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早知今日何當初

伏羲雙手皆變成蛇,雙蛇扭曲掃蕩,攻勢一刻不停,血寒擋了十招,已然多處受傷。
話音未落,他們已不在山間,而身在一鳥語花香、美妙絕倫的仙境中。
伏羲「啊」地一聲,突然間大徹大悟,喊道:「你你是臨者臨者。」
血寒見伏羲面孔,已全無常人樣貌,成了扁扁的毒蛇面容,暗呼不妙:「他這黑蛇靈氣,功力反而更深了一層。」
伏羲顫聲道:「你一直在等我喚醒黑蛇你一直在借我心魂,修鍊這蛇皮。」
伏羲畢生功力散去,自知必死無疑,他默然不語,心中漸漸回復人性,對徒弟的關愛,對女兒的憐惜,對世人痛苦的悲憫,對黑蛇禍害的憎恨,有如湖面上映射出的倒影,接連不斷的呈現在眼前。
伏羲喃喃道:「洛兒,洛兒。」他張開手掌,見手掌已變得宛如骷髏,他道:「洛兒洛兒死後,我恨透了黑蛇,但那仇恨起了起了詭異的變化,我想知道洛兒見到了什麼,我想制止悲劇再度發生。天神不相信咱們,只有你是我的知己。」
這時,軒轅身形縮小,變成面具,復又變化,成了一渾身血光,殺意可怖的黑鬍子怪人。那怪人將那殺意聚集在一處,朝伏羲一指,伏羲「啊」地一聲,眼神驚怒,口吐鮮血,瞳孔擴大,卧倒在地。
太乙、血寒追上,從左右出掌打向伏羲,伏羲轉動起來,身子宛如蛇巢,黑蛇飛撲而至,兩人掌力無盡,將黑蛇擊散,砰砰幾聲,打在伏羲身上。
太乙凄然道:「既然你知道了,為何還要毀滅凡間。」
紅疫點頭道:「https://m.hetubook.com.com挨了他幾百下,怎會辦不到只是頭一次用,須得凝神一會兒。」
伏羲哭喊道:「因為我如同洛兒一樣,像我女兒一樣,我陷入黑蛇的詛咒里,成了黑蛇的奴隸,依照黑蛇的天性去做事。徒兒,徒兒,你得了黑蛇靈氣,千萬不可不可如我一樣。你一定要找出抵抗這詛咒的法子。」
在他真氣的末端,他發覺了癥結所在,於是一切都再清楚不過。
血寒見伏羲被當場擊斃,喜道:「這也是破魔弒神劍訣么?」
血寒道:「然而這功夫需與伏羲心神相連,此節辦到了么?」
不知伏羲聽沒聽見這句話,他身子僵住,旋即灰飛煙滅。
太乙似陷入停滯的時空中,這一剎好似萬年,終於,他點了點頭,道:「我會去終結這場輪迴。」
她稍稍分心,觀看局勢,陡然間心下一顫,伏羲屍體上再度黑光飛舞,緩緩復活,非但如此,山地間窸窸窣窣,響聲不絕,無止境的黑蛇接連現形,就像大壩決堤時,水流從各處破口流出一樣。
血寒飛快趕到紅疫身邊,竭力運功,替她療毒,紅疫頭暈眼花,渾身乏力,乃是耗費過度的徵兆,苦笑道:「這劍法怎地反噬如此厲害。」
他身上纏繞的黑蛇背叛了他,離開他龐大的蛇身,順服的湧向太乙,獻上黑蛇靈氣,伏羲無止境的功力全被剝離,轉眼間已然告罄。
伏羲此刻體型太大,反應遲緩了些,蛇眼轉動,不由得驚恐萬分,只見那數萬黑蛇變得懶散悠閑,慢吞吞的遊和*圖*書動,不久終於靜止,一個個變作石頭。
從魂魄到聖靈,古神伏羲皆已不復存在。
血寒道:「你別吹毛求疵,伏羲當真死了么?」
那訣竅是個陷阱,從最開始的時候,伏羲就墜入了太乙詭計。
太乙在伏羲面前跪下,說道:「師父,自從我認識你起,你從未有片刻為自己著想。你是真正悲天憫人的聖者,也是我最敬愛崇拜的完人。當洛兒沉迷於黑蛇,無藥可救時,你縱然痛不欲生,仍未想過有背叛生靈的念頭。你為蒼生舍了一切,連自己都捨棄了。但你走錯了道,罪過越來越大,災禍越來越深。」
伏羲發笑,聲音低沉,有如一個個悶雷,他道:「還好來得及,不然我已然死了。」
正說話間,伏羲緩緩收功,站起身來,手臂伸長,一條通天巨蟒朝眾人衝來。血寒道:「我拖住他,師父趕快」手一切,血光成網,但被那黑蟒蛇一舉衝破。
正勸說時,她微覺古怪,想起自己曾喝過太乙的血,連忙查探太乙心思,竟感到一股莫大的喜悅,似乎他苦苦等待的時刻即將到來,才有這等苦盡甘來的大喜。
他問道:「上一次交手時,你本已可制住我了,難道非等我喚醒黑蛇巢穴,練成這黑蛇靈氣不可。」
他不配做伏羲的知己。
伏羲又怒又怕,他想不明白:「我已有動搖乾坤之能,哪怕在他夢境里,也是異物,當不受掌控才是,為何為何竟使不出法術來。」
血寒如墜地獄,如陷噩夢,看黑蛇一千條,五千條,一萬條,五萬條,大的,小的,飛的,爬的,紛紛翼和_圖_書翼、密密麻麻的不停涌動。而伏羲體型又有了變化,他已全無人樣,體長增長了百倍,彷彿一條纏繞星空的大黑蛇,這黑蛇皮膚、鱗片、肌肉、骨骼,全數由小黑蛇編織而成。
萬年的瘋狂煙消雲散,伏羲神智清醒,彌留之際,他道:「我早就知道知道黑蛇不會放過聚魂山,連咱們倆都能找到那地方,黑蛇怎會怎會找不到聚魂山之所以曾是一片死寂,是因為很早以前,黑蛇就已毀滅過那兒,又未留下半點痕迹。一切都曾經發生過,一切都似是輪迴。」
此地是太乙的夢境,所有法則,全看他的心思。黑蛇不再是凶獸,而伏羲也不再無敵。
伏羲大吼大叫,朝面具衝去,張千峰身形一晃,將面具、羅尤雅一齊扛住,再霎時轉向遠方。伏羲令手上蟒蛇遁入靈脈去追,張千峰迴手一掌,將蟒蛇彈開,身子雖然一震,卻立刻喜道:「他氣力弱了許多。」
伏羲苦笑起來,他知道抗拒不了,逃脫不得,他身上黑蛇靈氣散盡,萬年的瘋狂也到了終點,他道:「是你讓我發瘋,是你逼我滅絕生靈的。」
伏羲仰天嚎叫,好似龍吟,浩瀚的黑蛇靈氣從天而降,血寒、張千峰、面具、羅尤雅等受此衝擊,一齊暈了過去。
忽見伏羲身上黑風旋轉,他一躍而起,氣勢洶洶,又是用那逆天改命功夫活轉。面具這殺意雖可令天神重入輪迴,但所殺之人越強,他受害也越重,此刻臉色慘白,難以為繼。
伏羲抬頭看著太乙,忽然想要懺悔。他的臨終遺言,他的沉重罪孽,只有這位愛徒才能聽聞,也和_圖_書唯有他才能承受。
伏羲痛呼,恰在這關頭,紅疫道:「好了」掌現物外之劍,照著伏羲一劈,正是破魔弒神劍的功夫。伏羲反應神速,回身全力吐毒,打在紅疫身上。紅疫一時虛弱,躲閃不及,尖叫一聲,血肉被這毒液侵蝕。伏羲七竅流下黑血,搖搖晃晃,仰天躺倒。
太乙抱住伏羲瘦骨嶙峋的身軀,柔聲道:「恩師,放心,我不會,唯有我能抵擋。」
黑蛇身上的靈氣卻未散去,仍然活躍,卻匯聚成汪洋大海,被太乙的黑蛇靈氣吞入體內。
血寒見太乙仍站在伏羲面前,發獃一樣不動,她急道:「太乙,咱們敗了,需就此撤走,從長計議。」
太乙道:「這功夫強迫魂魄離體,但不傷及輪迴海的聖靈,施展起來比弒神劍訣方便許多,可威力卻稍差一些。」
太乙一步步走近,神色悲涼而愧疚,他道:「我找這許多人來對付你,是想將你逼上絕路,讓你的黑蛇靈氣達到至高境界。唯有唯有如此,才能最終為我所用,幸虧期間並無人死去。我不能讓旁人得知此節,才將你招至我夢境里。」
太乙、張千峰稍稍好轉,一齊加入戰團。兩人分別施展太乙幻靈掌與伏羲通天掌,一邪一正,邪正相生,威力更強,攻守兼備,伏羲那逆天改命的功夫已不易生效。但伏羲這黑蛇靈氣太過濃厚,比之全盛的蚩尤威力更勝,三人縱然聯手,也是險象環生。
太乙黯然道:「我曾經將魂魄中的邪念分離出體外,變作血雲。待我重新與血雲融合,才真正終結了瘋病,想起自己該做什麼。既然局面已和圖書到這一步,索性就任由你神功圓滿,師父,徒兒不孝,對不住你了。」
伏羲滿意的俯下身子,卻見到太乙仍昂然不動,身上也籠罩著黑蛇靈氣。伏羲笑道:「泥牛入海,不自量力罷了。你在我面前使黑蛇的法術,正好為我所用。」
太乙道:「如今別無他法,也唯有一試了。」
他道:「太乙,我的心意是好的,一直都不曾變化,我是真想拯救蒼生,將滅絕徹底終止。」
太乙不敢承認,也不配承認,很早以前,他就在師父身上瞧見了瘋狂的端倪,於是留下了制衡的手段。到了最後,他又利用敬愛的恩師,掌握了黑蛇的奧秘。他雖盼望著拯救一切,但他對不起伏羲,對不起恩師。
血寒道:「聽說斬的人越厲害,自身消耗越大。不過你這一下斬中他聖靈」紅疫身上這蛇毒非同小可,即使最高深的手法,一時也僅能保命不死,血寒疲累不堪,再無力說話。
他記得當年披上那黑雨蛇怪的蛇皮時,是他的徒弟太乙,率先摸索出了門道,轉而向師父伏羲傳授其中的訣竅。
太乙搖頭道:「我所圖謀之事,從頭到尾都不曾變過,我想揭開黑蛇的奧秘,看透真相,從根源上制止一切。我傳你黑蛇皮,傳你黑蛇靈氣,是想與你探討,一同追求這條道,沒有殘害凡間的念頭。但你偏離了初衷,我也違背了設想,咱們都陷入了瘋狂,才才拖了那麼久,釀成這樣的大禍。你我都是罪人,也當一齊去贖罪。」
伏羲心想:「我被拖入太乙夢境中他怎能有這般雄渾的內力」急運逆天改命功,但猛然驚覺全無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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