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面前就擺著陰冷，閃著雪花的電視機。
其中有個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東野司一句。
「……真的嗎？這麼大的雪，她還要一直站在那個地方嗎？不會出事吧？都快成雪女了吧？」
還是帶著木牌來求職的？還是個聲優？還有這種野路子？而且這個字也寫得太難看了吧？看上去像是幾歲的小學生寫的字。
黑宮明紗正捏著一本速寫本，看著這邊的東野司。
這讓東野司有些好奇地放下了手中的筆，扯了板凳來到幾個人面前。
這討論的內容吸引到了東野司，你別說，長谷川莉子那個清純模樣還真有種雪女的感覺。
雪還在繼續下著。
只見木牌子上面用馬克筆粗筆頭寫著——『我是長谷川莉子！懇請各位給我一次配音試音的機會！』
東野司雙手捧起旁邊還散著溫度的熱茶，喝了一口暖身子問道。
這不就是人人喊打的狀態嗎？
而就在東野司手中鉛筆滑動之間，一副貞子爬齣電視的畫面便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好，我就尊重大家的決定。」本橋導弘咳嗽一聲，並且表示我們這是民意選舉，是公平公正公開，沒有任何暗箱操作的，他還鼓氣道：「這次是難得的大製作，我們一定要做出好成績來！」
這句話也正好是戳到了東野司的痛處。
過了好一會兒，東野司才感覺停在自己臉上的目光移開了，與此同時是黑宮明紗輕微『嗯』的聲音。
而他這位主創腳本以及原畫負責人一下子過來，立馬就讓這幾個人閉了嘴，他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有點擔心東野司是不是對他們上班時閑聊有些生氣了。
「嗯……別急，我先畫一遍給各位看看吧。」東野司抬頭掃了一眼四周，發現黑宮明紗確實在。
他坐到黑宮明紗旁邊，又看了一眼本橋導弘拿過來需要他畫的分鏡頭，剛準備動筆——
要是沒達到他的標準，直接讓你滾出製作組都挺正常的。
不過日本聲優其實有很和_圖_書多，但百分之九十的人大多數就是配一些龍套A，同學B這種背景角色。
只有這樣，黑宮明紗有什麼問題想要問他，他也好立刻給出回答。
「又見面了，本橋老哥。」他握了握本橋導弘的手，寒暄了好一陣。
她們看上去表面沒有反應，實際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與近衛涼花那種感情全部寫在臉上的類型完全不同。
要是對方不滿意還得打回來重做……所以東野司還真能向本橋導弘建議，把他們趕出這個製作組的。
他畫得不快，就是勻速，畢竟要展示給本橋導弘他們那批原畫師看，雖然東野司不覺得他們學得會。
眼前這分明就是個女生，二十多歲的大學生模樣，看起來有些清純可愛。
能拿到的好角色的人屈指可數。
而就在電視中……不可名狀之物睜開了雙眼，並且向這個世界伸出了手……
研究原畫的幾個原畫師都是面面相覷，然後都有點講不出話來了。
不過算了，東野司也懶得就這個問題進行解釋。
她從來沒想到恐怖漫畫還能這麼畫……還能畫得這麼恐怖……
「……不客氣。」東野司擺了擺手，這才順勢看了一眼木牌上寫著的字跡。
「哎，他不行，山中很怕他老婆的，嘖嘖……那可真是頭老虎。」
偶爾能聽見從她那邊傳來的低沉咳嗽聲。
本來本橋導弘還在與創作組其他人討論鏡頭的問題，這一下見到東野司過來，終於是露出了笑容，朝他這邊走過來。
畢竟東野司算是他們的上司，他們這批製作組的人就是給創作組打工，製作他們的成品而已。
畢竟黑宮明紗長得確實漂亮，而且為人嫻靜，是個好女人。
只不過他還沒畫完兩張，便聽見旁邊有幾個人細聲討論。
這算是矇混過關了。
她的聲音很清脆，但與此同時又很有底力，給人一板一眼，性格很認真的感覺。
都京動畫製作公司距離電車站並不遠，東野司下和*圖*書了計程車后便到了都京動畫製作公司門口。
「謝謝！」穿著臃腫女生對著東野司恭敬客氣地鞠了一躬。
不得不說，都京動畫製作公司這邊室內保溫措施還是挺不錯的。
當動畫監督的，能有幾個好脾氣？
本橋導弘火急火燎的，看來這個問題真的已經折磨他很久了。
「你看，東野老弟，就是這個鏡頭……不管我們這邊的原畫師怎麼畫，都完全沒有你那種感覺……你給看看大概要怎麼辦？」
呃……
這猶若活物一般的注視，讓本橋導弘等人就感覺自己進入了《午夜凶鈴》的世界中一樣……他們彷彿就在那狹小的和室之中。
天氣確實很冷，東野司下了電車后就一邊搓著手一邊往都京動畫製作公司而去——搓手這個動作其實沒什麼用，就給了東野司一點心理安慰而已。
可這些原畫師也知道本橋導弘是什麼性格。
畢竟從一般來講，聲優……也就是配音演員，他們通常都是由自己聲優事務所的製作人帶去各種地方爭取試音的。
嗯？
他很快便從主棟轉移到附屬棟，然後一口氣上了三層，來到《午夜凶鈴》製作組的工作室。
她的目光很平穩，沒什麼別的情緒，似乎就只是在觀察東野司而已。
眼見沒人說話，旁邊的本橋導弘這才開口說道：「既然這樣，那就由東野老弟以後負責主要原畫，各位老師幫忙打下手……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嗯？真有這事兒嗎？」
此時對方正指著東野司腳下，東野司這才看見，自己確實是踩了這個雪人女生的木牌了。
本橋導弘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看著東野司手底下已然成型的貞子，心裏居然真有種『難道真會從畫裏面爬出來？』的感覺。
「那個……不好意思，你踩到我牌子了。」
可想歪了歸想歪了，本橋導弘也還記得東野司似乎以前在報紙上說過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怎麼東野司有了女朋友還想著吃黑和*圖*書宮明紗這顆白菜？
旁邊的黑宮明紗更是張了張嘴。
因為就單拿東野司新畫出來的這副作品來看，與他們畫得東西其實也相差無幾。
等到本橋導弘吩咐完這些必要的事情后，東野司這才靠近他，小聲開口說了一句：「本橋老哥，關於黑宮老師……你能不能幫我把位置和她安排在一起？」
在他身後，雪人女生又沒了聲音，她只是很小心很小心地把牌子從積雪裡拿出來，用凍得紅紅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上面的污漬。
畢竟《午夜凶鈴》是自己作品的動畫電影，他這個原作者當原畫主要負責人也是理所當然的。
寒暄結束后，東野司又喝了杯熱茶才進入正題。
東野司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側了頭，看了一眼四周，這才發現原來是『雪人』說話了。
但像這位長谷川莉子如此……自己站在動畫製作公司旁邊，請求配音試鏡的機會……這實在是太少見了。
「啊……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們。」東野司思索著問道：「那個雪女……呃……長谷川莉子的事情各位似乎很清楚？」
本橋導弘搖了搖頭，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人心不古』。
不過那個雪人女生站在雪地里等待的模樣，還是讓東野司多少有了些印象，記下了長谷川莉子的名字。
至少東野司是從來沒見過。
換而言之，就是用聲優事務所在業內的人力資源去推這個聲優。
他這一舉動毫無疑問是動了這些原畫師的蛋糕，畢竟主要原畫這個位置可是很誘人的，這些原畫師都不想讓位……
東野司覺得很奇怪。
東野司愣住，然後又看了一眼面前有著一副清純面孔雪人女生。
很多新職員都是被罵著『干不下去就辭職走人』起來的。
「事務所發文，說是她不滿足事務所給她找的角色，要求配音更多的好角色，然後對方還單方面解除了與事務所的合同……現在處於完全下降期吧。」
難怪對方不帶著自己的經紀人ｍ•ｈｅｔｕbｏｏｋ.cｏm•ｃom進入都京動畫製作公司試音……
再加上東野司確實有本事，不算浪得虛名的那種人，所以在他位置底下，這些原畫師都還是能夠接受的。
但他們畫出來的東西就是沒有東野司這樣抓人視線……不對，是能把人抓到《午夜凶鈴》那個恐怖世界里去的感覺。
怎麼樣……？
再加上還與東野司在同一個出版社，湊一對CP組合完全沒壓力……本橋導弘自然想歪了。
「我知道的。」本橋導弘很明顯就是會錯意了，他用一種男人都懂的笑容看了一眼東野司，張羅著把東野司的工作桌與黑宮明紗的工作桌安排在了一起。
「是嗎？那我剛才聽見單方面解除事務所合約……？」東野司多少來了興趣。
「啊？噢……您是說長谷川小姐嗎？」其中有個動畫畫師開口了。
「唔——」
要見她看過來，東野司也是點了點頭，接著又哈了口氣，活絡了一下手指，這才在本橋導弘他們那批原畫師的眼皮底下動工了——
東野司掃了一眼，剛繞開雪人走進去——
接下了這個工作，東野司也自然會花心思把它做好。
這是來求職的？
「我也就是聽說……今晚去歌舞伎町嗎？那邊有個不錯的居酒屋……」
不過東野司的應對方法也很簡單，他笑著擺了擺手，面色毫不慌亂回答一句：「沒忘記，只是最近的事情有些多而已。」
所以自然的，每個人都點了頭，表示同意。
到了這個地方就已經挺暖和了。
而在一邊的東野司見了本橋導弘這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模樣，自然也沒有多嘴什麼。
當然，東野司也沒繼續上心，他對這個雪人女生道了歉，隨後便往上拉了拉圍巾，向都京動畫製作公司里走去。
這個畫師有點摸不準東野司與長谷川莉子的關係，所以用的是敬語：「長谷川莉子小姐之前還算是挺出名的一個聲優，實力應該是也有的。作品我記得是《群青哲學》、《金田殺人案》中的女主角……」
和-圖-書黑宮明紗平靜如水的聲音冷不丁在耳邊響起。
「您有什麼事嗎？東野老師？」
東野司見他這個模樣也是半晌無語——這貨肯定是想歪了，覺得自己是想要泡妞才這麼請求的。
她下意識地用手比劃，在空氣中隔空畫畫，覺得好像抓到了什麼，但又沒抓到什麼。
她戴著白色的毛帽，還戴了耳罩，穿了一身很臃腫的衣服，從她肩膀上的小雪堆來看，對方應該是在這裏站很久了，臉蛋都凍得紅紅的。
不……看起來並不是雪人。
「你聽說了嗎？那個長谷川莉子又來了，一直就站在我們公司門口的。」
寒暄的內容主要是介紹這批原畫師的姓名。
東野司心滿意足地吐了口氣，回過頭認認真真地準備畫分鏡頭了。
不得不說，這都京動畫製作公司倒是還算可以，挺有動畫人製作精神的，在大門不遠的地方還堆了個雪人。
得罪事務所可是一件大事，被業界排擠也是當然的。
這是根本就沒機會啊。
「誰知道呢？不過她那樣也算是自作自受吧。不是說她單方面解除和事務所的合同嗎……」
黑宮明紗不說話了，只是平靜地看著東野司。
這就算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插曲。
但也就是這種女生是最難應付的。
東野司整理了一下衣冠穿著，拍了拍肩膀的落雪，走進其中。
對方的用語很講究，東野司聽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位長谷川莉子的情況。
他收了腳回去。
「我以為你忘了。」
「東野老弟！你終於來了！」
這人雖然平時看起來笑眯眯，樂呵呵的，但是該大刀闊斧的時候絕對不會含糊，是那種標準的豆腐嘴刀子心的動畫監督。
「去的去的，順帶叫一下山中君吧？」
披頭散髮的貞子向現實的這個世界伸出手，怨毒可怖的雙眼從髮絲之間死死地盯著眾人。
東野司剛才就是粗略看了一眼，並沒有看清楚。
究竟能否接到好角色，那就是看聲優自己的本事了。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