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滿月酒

「小人改死、小人該死!」
有心要解釋幾句,孫紹宗卻早轉了話題,他也只好暫時把這事兒壓在心底。
「寶……寶玉。」
「哼。」
一隻茶碗劈手飛了過來,在周謨臉上砸的稀爛,都不等那碎片完全落地,兩行鼻血便噴薄而出。
聽忠順王說起『小丑』二字,周謨伸手胡亂一抹,把那鼻血塗的滿臉都是,仰面堆笑道:「小人在王爺面前,可不就是個小丑么。」
雖說在孫紹宗的斡旋下,兩人勉強算是罷手言和,可這心裏的舊怨,又豈是那麼容易消解的?
周謨蝦米似的弓著身子,憤然道:「我剛提起讓他從旁協助的事兒,那孫紹宗便一口一個太子殿下,分明是仗著攀了高枝兒,就不把王爺您放在眼裡了!」
照這樣看來,日後太子若是順利登基稱帝,怕是……
就見他將胳膊往賈寶玉脖子一搭,沒輕沒重的使勁勒了勒,也不管寶玉被勒的直吐舌頭,把大腦袋湊上去,含https://m•hetubook.com.com含糊糊地問道:「咱……咱姐姐最近怎麼著了?到底懷……懷上沒?」
噹啷~
「你!」
且不提他從太醫院回來,如何向忠順王交差。
馮紫英跳將起來就要發作,卻又被孫紹宗一把摁了回去,沒好氣的呵斥道:「好歹是給你們小侄女過滿月酒,都給我消停些成不?」
因而旁人只是五六分酒意時,他卻早已經爛醉如泥,那被酒精泡大了的舌頭,在嘴裏也沒個把門的,含含糊糊的什麼話都敢往外蹦。
「不是咱們府衙的人。」
孫紹宗搖頭道:「是大興縣的縣丞蘇行方,他之前在西北做過三年知縣,又在宛平縣擔任了一年多的縣丞,每年考評都是優異,論資歷論能力,都是不二人選。」
馮、仇二人憤憤對視了一眼,又各自轉過頭去,可這酒席上熱鬧的氣氛卻也被他們給攪了。
「薛大頭!」
反而把頭點的小雞啄https://www.hetubook.com•com米一般,隨聲附和道:「你小子不過是多喝了幾杯貓尿,竟然連我都敢編排了!罷罷罷,等哪日有功夫,讓你瞧瞧哥哥我的真本事!」
忠順王陰沉的嗓音,像是喉嚨里裹了一團堅冰,方一出口,書房裡便驟然降了幾度。
可仇雲飛在刑名司摸爬滾打這麼久,可不僅僅瘦了十幾斤肥肉而已,就見他翻了個白眼,反諷道:「什麼酒令不酒令的,你當別人都跟你似的閑在,整日里尋人捉刀,抄些酸詩爛曲糊弄姐兒。」
尤其是那薛蟠,十幾日滴酒未沾,這好不容易逮著『解渴』的機會,不等別人敬酒,他自己都還搶著往裡灌呢。
因此馮紫英尋著機會,就想讓仇雲飛出醜賣乖。
話音未落,桌上眾人頓時都變了顏色。
王府書房。
薛蟠還待分辨,卻早被一旁的柳湘蓮扯將過去,兜頭塞了四兩豆腐絲兒,莫說是嘴巴,險些連鼻子都給他堵的嚴嚴實實。https://www.hetubook.com•com
雖說他剛才嚴厲的制止了周謨,可心下卻也覺得孫紹宗這種態度,八成和太子脫不開干係——自打他建議廣德帝老驥伏櫪,爭取再生個兒子替換太子之後,叔侄兩個雖說不上是反目成仇,卻也是嫌隙暗生。
旁邊賈璉『無辜的中槍』,卻哪敢分辨什麼?
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褒貶廣德帝的生殖系統!
頓了頓,他抬眼窺視了一下忠順王的臉色,又小心翼翼的道:「以小人看來,這其中怕也有太子殿下的意……」
想到這裏,忠順王忽然慍怒道:「你去太醫院問一問,那固本培元的方子本王用了年余,也沒見有什麼差池,這怎得交上去都一個月了,還沒呈送到陛下面前?!」
「不是說二哥,我是……」
說著,他伸手一指正冷眼旁觀的仇雲飛:「就從你開始好了。」
這卻是薛蟠嘴裏的『姐姐』,說成了兩人的表姐王熙鳳。
按理說,當著旁人打聽這事兒,就已https://www.hetubook•com•com經有點逾越禮數了,偏這廝渾然不覺,又大著舌頭道:「我……我可聽人說了,咱姐夫年紀大了,那玩意兒有點不……不太好使,說硬不……不硬……說軟不軟……」
卻說夜色漸深,十數根兒臂粗細的蠟燭,將孫府客廳映的亮如白晝一般,那席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個頂個喝的是紅頭脹臉。
馮紫英更是拿錯了台本一般,義正言辭的道:「這廝真是粗俗,粗俗的緊!來來來,這大好的日子,少說那下三濫的事兒,誰起個頭咱們行個酒令吧!」
到時候薛蟠這始作俑者,自然也討不得好!
可自己這次冒險對付牛家,不也是為了他們父子么?!
「你方才想說什麼?」
真是不識大體!
周謨連抬手擦一下都不敢,慌忙跪在地上,左右開弓先給了自己幾個大嘴巴,直抽的那鼻血在地上畫出一道『虹橋』,才聽忠順王罵道:「行了,你這狗才少在本王面前扮小丑!」
這『姐姐』指的自然是賢德妃賈元春。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要是傳出去,被人說成是賈元春私下裡透的口風,莫說是種子選手的位置難保,說不準整個榮國府都得吃了掛落。
林德祿面色一僵,這才曉得自己與趙立本私下來往的事,早在孫紹宗的掌握之中。
忠順王冷哼一聲,盯著周謨那張血淋淋的面孔,思緒卻早飛到了別處。
敬陪末座的林德祿見狀,忙腆著臉扯開話題道:「大人,聽說宛平知縣徐懷志要被貶到外地做知州了,還說是他留下的缺兒,要從咱們順天府選人去補?」
怪不得會被人算計,連命|根|子都丟了。
眼見眾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孫紹宗忙疾言厲色的呵斥道:「璉二哥就在這兒坐著呢,你小子胡咧咧什麼?!」
周謨忙從地上爬將起來,到外面先洗了把臉,又想法子止住了鼻血,這才趕赴太醫院好一番發落。
頓了頓,他又補了句:「你回去讓趙立本熄了心思吧,這二年裡咱們府里走馬燈似的換人,眼下連府尹都沒定準呢,怎麼可能再往外抽調熟手?」
這是要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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