也非常友善，每當別人提意見，他總是極有耐心地聽著。不過現在專斷起來，決定就變得不可動搖：「你們說的很對，北京的房價太貴了，所以為了省錢，我只看了地下室招租。」
面對幾位元老的反對，蔣正寒依然堅持道：「資金的預算確實不夠，但是工作場地必須換。」
他撓了撓頭道：「我不是懷疑咱們公司的能力，你寫代碼的水平我都看見了，可現在咱不是……還沒掙到錢嗎？」
她只能找出問題，卻不能當場解決。
顧曉曼從座位上站起，抬手拉上一旁的窗帘：「我覺得啊，吸引客戶是一方面，關鍵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流量。」
「真有那麼好？」陳亦川不相信，也彎腰過來查看，他的要求比老楊高，因此頓了一下才說，「裝修還行吧，簡約派的作風，ｗwｗ•hetｕbooｋ•coｍ.cｏm就是沒窗戶，見不到陽光，也不能吹風。」
夏林希不動聲色接了一句：「視野開闊，裝潢精緻，有陽光能吹風，地處海淀區的房子……我們大概租不起。」
當前正是暑假，不少同學回家了。因此較之以往，校園空蕩了不少，鳥雀穿梭在樹林中，發出歡暢的清啼，早上八點半的陽光，帶著金芒撒了一地。
「海淀區的地下室，距離你們都不遠，」蔣正寒道，「有些條件還可以，不過缺一個空調。」
這一句話好比雷炮，倏然之間驚天一響，炸得在場幾位紛紛抬頭。最先開口詢問的，是一直沉默的老楊：「蔣總，我們的財務狀況，我了解一點。」
他們開會的地方，一如既往選在學校。
老楊問得委婉，陳亦川說得直接：「蔣正寒，啊不，我也叫你蔣總算了，北京的房價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一邊給我們發著工資，一邊在阿里雲花錢買伺服器，我們的預算撐得過去嗎？我是真的擔心啊。」
擔心的不止是陳亦川，還有夏林希和顧曉曼。
然而客戶數量少得可憐，價格也幾乎是市場最低。夏林希聽說他們的現狀，自己也覺得有些著急：「我們要怎麼做，才能吸引客戶呢？」
蔣正寒的大學寢室里，包括他在內一共四個人。目前正是暑假，另外三個夥伴們，也紛紛找起了實習。不過段寧是懶得回家，而另外兩個是真的想工作。
顧曉曼作為公司的會計，一直以來都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她拼盡全力學好本專業，在做財務管理的時候，也是用了十二萬分的細心。
地下室之內，充滿著敲擊鍵盤，以及寫代碼的聲音。
夏林希翻開筆記，www.hetubook.com.com應聲道：「聊到了如何吸引客戶。」她頓了兩秒鐘，抬頭看著他們：「我問了微博大V的推廣價格，如果是好一點的公司運營，一條廣告就要好幾百萬，我們根本付不起。」
「咱倆誰跟誰，別和我客氣，」錢辰一拍大腿，但又有點慫，「去年國慶我們去桂林玩，回來的路上我和你坦白過吧，我爸媽都是業務員，跑營銷拉贊助的，我對計算機也沒太大興趣，這都學了兩個學期了，還是一竅不通啊。」
有趣的地方在於，前幾個功能做得非常精緻，最後一個功能只是將將及格。
錢辰來到地下室的第一天，整個人興奮的像是打了雞血：「卧槽！不得了啊，蔣大神，你真了不起。」話剛出口，他摟著蔣正寒的肩膀道：「不，我應該叫你蔣總。」
在鍵盤的敲擊聲中，蔣總笑著回答：「你叫我什麼都行。」他直截了當地說：「我有一個業務，必須拜託你了。」
他給老楊分了股權，薪水上也沒虧待他。
如此奔波一個月之後，總算有了最初一批的客戶。
蔣正寒趁熱打鐵，開始做營銷和推廣。他動用了一筆創業資金，收買科技類微信號的軟文，並且借用謝平川的關係，給不同的目標公司打電話——從早到晚忙下來，嗓子也有點啞了。
陳亦川抖了一下腿，隨後打斷她的話：「那怎麼辦呢，你有什麼好方法？」
錢辰滿心以為，蔣正寒要讓他寫代碼，因此他無比誠實道：「咱們先說好了，你的公司，我一定會加入的。但我水平不行，起步慢，手速渣，編程我儘力學……」
蔣正寒接道：「和你共勉。」他抬手拍了陳亦川的肩膀，隨後又說道：「我們從前寫項目，m.hetubook.com.com都是用Github託管，自己在家完成。」
錢辰還沒有表白完畢，蔣正寒笑得格外開懷。
他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了一個網頁：「現在項目量增大，也有營銷的需求，我打算租一間工作室，開始正式招人了。」
話音未落，顧曉曼坐回原位：「我們繼續談正事，剛才聊到哪裡了？」
蔣正寒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了一個準備好的PPT。
顧曉曼想不出方法，陳亦川也毫無頭緒，夏林希用手轉著筆，過了片刻答道：「你們知道百度公司，有一個詞條百科的功能嗎？這個詞條百科，是對外出售的。」
或許因為沒有採光，所以吊燈十分明亮。蔣正寒自己花錢安裝了空調，也配備了飲水機和固定電話，當然他做的準備遠不止這些，除了到處挖人招新之外，他還拉來了曾經的室友——段寧，錢辰，以及周雲飛。
陳亦川拖過了板凳，坐在顧曉曼的身邊，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看向自己的電腦屏幕，然而屏幕上什麼都沒有，也沒人知道陳亦川在發什麼呆。
除了這一個線上產品，他們還提交了電商項目。對方代表驗收之後，沒有做出直接的肯定，但是經過半個月的實際使用，他們到底還是表達了滿意之情。
她穿著一條棉布裙，盤起了烏黑的頭髮，耳旁別著淺色發卡，仍是一個學生的模樣。但她在努力學習商業思維，盡量讓自己站在客戶的立場上：「我不懂你們的產品，也不明白你們的技術。」
他說：「在類似微博的開放平台上，暫時沒有推廣和營銷的必要。」言罷又笑道：「主要還是沒錢。」
每當察覺時間緊張，時間就會過得更快，五月悄無聲息地溜走，六月風塵僕僕地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