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鋒芒未露

蒼鷹驀然起身,走到乞丐身邊,握住他的手,喊道:「這位兄弟,你俠肝義膽,見義勇為,真是一位好漢,不如到咱們這桌來喝一杯酒如何。」
于凡抬起腦袋,雙眼露出凶光,他喃喃說道:「不錯,不錯,阿玲也是這樣,為什麼為什麼哈哈,哈哈哈」他發出瘋狂的笑聲,但聲音陰冷,令人不自覺的泛起雞皮疙瘩。他一推酒杯,從長椅上滾落在地,四肢並用,從地上爬過,翻上欄杆,往街上跳去。
蒼鷹說道:「他是個天才,稀罕的學武天才,只怕還勝過你與阿秀呢。但正所謂意法隨心,內斂五藏,他一生遭受過太多曲折,體內積累的內勁,全都被藏得嚴嚴實實啦,但他就像是個危險至極的火藥桶,若是心境一到,放開手腳,那可真是不得了,不得了。」
店小二嚇了一跳,慌忙跑到欄杆邊上張望,只見於凡並未受傷,混入人群之中,一路向前推搡而去。路上行人見他骯髒污穢,紛紛流露出厭惡之情,忙不迭的朝兩旁避開。
乞丐顫顫巍巍,恍恍惚惚,跟著蒼鷹坐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九嬰說道:「你難道不信他雖然為人無賴,但說起這些歪門邪道的武功道理,倒也還不算離譜。」
于舟忍住怒氣,哼了一聲,又想起正事,登時沒心思與那三人計較,從懷裡掏出數十張紅澄澄的紙箋,放在桌上,喊道:「今天是爹爹娶妾的好日子,小爺我寬宏大量,饒了你們三人。」又抬頭望著https://m.hetubook.com.com酒樓上的諸人,大聲道:「這喜帖你們給我收好了,今天晚上,一個個兒都得到咱們于府上喝喜酒。若是哪個不來,被小爺我逮住,嘿嘿,有何下場,你們心裏清楚。」
蒼鷹嚷道:「什麼叫無賴老子又沒借你錢不還,怎地變成無賴了。」
九嬰笑道:「小二哥,你可真好心,這一貫紙鈔你且拿去,算是你的辛苦酬勞。」
蒼鷹反倒一反常態,心平氣和地問道:「你先前為何說慘劇又要重演了。」
蒼鷹氣往上沖,說道:「這老狗如此霸道,明擺著借娶親的名頭搶人錢財。」
乞丐抿了一口酒,似乎沒將這客套放在心上,歪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尖叫道:「今天又是大喜的日子,血紅紅的燈籠,血紅紅的幕布,哈哈,哈哈,那一天,玲兒與娘親,還有我這沒用的廢物,咱們三人一起從家裡跑出去。玲兒身上還穿著新娘子的紅衫呢!」
李書秀說道:「大哥你別瞎說啦,就算沒練過武功的人,都能看出他腳步虛浮,渾身無力,加上他雙目渙散無光,身子瘦弱,半點肌力也沒有,要說他會武功,還算有些道理,可若說他功夫高強,這我可不太相信啦。」
他捂住臉哭了起來,腦袋上頭髮又長又密,瞧不清他臉上神態,但他嘴角咧開,不像在哭泣,反倒像是在大笑。過了片刻,他聲音愈發凄厲,喉頭如鼓擂動,哭聲散開,竟彷彿許許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多冤鬼在哭喊一般。
蒼鷹笑道:「大哥,你信不信此人武功之高,不在你之下。」
蒼鷹說道:「他定然會來,二弟,咱們到了婚宴上,無需急著打抱不平。過會兒這位於凡於少爺,只怕會來一場血染喜宴的好戲呢。」
店小二指著于凡說道:「于凡小爺那位慘死的心上人,也曾是為聞名江湖的女俠,可也是如此被捉的。唉冤孽,冤孽。」
小二苦笑道:「兩位公子可小點兒聲吧,若是被樓下的人聽見你們這般咒罵,只怕法王老爺派惡仆打手來捉你們呢。」
說罷在那三人臉上又拍了幾巴掌,這才揚長而去,下樓之時,騰騰騰騰,樓下又響起一陣喧囂,想來眾人紛紛躲避,引起一通雞飛狗跳。
李書秀霍地站起身,手中流星劍光芒大盛,大聲說道:「這老頭簡直可惡至極二哥,咱們可不能讓他得逞。」
于凡絲毫不理睬,又厲聲喊道:「那一天,哈哈,那一天,咱們被老頭子追上,這老色鬼,這老豬玀,他恨我搶走了他的新娘子,居然當著我的面,將阿玲與娘親燒成了焦炭。阿玲,阿玲,你武功不是很好么為什麼不撇下我一個人逃跑呢嗚嗚嗚。」
二樓眾酒客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到酒桌上將喜帖拿了,臉色慘淡,哀聲嘆息。
九嬰哈哈一笑,走回座位,一邊飲酒,一邊說道:「若是他有幾分膽識,今夜定會來到婚宴。即便他不來,以他如此形貌,找他m•hetubook•com.com也並不算難。」
于舟一擊不中,一愣之下,並未追擊,身旁兩位隨從急忙勸道:「大少爺,饒了他吧,若是被老爺知道,只怕他心裏也不舒坦。」
小二嘆道:「客官,我看你也是外來人,這巴塘雖然繁華,但水深難測,絕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們若在這兒沒什麼大事,還是快些收拾收拾走人吧。這喜帖你們就當做沒看見,想來五藏老爺也不至於費勁追討。」
李書秀與安曼義憤填膺,同時破口叱罵道:「這五藏罪大惡極,簡直人面獸心,六親不認。」
李書秀心中憐憫,柔聲道:「于凡大哥,這件事已經過去啦,你此刻回想也於事無補。」
蒼鷹笑道:「好爽氣,小二,給這位兄弟滿上。」又問:「兄弟,咱們一塊兒喝酒,已經算是好朋友了,只是不知你尊姓大名。」
蒼鷹哈哈大笑,說道:「好名字,好名字,在下蒼鷹,這位三位公子叫做九嬰,阿秀與安曼。咱們是路過的遊客,碰巧在這兒遇上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心裏對你都佩服得緊。」
蒼鷹見他鄭重,問道:「是什麼人。」
小二大喜,將紙鈔在懷裡收了,對九嬰極為感激,就站在一旁專心伺候著。
小二大驚,想要勸阻,但九嬰也笑道:「大哥說的不錯,兄弟,賞臉過來喝上一杯吧。」
九嬰嘆了口氣,說道:「大哥,你覺得此人怎樣」他見蒼鷹請于凡喝酒,眼中似有深意,絕非僅僅出於激憤同情而做出的舉動。
店小二嘆m.hetubook.com.com了口氣,說道:「真是可憐可憐,恐怕又要重演慘劇啦。四位爺,你們可知道,今天五藏老爺要娶的新娘子是什麼人。」
李書秀奇道:「二哥,你信了蒼鷹哥哥的話。」
小二見眾人已然散去,放心下來,說道:「這位客官有所不知,於家娶親時有個規矩,叫做一口不過五,八十才作數。所謂一口不過五,說的是喜宴上的賓客,如若不能一口喝下五斤烈酒,就是對於家老爺不恭敬。而那八十才作數,便是說:喝不下酒的,便得送上八十貫喜錢,算是給於老爺家陪個不是。」
店小二說道:「我聽於府的僕役說,這位姑娘,乃是一位路過此地的俠女,她聽聞五藏老爺的劣跡,仗著自己武功高強,又是合山拳師萬益民老爺子的女兒,率著一群年輕師兄弟,上門向五藏老爺挑戰。誰知被武藏老爺看中,讓人當場捉了,以她同門性命要挾,今天就要娶了她當八姨太啦。」
乞丐喝了酒,眼中反而閃過一絲清醒,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鄙人姓于,叫于凡。」
九嬰又問道:「這位老兄又是什麼來頭。」
九嬰喜道:「正要去他府上拜訪,可算碰巧了。」取過四張喜帖,塞入懷裡。一轉眼,見其餘酒客再也無心喝酒,匆匆忙忙結賬離去。他心下奇怪,問小二:「小二哥,為什麼大伙兒一拿到這喜帖,都怕成這幅模樣。」
那乞丐蜷縮在地,雙眼直愣愣的望著桌上喜帖,忽然伸出發顫的手,取過一張喜帖,眼中淚水泉涌,嘴唇抖https://m.hetubook.com.com動,哭喊道:「玲兒,玲兒,你看,你看,我終於等到這一天啦。」
小二壓低聲音,說道:「這事兒可沒那麼簡單,後來聽說乞丐爺與法王老爺家裡一位小妾私通,兩人想要私奔。被法王老爺擒住,那位小妾與乞丐爺的母親當場被法王活活燒死。乞丐爺當時就發了瘋,從此流落街頭,終於混到了這般境地。」
其餘三人極為驚訝,齊聲嚷道:「胡說。」
九嬰點頭道:「後來他給於五藏老爺趕出來了。」
小二滿臉不忍,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這位乞丐爺,乃是法王老爺與一位奴婢生下的孩子。法王老爺對他頗為不喜,但依舊讓他住在家裡,想來他家大業大,要多些兒子看家守業。乞丐爺習武不成,讀書也不成,人其實天生是有些呆笨的。我聽人說,他在法王老爺府上倍受欺侮,母子相依為命,日子過得比下人還不如。」
九嬰見蒼鷹笑容滿面,信心十足,稍稍沉思,說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他故意隱瞞了自身武功可他怎能裝得這麼像。」
九嬰瞬間站了起來,倚欄一望,早不見了于凡的影子,他扼腕痛惜,喊道:「大哥,你怎麼不早說他現在跑的不見人影,我上哪兒去找他」他生平最愛惜人才,聽蒼鷹這麼一說,立時就想將於凡納入麾下,可惜他已然跑遠了。
李書秀心想:「這瘋子絲毫不會武功,剛剛往地上摔倒的時候步伐紊亂,虛弱無力,但時機恰到好處,躲開了那惡狠狠的一掌,也是老天保佑,不忍他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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