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打鐵，凌晨十二點半，李謙帶著半個劇組來到醫院，情緒進行到這了，不怕浪費了，而且這個點醫院也沒什麼人了，不影響拍攝。
徐征臉色木然，又抽了一口雪茄，「是嘛，太好了，為民除害。」
隨著一聲令下，接著拍。
「對了。」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廖梵又停了下來，「之前跟你們打架的那個假藥販子，已經被抓住了。」
不過來到金陵之後，拍的都是比較沉重的劇情，唯一好笑點的就是三個人打鬥地主，黃毛怕程勇跑了，把同為農民的他也給炸了那段戲了。
呂恩泰演這種流於表面的斯文敗類太簡單了，根本沒難度。
一些比較輕鬆的戲，尤其是幽默的搞笑戲份，前面也都拍完了。
「好，過！」
他皺著眉頭思考了一秒鐘，吸了一口手裡的雪茄，不屑地吐出一口煙霧，「很賺錢嗎？」
「你懷疑我賣假藥？」
廖梵直視寧曉志，腳下沒有動。
大部分都是外景，室內戲也都在分散在金陵各處，要來回奔波。
「大家抓緊時間，待會兩人正面第一個鏡頭，臉上的燈光要有反差感，廖梵臉上要有一個明顯的陰影。」
四十分鐘之後，繼續開拍。
「你說話！」
不過本就沒有完美的事，老點就老點，對於黃毛這個人設來說，問題不大。
廖梵點頭應下，不過也有些疑惑，「那李導，語速為什麼要放慢呢，正常語速不行嗎？」
程凱哥拍《趙氏和-圖-書孤兒》，直接讓當地斥資數千萬建了一座春秋戰國城。
「你說話啊！」
今天來一家工廠，拍攝曹斌和程勇的對手戲。
「他才二十歲！」
主要還是廖梵和扮演局長的寧曉志老師的對手戲，這就是兩種執法者的碰撞。
半個月過去，五月中旬，一切還算順利，除了東奔西跑花時間。
工廠的戲份不多，也就一天的時間，拍完之後再去拍一場夜戲。
監視器前李謙喊了停，「廖梵，你這個語調再輕一點，語速慢一點，現在你們兩個和之前已經對調過來了，作為一個人而言，曹斌不如程勇高尚，他在之前把一群白血病人的救命葯給沒收了。
「好，保一條！」
作為創造了八億華語電影票房紀錄的導演，請醫院、派出所、公安局配合一下拍攝沒什麼問題，又不是京城那種地方。
即便被另外兩個警察給拉開了按在地上，還是衝著廖梵怒吼。
「第83場，一鏡一次！」
徐征笑笑，去把集裝箱給關上，但是等一回頭，黃博已經開著車走了。
一遍過，李謙隱約看到了《瘋狂的石頭》里黃博的影子，眼神里的那種單純的傻勁，而且不是當初那種憨憨的傻勁，從眼神里看不出一點憨態。
這是作為一個老百姓、作為一個旁觀者，李謙的看法。
人格上的高尚，比身份地位更容易影響一個人的心態。
神油店的聚首、分別，和劉牧師、黃和-圖-書毛、劉思慧相識，呂受益去世……一場場戲井然有序地拍攝著。
來到金陵之後，就進入了最忙碌的時間了。
作為一名為人民服務的警察，他在間接害人，而現在卻以一個警察的身份盤問一個無私救人的高尚的人，作為一個有良知的警察，他沒有這個底氣，所以會不由自主地處在弱勢。」
「開始！」
「咔，不錯，再來一遍。」
廖梵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
這裏就是廖梵、呂恩泰，還有公安局局長的戲份了。
「他有什麼罪！」
海邊和胖船員討價還價、程勇拿錢砸夜店領班跳脫衣舞，甚至作為反派的張長林出場都頗具喜感。
工廠老闆為了支持電影拍攝，還把自己辦公室給騰了出來。
「你們倆的表演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征哥你把情緒宣洩出去就行了，廖梵你心裏是愧疚的，沒什麼難度。」
……
寧曉志依然盯著他，「讓開！」
但是上面不要你覺得，他要他覺得，警察只能這麼塑造，一旦有絲毫表現局長是反派的跡象，百分百是要被斃掉的。
在公安警察入警宣誓的話里，沒有應該絕對站在法律那邊這句話，有的只是是服務人民，保障人民安居樂業。
「沒了。」廖梵眼睛微微低下，兩手不知所措，抓著外套兩遍。
飽經人情世故又單純，機靈聰明又透著一股傻勁，年輕不再的黃博竟然把這些都很融洽地柔和在了一起。
「他heｔuｂｏoｋ.ｃom•coｍ就想活命，他有什麼罪！」
碼頭上到處是集裝箱，都不用怎麼布置了。
「曹斌！」
徐征低下了頭，一臉不可置疑和愧疚，一把抓著廖梵的衣領，猛地一把推在牆上。
或許不對，但是對絕大部分弱勢的普通人來說，都會這麼覺得。
原本定好明天晚上拍的，早了一天，醫院值班的一位主任也沒意見。
「明白李導。」
徐征關上車子後備箱，看著一路跑來的黃博，奇怪道，「怎麼去那麼久？」
第二天，繼續換地方，來到金陵謀區的公安分局。
搞笑的戲份拍下來，只要不是太折磨人一拍拍幾十遍，一般劇組的心情都比較好。
廖梵只能在樓梯下面攔住了他。
張一謀拍《山楂樹之戀》，讓市縣兩級政府全方面的配合，還為此成立了一個協助電影拍攝小組，當成政治任務來辦了，隔三岔五有當官的去慰問。
從一開始見到這個警察小舅子就躲，到現在作為一個賣假藥的，已經能很平和地面對，甚至在心理上還處在上風。
下樓梯的時候，廖梵快步跟上了扮演局長的寧曉志，不過對方並沒有停留。
沒收癌症病人的葯，無疑是變相地殺人，談何保障呢。
廖梵扭頭嘆了口氣，「走了。」
本來電影本身就不是多複雜的片子，正宗的商業電影，劇情片，演員表演到位了就不會有問題，其他就是後期的事了。
寧曉志打斷了他的話，往下走了兩個台https://www.hetubook.com.com階，居高臨下看著面前的廖梵，「法大於情的事情你見的還少嗎，我們作為執法者，就應該站在法律這一邊。」
徐征眼眶紅了，但是沒有眼淚出來，只是聲音都顫抖了。
剛拍完兩個知道警察來了，狂奔的鏡頭，腎上腺素升高、緊張感也來了，讓黃博休息的話，就少了點感覺。
而這時候的程勇，已經成為了救人無數的葯神，是個高尚的人，哪怕作為罪犯面對警察，還是個有仇的警察，也可以俯視他了。
「人呢？」
「局長。」
廖梵若無其事地四處看了看，在徐征面前坐下，摸著下巴問道，「我們正在查一起印度假藥案，你之前賣過印度神油，又認識幾個白血病人，這事跟你有關嗎？」
法大於情沒錯，但是還有一句法理不外乎人情。
「局長，我們再這麼下去早晚會出事的，這等於是斷了病人的活路，我真的不好辦。」
警察身處深淵，罪犯沐浴光明！
警察有一項最基本的責任，保障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兩人面對面，燈光有明顯的差別，大晚上的徐征臉上清晰可見，他活在光明裡，而廖梵臉上明顯陰暗了很多，他處在黑暗中。
帶著腳銬跳舞，李謙算是體會到了是種什麼感覺了。
要不是年紀有些大了，也有些顯老，那真是完美了。
不過只是小工廠，大倉庫里幾條生產線，玻璃隔出來幾個辦公室。
電影里黃毛是很少笑的，就算笑也是很克制的m.hetubook.com.com，這還是第一次笑的那麼明顯。
常言道，心裏有鬼的人，才會心虛。
徐征一瞬間愣住了，不過立馬有些好笑道，「開玩笑吧警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你也不能誣陷我啊，你看我這廠子辦的好好的，每個月光純利就幾十萬，我碰那玩意幹嘛？」
「行了，特技組先準備著，這邊也別停，開始吧！」
李謙搖搖頭，「不，現在曹斌差不多已經能確定是程勇在賣假藥了，但是出於良心，他又不想揭發他，所以問話不能太尖銳，又要表達自己的懷疑，也算是間接地提醒，這就要斟酌自己的說，語速稍微比正常慢一點是最合適的。」
廖梵抱著渾身是血的黃博送進了搶救室，徐征慌忙跟了過來。
監視器前的李謙嘆了口氣，受制於審核制度，電影並不能盡善盡美，只能這麼拍。
趁著劇組準備追車戲的時候，把黃毛去上廁所碰巧在碼頭倉庫看到保安報警把警察引來，然後一路狂奔的戲份拍了。
接著的追車戲拍了整整一晚上，還好不是什麼複雜的追車戲。
「痛快了那就上車吧。」
劇組轉移到金陵港一號碼頭，也就是黃毛死的那場戲。
辦公室里，正拍著呢。
實地拍攝，其實整部電影絕大部分都是實景，不管是醫院、派出所、夜店、酒店禮堂，全都是他們免費贊助的。
這轉頭的一剎那，徐征也有一瞬間的眉頭緊皺，「那我送你啊。」
黃博就看著他，穿著粗氣，突然咧開嘴笑了，「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