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很驚喜。
另外陳鋒還是第一次聽說空白者竟也能有假期，能恢復人格的說法。
沒有。
要他完成這樣的全局掃描，達到如此精度，至少也要十余分鐘。
如果是第二個可能，那陳鋒一直以來的很多觀念都將被顛覆。
陳鋒不再含糊。
他應該嘗試過轟開一些門，但不太順利，隨後大約便是瘋狂逃竄，能「看」到多少東西是多少。
「你自己看吧。」
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水缸」。
複眼與人類到底什麼關係？
他的目光一轉，落在繁星深度分析后的結論性備註里。
陳鋒的折影戰甲多了個折躍能力，但偵查設備並未比林布的裝備好到哪裡去。
但讓他很憤怒的是，竟然還有七八個紅點正微微閃爍，代表裡面的蒼蠅眼竟沒死光。
他只能在一路拼殺中囫圇吞棗的走馬觀花，以至於用命換來的情報也顯得很梗概。
繁星：「我真想給你裝個反物質引擎。」
大頭拼那麼久，就換來這麼點東西。
但根據繁星的分析，棱艦的艦載智能核心便在那裡，因為貫通棱艦的螺旋線圈以此為中心點呈完美對稱。
陳鋒下意識的會心一笑，像是給林布的嘉許。
一直在被追殺中的他也沒辦法讓戰甲設備仔細掃描每一個角落，分析每一台半生物半機械設備可能具備的功能。
其實林布做得已經足夠了。
他依然在狂奔著。
半透明水缸中的液體正在滾滾沸騰，一個巨大的「人腦」正漂浮在水缸中。
這玩意兒縱貫棱艦內部前後，繁星推測其為敵艦的數據中心主幹線。
說歸說，陳鋒的動作確實不慢，十三秒后他便抵達了預定位置。
這裡是要從外面進入智腦核心艙的必經之路，正有二十五隻刀鋒螂快速趕來。
再過去十余秒，棱艦突然轟隆一聲顫動，開始緩緩的動彈了起來。
像一塊血肉，但是沒有皮膚，時不時的還整點收縮反應，略顯血腥，怪噁心的。
陳鋒牙齒打顫，低吼著說道。
敵艦內部除融化的牆體之外，其餘保存下來的物事不多。
陳鋒深吸口氣，將護盾功率開到最高，縱身一躍和圖書，跳了進去。
這裏畢竟接近爆炸口，兩枚束能炸彈疊加的威能從這裏破開，再滲透入內，一切非迷族核心同類的材質幾乎不可能抵擋。
其本質只是複眼者利用生物科技合成的物事，與蜻蜓戰機或者刀鋒螂一樣。
不過陳鋒不用提刀砸門，束能炸彈的衝擊已經把巨大的房門轟開了個缺口，剛好能容納折影戰甲鑽進去。
挺好，也是該正正經經的試試看新裝備折影戰甲的威力了。
在林布提供的情報中，這裡是一片空白。
「什麼！」
陳鋒悻悻然搖頭，「話雖如此，但終究有些殘忍了。」
林布不會白死。
「但複眼智腦和空白者也有本質區別。空白者本質依然是人，具備感情基礎，可以在虛擬世界中凝聚人格。雖然這個人格無法維持太長時間，極不穩定，但終歸是有。複眼智腦不行，它就是台徹頭徹尾的機器。」
入內，下一秒陳鋒便嘶的吸了口氣。
這是探測信號被某些東西阻擋屏蔽掉所致，可能只是一扇又一扇的門。
陳鋒先再簡單掃蕩了一下生命探測儀，試圖去找到那個微弱的綠點。
雖然林布的戰甲早已被徹底摧毀，但他以電磁波載體對外廣播的信息在敵艦內部持續反射許久后，強度雖減弱了很多，但依然承載了大量信息，並且還能被分析出來。
在跳進洞口之前，陳鋒從軍隊情報系統里收到一行簡報。
還是打從一開始，棱艦的量子智腦核心就是這個放大版的「人腦」？
邦德7號上的電池倉驟然亮起光芒，開始全力輸出。
整個平面上，只有前方几十公裡外的洞口在往外冒著裊裊白煙。
「被福萊德斯命名為邦德7號的那個小盒子，裝在你的肩甲下。這盒子也是個生物電腦中繼，會自動適配的。」
「搞快點，倖存的複眼人開始動彈起來了。它們會啟動備用能源。」
現在能部分複原，多條時間線內的科技進步的收效看起來就更直觀了。
林布在棱艦內部一共掙扎了十六分鐘。
「信息已查收，正在深度解析中。」
像一束強光從格子間的幾個房門裡照ｍ.hｅｔuｂooｋ•ｃｏm.ｃｏm射進來，原本的擺設投射到牆壁和地板上留下了影子，只是東西已經沒了。
一個龐大的空洞房間。
這些格子間大小不一，大的堪比鳥巢體育場，小的只容一人站立。
陳鋒：「什麼！現在我們還有嗎？」
「好的，分析工作已完成，你將折影戰甲中的信息滲透設備放到那邊的介面上去，敲碎那個控制台，扯出裏面的生物網路線，直接連上就行。」
「還好吧，我們現在技術革新了，可以將影響直接作用到神經纖維上，不需要從小培養。這部分空白者是在十八歲之後有自主選擇權。空白者屬於主動的犧牲，而不是被動的被利用。也不是人人都能參与，必須要經過嚴格選拔，確定這部分人的先天邏輯思維較強，在開拓性上又極其欠缺。另外呢，空白者們也有『假期』，可以定期在虛擬世界中凝聚出完整人格與家人團聚。」
陳鋒默默點頭，「是。」
誰也沒想到，最終卻是最古老的電磁波信號發揮了功效。
奇妙的是他並未看到四處瀰漫的煙霧。
比起那些戰死沙場的戰士，空白者們現在還能好好的活著，某種意義上已經很不錯了。
世事難萬全，有得必有失。
這表示他已經利用量子網路將林布的收穫共享了出去，就算他出了意外，今天也不算白忙活一場。
「等一下，別慌，這東西和人腦還是不一樣。」
以己為餌，強行讓敵軍指揮犯下致命失誤，于艦隊中製造出個落單的目標，再又幫陳鋒提前完成了重要的情報偵查工作。
大約兩秒后，他抵達了一個Y字路口。
「已經很快了，空間震蕩太劇烈，我也用不了類曲率引擎，我有什麼辦法。」
沒有煙霧，證明這裏只有高速流動的等離子體、電離體等透光物，棱艦表層並未「真空燃燒」起來。
正通過邦德7號在無形的量子網路與複眼智腦核心正面交戰的繁星沒空與陳鋒說話，但陳鋒卻知道發生了什麼。
林布不知道誰能收到情報，只是盲目的將信息以電磁波信號、引力波信號、量子信號等多種方式對外廣播。
即便和-圖-書已在高能衝擊中融化或者碎裂，但整艘艦船外殼裡依然有著微妙的力將一切牢牢困鎖，不會如同人類艦船那般在被高能衝擊轟碎后就發生持續裂變。
陳鋒深入十余公里后，格子間的主體結構保存越來越完整，但每個房間內部的衝擊殘留多少都有些區別。
世道如此，總要有人犧牲。
陳鋒一眼掃過這副算不上全面的內部結構圖，依靠視覺記憶強行快速背誦。
林布大約在這裏努力了幾秒。
情理之中，預料之內了。
「至於為什麼複眼智腦會形成酷似人腦結構的左右半腦與褶皺回溝形態，這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必然。這是裏面的信息網路圖，你看這些信息的流向與宇宙的大纖維網結構是不是十分相似？我們再把宇宙纖維網縮小。你看，拉尼亞凱亞超星系團的紅黑兩個半區，與人類大腦的左右分區，是不是很像？」
陳鋒：「空白者？我見過的空白者？」
遠處的其他棱艦還在快速靠近，留給陳鋒的時間不多。
他一邊在心中強化理解，一邊忍不住吐槽。
「好。」
「這是什麼玩意兒！」
陳鋒：「怎麼說？」
「是的，被《世外之歌》深度滲透無人格大腦。」
很遺憾，敵艦外殼材質對信號的屏蔽效應太強，什麼都傳遞不出去，他做的一切基本都是無用功。
他順著林布提供的定點陣圖沿著蜿蜒曲折的通道往裡快速突進，直奔中心點下方而去。
兩根直徑大約四十分米的螺旋線圈從房間的兩端伸過來，再穿過水缸，從裏面的人腦的「腦幹」部位連接上去。
繁星：「你驚訝什麼，不是你自己當初說的嗎，為了文明的存續，無所不用其極。」
這螺旋線圈並非直接暴露在外，表層同樣覆蓋著半透明的保護罩，酷似化學實驗室常用的螺旋玻璃管。
圖中有一條如同螺旋線圈般的東西被標紅加粗了。
繁星說完，陳鋒眼前投影出一篇掃描分析報告。
可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複眼艦船里，並充當了智腦核心的功能？
還有大量氣體正從里側往外吹來，環境質量檢測顯示這是複眼人習慣呼吸的「空氣」。ｈｔtｐs://ｍ•heｔｕbｏok•coｍ.ｃｏｍ
真只有一點點。
可太蠢了。
任何一個學過初中生物學的人，都能認得出來，這就是個放大了無數倍的人腦。
比起直徑三千公里的球型戰艦里的空曠寬敞，宛如城市森林的布局，棱艦內部結構緊湊得多，一個又一個格子間鱗次櫛比的排列著。
繁星突然說道。
但奇妙的是，它與人類並無關係。
結構圖基本只一個輪廓，這輪廓來自引力波、電磁波、量子掃描等多重快速探測手段生成的漫反射模擬圖，一些房間里的擺設倒是有布局，但沒有更進一步的分析報告。
他先簡單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裝備。
比起外面，爆破點的內部倒是一片狼藉。
他在這一剎那受到的衝擊很大。
巨大人腦直徑接近三米。繁星估測其質量接近八噸。
起碼，如果陳鋒不將棱艦轟開個破洞，理論上就該是這樣。
繁星：「這大腦袋的確有百萬年歷史了。」
雖然束能炸彈的爆破餘燼消散速度很快，但陳鋒在往前跑的過程中，溫度卻依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拔升著。
這意識體的外在表現形態與繁星類似，可以被稱之為類·人工智慧。
林布只能做到這一步了，留給他的時間太短。
籠罩複眼智腦的半透明罩子一看就與棱艦外殼的材質一模一樣，想學司馬光砸缸直接破壞複眼智腦，怕是痴人說夢。
「嘶。」
繁星：「這個大腦中的人工智慧與空白者很像。」
消化吸收了福萊德斯與歐青嵐這兩代怪才的巔峰造物，相信應該不會讓自己失望。
所謂衝擊殘留，是這些房間的牆體上留下的「影子」。
十秒鐘后，繁星再次吩咐道：「從現在開始，我將會進入全力過載運算狀態，與這艘棱艦中的智能核心來個刺刀見紅。現在對方失去了主能源供應，是個好機會。我們能不能成功奪取這艘棱艦的控制權，就看我能不能贏了。」
巨腦中的生物結構模擬了宇宙纖維網的結構，與人類大腦中的神經元與膠質細胞結構相似度大約為95%。
是複眼者利用百年戰爭吸收了人類的知識，模擬了人腦結構並革新了它們的智腦核心科技？m.heｔｕｂooｋ•ｃom•ｃｏｍ
破損的房門上還有些敲擊的痕迹，陳鋒甚至在旁邊看到了一把斷裂的星影戰甲佩刀。
無須繁星提醒，他的戰鬥嗅覺告訴他，現在不能讓繁星受到打擾，尤其要保護好邦德7號滲透盒。
畢竟在之前的多條時間線中，每一條結論都指向《世外之歌》的影響是不可逆的。
「什麼？」
陳鋒眼珠一轉，徑直跑出房間，沿著來路往破口的方向奔去。
大量硅酸鈣堆積在一起，形成波斯納分子集群，最終利用龐大且規律的量子坍縮凝聚成一個完整的意識體。
唯一勝算還真就是繁星用「古代黑客」的手段，強行滲透並反客為主拿下主權。
「你可能是想轟死我，或者是想石化我。」
不過呢，這依然能給陳鋒節約很多時間。
鏈接在盒子上的生物材料開始快速反應，如同人體肌肉纖維自愈般，很快重新長成個大腿粗的生物纖維聚合物。
格子間的牆體與棱艦外殼的材質基本一致，強度極高。
牆體破損很嚴重，處處都是融化的痕迹，宛如誤闖熔岩火山。
他的腦海里也響起繁星吸涼氣的聲音。
源自迷族核心的材料再度展現出不可思議的特性。
「這樣嗎？」陳鋒微微點頭，心裏稍微舒坦了些。
他瞳孔稍微一縮，但迅速恢復平靜。
他用這十六分鐘收集到了大量的信息。
繁星催促起來。
圖中還有大片空白區域，約佔50%左右的空間。
報告確鑿指出，這酷似人腦結構的玩意兒的確已有百萬年歷史，在棱艦誕生時便已經存在。
「哦哦。」
是倖存的蒼蠅眼打開了棱艦的備用能源，試圖接管棱艦，並讓其靠近前方迎來的棱艦陣列。
這是劇烈大爆炸后殘留的高能粒子的作用。
在陳鋒進進球艦時，剛剛穿越外壁就能一眼看到球艦中央部位的生物圓球，以及如同樹根擴散的巨大管道。
但棱艦卻如同一個巨大的蜂巢迷宮，通道分岔極多，要不是有林布提供的情報，繁星又計算規劃出了最優路線，並隨時指路，天知道陳鋒會迷路多少次。
「有，大約為我提供了40%左右算力支撐，並且還提供了50%以上的超負荷運轉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