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籠中奇獸

近年來蒼鷹心中彷徨,神魂不定,如此走神發愣,乃是常有之事。但大敵當前,香兒怕出漏子,放心不下,便出言相問。蒼鷹心頭煩悶。搖頭道:「沒什麼。」
赤蠅入門雖短,但自幼琢磨秘籍,心智澄澈,武理造詣比她只高不低,早知蒼鷹因材施教的苦心,而也看出這師姐面凶心軟,於是笑道:「師姐,我與師父這些天探討不休,這功夫你也聽了大半啦,要學會早就會了,我即便再背一遍,也是無用。」
但香兒不明其理,見赤蠅這些天來大顯身手,倍受蒼鷹讚賞,心癢難搔,便急於想窺見奧妙,她料得若強行問蒼鷹討要,他必變著法子推脫,索性假意與赤蠅外出遊玩,迫他吐露秘訣。她其實也並非有什麼惡意,也不想傷了赤蠅,但赤蠅為人溫順膽小,香兒料得只需稍加恫嚇,立時便有奇效。
蒼鷹心知那綁匪就在鎮上,也不用四處打探詢問,對兩人說道:「此間敵人,只怕皆來自藏劍冢,各個兒身手卓絕,師父我與他們頗有淵源,未必就打得起來。可一旦翻臉動武,四、五個一擁而上,仗著兵刃鋒銳,又有奇異秘術,我便未必能討得了好。你們倆也不用去了,到了晚間,牽馬去鎮南外郊接應我。」
香兒不依不饒,轉而問那跑堂:「請問院子籠中養的是什麼畜生。」
蒼鷹贊道:「乾的不壞,你這查尋形跡的本事,與我也差的不多。」
跑堂點頭道:「它一旦瞅準時機,對hetubook•com•com同伴心生厭惡,無論是愛侶還是子女,都下的了嘴。一群蠅豬之中,往往只有一、兩隻害群之馬,喚作豬王,肉味兒最鮮,其餘則蠢得要命,不知這豬王歹意,咱們也瞧不出來,為了不生慘事,故而將他們悉數隔開。」
香兒「啊!」地一聲,心生懼意,說道:「這畜生如此可惡。」
香兒手上用力,叫道:「你說什麼?」赤蠅嚎道:「沒什麼,沒什麼?」香兒嘻嘻一笑,擰他耳朵,越走越遠,其實赤蠅比香兒還生的稍高大一些,路上眾人見他被香兒捉住,如同嬰兒,全無抗拒之力,無不相顧失笑。
香兒又問:「那你為何一見此物,便嚇得如此厲害。」
香兒嘖嘖稱奇,又問道:「那為何要用牢籠將它們隔開。」
香兒急道:「師父,他們固然厲害,但以一敵一,我卻也不怕。」斜看了赤蠅一眼,又道:「可不像師弟這般沒用。」
香兒說道:「天色尚早,這客棧里悶得要命,你陪我出去逛逛街吧。」
赤蠅一聽,卻不禁眉開眼笑,香兒怒道:「你笑什麼我可不與你玩笑。」
卻見香兒冷冷說道:「給你幾分顏色,你都快開染坊啦。好,咱們明人不做暗事,我便有話直說。你快些將師父教你的那門心法全告訴了我,不然我的拳頭可要揍人。」
香兒急道:「你們說的沒頭沒腦,我怎能弄得明白其中定有根基內功心法,你們卻不曾說了。和-圖-書」稍稍斟酌,又道:「師弟,你若當真幫師姐這個忙,師姐今後定然全心全意對你好,將你當做親生弟弟一般看待,有我相護,江湖上誰都不敢對你無禮。我認得認得許多美貌賢惠的女伴,也可替你引薦。」
赤蠅悄聲嘟囔道:「她這丫頭委實麻煩,偏要勞煩我老人家陪同。」此話聲音極低,當真不知所云,但香兒也已聽見,俏臉一板,扯住他的耳朵,嗔道:「師姐有令,你膽敢不從快隨我走了。」生拉硬拽,將赤蠅帶出屋外,赤蠅拗不過她,只得遵從,卻又膽戰心驚地說道:「也罷,她武功低微,卻當了我師姐,我老人家便得照看著她些。」
跑堂道:「此乃蠅豬,是本鎮上出了名的特產,平素以蠅為食。味道極為鮮美脆嫩。」
香兒只覺一陣噁心,吐了吐舌頭,笑道:「我可沒多大胃口呢。」
赤蠅喜道:「這是師父教導之功,然而我天賦過人,遠勝過師姐,卻也微有寸功。」
蒼鷹說道:「沒有。」
三人計較已定,下樓用餐,蒼鷹見庭院中有十個鐵籠,籠中飼養奇獸,體貌似豬,但通體鱗甲黑毛,雙目偶現光亮,籠內倒也清潔,只是相互隔開,他忽然心生寒意。凝視其物,久久不動。
赤蠅問道:「師姐,你找我有事么?」
吃完酒菜,蒼鷹付了賬,說道:「為師在房中靜養,休息氣力,你們千萬小心,莫要惹出亂子來。」
蒼鷹悶聲不響,只顧飲酒,香兒知他hetubook.com.com有心事,也不便多問,吩咐跑堂道:「小哥,這蠅豬可千萬別給咱們上來,只燒些牛肉便可。」給了十文賞錢,跑堂的點頭哈腰,殷勤至極,樂呵呵的去了。
香兒嘻嘻一笑,在赤蠅肩上一按,內力到處,赤蠅雙腳一軟,立時坐倒,香兒繞到他身後,輕輕按摩,手腳甚是體貼溫柔,柔聲道:「小師弟,師姐先前出手沒輕重,可弄疼你了么?」赤蠅「咦」了一聲,說道:「師姐,你以往當過丫鬟么這手段當真不賴。」
赤蠅笑道:「原來師姐不懂這揚名周海功,難怪武藝如此粗豪雜亂,唉,武學之道,千變萬化,雖說皆通大道,但若稍走上歪路,今後境界,可有天壤之別。」說罷連連搖頭,神情甚是惋惜。
赤蠅耳朵發脹,手腕酸痛,哀聲道:「師姐所言極是。」
香兒臉上一紅,叱道:「我也不稀罕什麼揚名周海功,我的九霄貪狼功,未必便遜色于這區區把戲。」頓了頓,又道:「但我乃蒼鷹門大弟子,若不得師父一生真傳,將來傳揚出去,頗不體面。你快些將師父傳你的功夫給我背出來了。」
跑堂地說道:「此畜生若生出靈知,最是狡猾虛偽,說一句忘恩負義,倒也不假。它展露出來的善意親情,盡數是假的,趁同伴不備,便會將同伴咬死吃了。」
香兒問道:「師父,你怎麼又發獃啦!」
他後半句話純是自己嘟囔,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香兒卻聽得清楚,倍感挫折,在他https://m.hetubook.com.com屁股上重重一擰,赤蠅痛的跳了起來,跐溜一聲,縮到蒼鷹身後,不敢攖香兒之怒。
赤蠅喜道:「我還當師姐是蠻橫粗暴、怪力驚人的兇徒,想不到還有一絲好心腸,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話說一半,背上一陣劇痛,他嚇得炸毛,立時嗷嗷痛呼。
香兒與赤蠅齊聲答應,各自回房,赤蠅在房中盤膝靜坐,正想用功,木門輕響,只見香兒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香兒道:「你這可前言不搭后語啦,它喜歡獨居,又怎會與同類親密。」
來到一處荒僻之處,香兒東張西望,見四下無人,這才滿意,對赤蠅笑道:「師弟,咱們蒼鷹門中人丁不旺,只有三人,可不得互幫互助,相互友愛么?」
跑堂的忽然面露懼意,壓低聲音道:「此物有個壞處,少數蠅豬喜歡獨居,一旦遇上同類,便會極為親密。」
她這幾年在江湖上罕逢敵手,但畢竟見識過蒼鷹、歸燕然等人功夫,知道自己仍大有進境餘地,可仍憑她如何用功修鍊,但卻遇上阻礙,再難突飛猛進。她曾向蒼鷹請教其中道理,蒼鷹卻也無法幫她。蓋因學海無涯,可又各看天命,蒼鷹已將九霄貪狼功傾囊相授,而香兒也已練至極致地步,在此之後,人力有窮,不可強求,強練反而有害。若再傳她蛆蠅屍海劍,她非練功出岔,深受其害不可。
蒼鷹身子顫抖起來,舉杯倒酒,痛飲而下,無法形容的恐懼充塞胸腔,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香兒搖和圖書了搖頭,向蒼鷹問道:「師父,你以往見過這蠅豬么?」
跑堂的見她嬌媚可愛,神情滑稽。不由得哈哈大笑,說道:「姑娘定是富貴人家的小姐,這才不知此物好處。這蠅豬喜吃蒼蠅。故而最是清潔,體內生有奇香,著實好吃無比,遠近聞名,加上極好飼養,即便莊稼收成不佳,不喂飼料,它也能活上許久。」
香兒笑道:「你當他是多好的寶貝放一百個心吧,有我在此。誰都動不了他一根汗毛。」
蒼鷹見赤蠅渾不在意,似默認此言,想來是被香兒欺負的狠了,不禁笑道:「敵人狡猾,未必沒有防備,你要好好照看你師弟,以免他也被綁走了。」
三人知形勢危急,不敢怠慢,行的迅速,曉行夜宿,幾乎馬不停蹄。這一日來到濟南路一鎮,名曰青露,三人在鎮上找客棧住下。赤蠅問道:「師父,那些人離此不遠了。」
走到半路,香兒鬆手,哼著小曲,在市集上遊玩一圈,赤蠅見她心不在焉,遇上商販,也不問話,更不買物,心知有異。果然聽香兒說道:「人多的地方,好生氣悶。」又拉住赤蠅手腕,往高處一躍,赤蠅只覺自己陡然騰空,隨香兒飛檐走壁,轉眼已然遠去。
赤蠅答道:「師姐,那內功心法,更是萬萬不能給你啦,師父說若非我這等天造地設的賢才,常人絕不可修習,否則唯有自討苦吃。」
香兒啐道:「你當我與你一般,慣作僕役么我可沒當過丫鬟,只不過見師弟你實誠可憐,這才好好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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