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薛慧珍從女兒的語氣中敏銳覺察到了什麼：「張弛回來了？你讓他接電話？」
「可以治好的。」
房門緩緩開啟，張弛走了進來，隨同他一起進來的馬達幫忙支了張桌子，放了兩張椅子，擺好碗筷和菜肴，然後轉身出去。
齊冰感到寒冷，她跺著腳來回踱步，蕭九九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總得有一個人等他。
張弛道：「為什麼拒絕治療？」
電話那端不但響起了父親的聲音同時也響起了母親的聲音，年三十了，女兒堅持留在京城過年，做父母的怎能不牽挂。
謝忠軍道：「不聊這個，那天你畫出一道火牆，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誰都沒有看見，你告訴我，他最後怎麼了？」
謝忠軍罵道：「你是不是想把我給拍死？」繼續咳嗽了幾聲，抬起頭看到滿臉笑容的張弛，他也忍不住笑了：「草！真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m.hetubook.com.com有些酸澀。
謝忠軍道：「我本以為是你舅舅，搞了半天原來是你叔叔。」
張弛道：「其實這些菜都是師哥準備的。」
齊冰幽然嘆了口氣道：「我都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是父親，齊冰接通了電話。
從未有現在這樣忐忑，齊冰悄悄問自己，是否張弛愛她就像她愛張弛一樣？她不知道答案，也不想去尋找答案。
來到張弛的對面坐下，張弛等他坐好這才入座，端起酒杯道：「師父，我敬您！」
薛慧珍明白了也不再繼續問，只是叮囑女兒後天要早點回來。
謝忠軍沒有馬上回答他，啃完豬蹄又喝了一杯酒，這才道：「明明知道治不好何必花費那功夫。」
出現在她眼前的人居然是蕭九九。
他答應過我會回來。
謝忠軍悵然若失：「這麼容易和*圖*書？你小子真是厲害啊。」
謝忠軍端起酒杯望著張弛：「楚文熙呢？」
謝忠軍抿了抿嘴唇，想起了路晉強，低聲道：「想不到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居然是兩個徒弟。」
齊冰匆匆掛上了電話，心中有些酸澀，一直以來她都因為這個承諾而苦苦堅持著，她對張弛的現狀一無所知，她對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同樣也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深深愛著他，愛他就要相信他，愛他就足夠了，可，如果他沒有如約回來，她無法確定自己會不會動搖。
張弛道：「你是我師父！」
謝忠軍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也沒用筷子，用手拿起一塊豬蹄啃了起來，記得上次吃飯還是在三天之前。
蕭九九道：「其實你比我更了解他，只要他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腦海中忽然回想起過去的一幕，張弛親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等我www.hetubook.com.com有錢了，我包養你好不好？
「哦，他……他這會兒不在……」
謝忠軍靜靜躺在空無一物的房間內，他的大腦也如這房間一般放空。
謝忠軍聞到了肉香和酒香，可雙目仍然獃獃望著天花板，整個人如同入定一般。
張弛將酒杯倒滿：「就算是讓我心裏好過一些吧。」
張弛道：「師父，我買了您最喜歡的燒雞和豬蹄，還有精品茅台。」
蕭九九道：「去治病，也許以後我們沒機會見面了。」
「爸！」
張弛道：「如果拒絕治療，您可能只剩下一個月了。」
齊冰道：「你要去哪裡啊？」
齊冰還想說什麼，蕭九九已經離去，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風雪中，潔白的雪地上只剩下一串腳印。
謝忠軍道：「對一個將死之人何必浪費。」
「容得下我們兩個。」
張弛想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去了她該去的地方。」
蕭九九道和_圖_書：「我來是向你道別的。」
「我憑什麼要讓你心裏好過？」謝忠軍嘴上說著，卻爬了起來，臉上花白的鬍鬚叢生，人也明顯瘦了許多，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再也沒有了過去的意氣風發。
張弛同樣感到有些酸澀，回到座位喝了杯酒。
張弛搖了搖頭，舉起了酒杯。
謝忠軍搖了搖頭：「心已經死了，活著就沒了意義。」
張弛道：「死了！」
齊冰點了點頭：「等張弛。」
謝忠軍道：「他……有沒有說什麼？」
除夕從中午開始就飄起了雪，齊冰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站在圖書館的門前，圖書館處於閉館期，因為處在寒假，學生們大都已經回去了，齊冰仍然堅持留下，只是為了一個人的承諾。
齊冰舉起傘為蕭九九遮住頭上的雪，蕭九九輕聲道：「一把傘容不下三個人。」
風雪中走來一個模糊的身影，齊冰努力辨認著，不過很快她就判斷出那不會是張弛www.hetubook.com.com，因為那明顯是一個女子的身影。
張弛給他斟滿酒杯，謝忠軍抓起來就喝，不小心嗆著了，轉身發出一連串的咳嗽，張弛站起身，拍了拍他的後背。
張弛道：「人的命運都是自己在主宰。」
謝忠軍點了點頭：「這燒雞不錯，明天開始我想每天都吃……」
當雪抹去了蕭九九的腳印，齊冰看到路燈下一個親切熟悉的身影正頂著風雪向她走來……
校園內亮起第一盞燈光的時候，齊冰的內心卻黯淡了下去，雪還在下，很大，也許她應該考慮找一個地方獨自迎接新年的到來，好好去大醉一場。
謝忠軍嘆了口氣道：「其實我真沒教你什麼。」
「我很好，我和張弛一起過年，後天我們會回去的。」
蕭九九溫婉地笑著，來到齊冰的面前：「等人啊？」
蕭九九笑了起來：「除非不再有人進來。」她向後退了一步重新回到了漫天飛雪的夜色中：「不要告訴他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