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證明其謬誤的過程中，科學是在往前進的。
之前眾人便已經察覺，只是人們各自有顧慮，沒人把話說開。
「迷族艦船的確透露了一些信息，但不是他猜的那些。不過這都不重要，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飯桌上，眾人的話題中心不可避免的圍繞著陳鋒上午提出的那些顛覆性概念而轉。
門德爾松真是個了不起的天才！
門德爾松搖頭，「不只，他與我們簡單透露過那艘艦船背後文明的信息。所以我認為，他真正的意圖應該是要告訴我們，留給人類的時間不多了。並且，我認為他拿出來的這些『猜想』，才應該是那艘艦船裡外星文明留給人類的真正的東西。這是別人饋贈給我們的知識。」
當然，他也沒隱藏。
勞爾森博士瘋狂倒吸涼氣。
其實這話本該門德爾松講，那效果會更好，但他心事太重，對飯桌上的爭論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
這也太會腦補了。
現在門德爾松的沉默反而激起了不少人心中的血性，hｔｔｐs://ｍ•hｅtub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你一言我一語，能說不能說的，通通竹筒倒豆子般揮灑出來。
「這我也知道，就是那三項材料學技術吧，的確很厲害。」
「是的，他就連把用詞換成稍微保守一點的說法都不肯。」
伊倫則是眼神大亮。
飯桌上的氣氛這才稍微往回收了一點，但人們臉上的表情里依然有些憤憤不平的意思。
這些都屬於現階段既無法證偽，也無法求真的「猜想」。
可這次，他一口氣提出來的這些東西跨越了數百年，彷彿在尚且流行「日心說」的歐洲中世紀宣揚天體物理，推廣基因學和癌症靶向葯。
這簡直離經叛道。
幸好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好吧，以陳鋒的個人能力，他現在也不怕別人試圖燒死自己。沒人有這能耐。
不能說猜想就沒價值，提出猜想的人對科學就沒貢獻。
「他在散播思維的種子，試圖用一個人的想法去左右全人類科研工作者的思維。」
眾人都有些五味雜陳。
和圖書以陳鋒如今的地位，他要提出個把猜想並不過分。
「對啊，我們承認他年紀輕輕就取得這成就，是了不起。科學不講年紀，只講成就。我們理當敬重他。但問題就是，他彷彿已經沉迷在別人的吹捧與那些尚未被證明的理論性成果中了，他正變得過於狂妄，失去了對科學的敬畏。正如他的書名里『狂人』這個詞表現出來的一樣。」
以前陳鋒拿出《狂人猜想集》，還算「合理」。
「哈？」
但問題就在於，他一次性提的實在太多了。
陳鋒不假思索道：「我會拿出一份百年計劃，詳細規劃接下來一百年內的科研和生產力的發展進程。」
見狀況快失控了，倒是代表林頓研究院的勞爾森出來鎮了鎮場子。
伊倫也給驚了。
所謂「猜想」的本質，便是智者的思想走在了現實世界的前面。
能跳出時代的局限，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並提出相對合理的邏輯論證過程，本就是常人難及的智慧象徵。
「這會不會太強勢了？hｔｔps://www.hｅｔuｂｏoｋ•cｏm.coｍ」
結果他還真不把話往回收，反而更極端了。
「我認為我們的要求並不過分。他的控制慾望太強了。」
二十分鐘后，陳鋒對因為克制不了心中的好奇而前來打聽的伊倫笑著說道：「門德爾松博士的確挺會猜的。但他猜錯了。」
但是，「猜想」里哲學佔據的權重大過科學。
午餐時，幾名牽頭找陳鋒表示不滿的人與門德爾松、勞爾森伊倫等人同坐在一桌。
能當意見領袖，在學術圈內的江湖地位自然不會低，段位與勞爾森、門德爾松等人相差彷彿。
「當時陳先生得到了一些信息。他與我們分享了。」
作為只看過《黑洞論文》，得知一半真相的二線救世會成員，伊倫甚至覺得，門德爾松說的可能才是真相。
「啊？」
但當時他這些東西跨越時代並不算太遙遠，別人還能明顯看到求證的可能。
其中一名反對派意見領袖對始終沉默不語的門德爾松問道。
他好不容易說一句，卻反而是火上澆油。
不然hｔｔps://ｗｗｗ.ｈetubｏoｋ•cｏm•ｃoｍ他也解釋不了為什麼陳鋒能聰明到這個地步。
「別開玩笑了。」
眾人在各自專業領域內對這些概念性的東西評頭論足，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看法。
他們的科學素養與常識正在各自心中天人交戰著。
「對，我覺得他將這場會議的主題定為二十一世紀人類技術發展方向探討，並將我們都邀請過來，是宣揚科技霸權，讓我們的思維都跟著他走。」
「各位，都少說兩句。我相信以陳先生的品格，他不會這樣。他對權勢沒什麼興趣，否則他就不會如此慷慨。你們還記得吧？他曾經說過的那番話。他是科學無國界的真正踐行者。他一直在很慷慨的分享自己的知識，他對建設文明這項崇高的事業有著無與倫比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我相信他的本意不是要控制誰，他只是在一如既往的分享自己的知識而已。」
在其他人一邊感嘆陳鋒的奇思妙想，一邊無奈批評陳鋒的膽大妄為時，門德爾松卻心事重重，全程不發一言。
「啊？還能有什麼含義？」m.hetubook.com.com
單純從學術的角度講，陳鋒上午講的那些理論沒有任何問題。
補得好！
勞爾森心知伊倫多少知情，但人不願意說，他倒也不逼問，只問門德爾松究竟在擔心些什麼。
陳鋒搖頭，「不會，我不介意有人反對。」
被再三追問后，門德爾松才說道：「這事勞爾森博士你也知道。前段時間陳先生曾拜訪過52區，甚至登上過那艘飛船。」
在座畢竟都是聰明人，陳鋒的意圖瞞不住。
「嘶……這……」
突然被人問道，門德爾松勉強笑了笑，「我總以為，陳先生的話里有別的含義。」
勞爾森點頭，「我知道，怎麼了？」
「門德爾松博士，您看起來好像對我們的看法有不同意見？」
午休時間里，勞爾森把伊倫和門德爾松都叫上。
少部分猜想則變成了階段性的「真理」，並將猜想的提出者推上神壇。
伊倫又問道：「那下午你會怎麼做？」
伊倫全程裝不在線，只打著哈哈。
從古至今，絕大部分猜想最終被證明了謬誤。
如果還真是那個時期，他這種人得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