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沈放鬆了一口氣，直接從腰間的一個布兜里取出一小塊兒鵝卵石大小的元石，遞給許心暉，隨口問道，「買鍋做什麼？」
林小舟正打算繼續討價還價，卻被許心暉拽了一下衣角。
許心暉訕笑道，「好吧，那我自己去了。」說罷，轉身就走。
林小舟啐道，「以前沒必要啊，缺晶石了，直接去打劫，多有效率啊。折騰這些小玩意兒，費時費力不說，收益也不咋地。」
這是浩然真人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有人說，浩然這老傢伙，很像很久以前的一個名叫言不語的修真者。
「有點兒小用。」許心暉接過元石，笑道，「多謝師兄，等我賺了元石，就還你。」
等到許心暉從屋頂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林小舟。
拍了一下額頭，杜遠哀嘆一聲，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打消了把自己看到的一幕告訴浩然真人的打算。
林小舟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道，「我記得，以前你不是先把嫩芽晾曬了許多天，再用雪水泡了，之後才炒的嗎？」
林小舟打了飯回來，兩人吃過之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許心暉就把還在呼呼大睡的林小舟給拉起來，兩人一起忙活了一上午，總算是把草心收集起來，之後就撿了乾柴生火，開始炒草心。
走出好遠，林小舟才道，「兩顆太少了。」
搞什麼！
可惜不是冬天，沒有雪水。
「以前怎麼沒見你展示過？」
不過，許心暉卻沒有休息，打發了林小舟去伙房打飯，他自己卻支上鍋，之後開始把三葉草的草心一根根的掐下來。
「啊……我們還有事，先走了。」許心暉沒有介紹林小舟身份的興趣，拉著林小舟轉身就走。
「唔……我想買一口鐵鍋，需要多少元石？」
少年急了，追上少女，喊道，「蓉蓉，是不是我哪裡得罪你了？最近你變得好冷淡啊。」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三葉草的長勢不錯，看樣子，應該會比別人的三葉草早收貨十來天。這十來天的時間，足以讓自己的三葉草賣個好價錢了。
言不語是個迂腐至極的人，他相信眾生平等，相信公理正義。他從不仗勢欺人，也從不會見死不救。他嫉惡如仇，悲天憫人……
只是，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似乎有種大便不暢之感。
獃滯了許久，杜遠轉身就走。
「咋？嫌棄我啊？」
林小舟一愣，立時又忍不住樂了。「有道理。飛鳥的價格這麼高……你說，若是我再改良一下飛鳥，賣兩顆一品晶，如何？」
扛著一麻袋和_圖_書製作好的草心，許心暉和林小舟跋山涉水的趕到桐林鎮，尋了一家藥材鋪，直接把這些草心丟在櫃檯上。
沈放的眉頭微微一擰，作為有名的清貧門派的清貧弟子，沈放最怕的就是有人跟他借元石。蒼白的臉色上泛起一絲微紅，沈放強笑道，「多少？」
「行了，等咱們修為差不多了，也製作一些飛鳥，做一回奸商。」
「也沒啥好說的……」雖然這麼說，但林小舟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跟許心暉說了。兩人一邊閑聊一邊趕路，倒也不覺得累。
兩畝半地的草心，一時半會兒也掐不完。
少年一怔，紅著臉怒道，「怎麼可能！我的資質，也就比你差了一點兒，在這批外門弟子里，排名第二，又有我外公那種金丹高手幫我。怎麼還不比許心暉強？」
許心暉又跟沈放閑聊了幾句，這才回了住處，看著正在修鍊的林小舟，問道，「我要去桐林鎮買鍋，你去不去？」
「急什麼。」少年笑道，「再轉轉吧，正好到了午飯時間，我請你吃大餐。」
「你這是幾個意思？」
許心暉翻了翻白眼，道，「你也該運動一下了。」
許心暉看著林小舟，苦笑道，「其實呢，我原本只是想跟你一起慢慢的修真，簡簡單單的生活。可是你不是太折騰了嗎？什麼由外而內的修鍊，我擔心你出什麼意外。不得不更加努力，將來我的修為足夠高的話，隨便你怎麼折騰，也不怕了。」說到這裏，許心暉訕訕的搖頭，「你啊，就是個事簍子，指望你老老實實的待著，不現實。說不準哪天，你就能給我捅個大婁子，要是我修為太低，也幫不到你，我會傷心的。」
「不算很厲害，但至少比你強一些。」許心暉笑道。
「這個你別管了，為娘我自有妙計。」林小舟笑了笑，又道，「剩下的一顆一品晶石，怎麼分？」
林小舟怔了一下，笑道，「差不多吧。」
……
林小舟拿著那晶石，掂了掂，道，「少了點兒吧？」林小舟記得，當初提純的嫩芽，賣給周元生，可是拿了五顆一品晶石的。
「幹嘛？」
這個時候的三葉草的草心，自然比不了剛發芽的時候更好，但也一樣能用。
「豈敢豈敢。」許心暉笑道。
蓉蓉看了少年一眼，忽而冷笑了一聲，道，「至少，他比你更有前途。」
那少女道，「走吧，咱們也回去。」
「師弟客氣了，區區一顆元石，不用還了。」
林小舟哼哼了一聲，伸過手來，抱著許心暉的肩膀，看著前面的山路，道，「hetubook.com.com桐林鎮很遠的。」
不遠處，聽一個外門弟子說許心暉和林小舟把三葉草的草心都掐斷的事情的杜遠匆匆趕了過來。雖然把長勢極好的三葉草的草心掐掉的行為很古怪，但杜遠並不是很擔心。他覺得，林小舟上人雖然修為被廢，但見識肯定是不凡的。他們母子二人這麼做，一定是有他們的道理的。他只是好奇，想來問問。
蓉蓉似乎懶得理會少年，有些訕訕的一笑，又沉吟片刻，忽然停下了腳步，道，「去，買一口鐵鍋來。」
「不了。」少女似乎有些不耐煩，直接丟下少年，獨自前行。
「想跟你借點兒元石。」
留著一撮八字鬍的劉掌柜斜了林小舟一眼，也懶得計較她話里的毛病，只是覺得一個連鍊氣一層都沒有的女子，能有什麼好東西？不過，他還是隨手打開了那破破爛爛的麻袋，之後捏起一撮草心，仔細看了看，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起來。
正氣門劍碑的正面，刻著的是「正氣長存」四個字，而背面，則是言不語的「鏡可觀人顏」四句詩詞。
那少年一臉笑嘻嘻的模樣，少女卻擰著眉頭，審視著許心暉。
林小舟卻有些促狹的回答了少年的問題，「我是心暉的娘親。」察覺到許心暉狠狠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林小舟忍俊不禁，跟著許心暉快步前行。
清理了靈田裡的野草，許心暉又在房間的外牆處用泥巴和著乾草支了一個鍋台。之後找到正在修鍊的林小舟，問道，「有元石嗎？」
這一對母子……
許心暉笑道，「這些草心賣了，看看能不能買只飛鳥，桐林鎮太遠了，有個飛鳥會方便許多。」
「呃……那倒也不是。」少年苦笑了一聲，年紀輕輕的少年，思維是比較跳脫的。他撇撇嘴，又道，「許心暉那小子，家裡窮的叮噹響，竟然也跑來修真。在正氣門那破地方修真，能有什麼前途。」
「老樣子，沒什麼特別明顯的進步。」許心暉一邊說著，一邊熟稔的拔著靈田裡的野草。「不過，氣息明顯長了一些，而且力氣也大了，做個農民，很合格。」
林小舟嘿嘿一笑，低聲說道，「夫君還真是厲害。」
夜幕降臨，月光迷人。
沈放的住處，比之許心暉的那間茅草屋，也強不了多少。看到許心暉過來，沈放有些意外。
「不少了。」許心暉道，「草心還是比不了嫩芽，而且，沒有雪水，許多工序都簡化了，兩顆晶石，不算少了。走吧，去法寶鋪子，買個飛鳥就回家。」
林小舟蹲在灶台前燒著火，看ｍ•ｈｅｔuｂoｏk.ｃom.ｃoｍ著拿著一把自製的簡單木鏟翻著草心的許心暉，笑道，「想起當初在山溝寨炒野草嫩芽的日子，嘖嘖，還真有些懷念呢。」
在一家雜貨鋪里買了一口鐵鍋，之後又隨便閑逛了一會兒，許心暉正打算回去，卻忽然被一個聲音叫住。
「你別管了。」
自從陸野發明了紙鶴，並由大前門傳之於世之後，紙鶴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已經今非昔比。不僅飛行的速度快了許多，連靈活度也增加了不少。
只是，快到許心暉的住處的時候，杜遠一眼看到了一幕令他詫異的畫面。
或許只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吧。
……
「那倒是。」少年嘿嘿的笑了一聲，又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林小舟，「這位是……」
「想買一口鍋。」許心暉嘟囔了一句，道，「算了，我找人借點兒。」說罷，就走出房間，循著路徑，去找沈放。
或許……
林小舟給了許心暉一個白眼，道，「我的儲物戒指都沒了，哪有什麼元石。你要元石做什麼？」
林小舟怔了怔，看著許心暉認真的稚嫩的臉龐，良久，忽然低頭，在許心暉唇上輕輕一吻。
「這位客官確實是好東西。」劉掌柜故意話里不留間歇，笑了笑，又道，「能將三葉草的草心提純到這般地步，不簡單啊。」
許心暉不認得面前的少年，但聽他提及蓉蓉，便朝著少年身邊的少女看了一眼。乾笑了一聲，許心暉道，「我們正氣門比較清貧，比不了你們正劍門啊。」
劉掌柜的直接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了兩顆一品晶石，遞給林小舟，道，「若是還有，我大量收購。」
林小舟擰了一下眉頭，看看許心暉，略一沉吟，便跟劉掌柜告辭，拉著許心暉離開藥鋪。
鏡可觀人顏，何以窺心機。億兆善惡子，豈可盡皈依。
「差不多了，明天挖出來就行了。」
許心暉看了一眼林小舟的背影，嘴角抽了一下。辟穀許多年，重新需要吃飯的林小舟，多了暴飲暴食的毛病。這才不過幾天時間，腰圍明顯粗了一圈兒。
把鍋里的草心收起來，用破麻袋裝了，又扛了一把鐵鍬，兩人下了山，來到山下的溪水邊。許心暉在溪水邊跑了一個坑，把破麻袋放進去，之後又用土掩埋了。
許心暉爬上屋頂，把那用樹葉包裹的泥土攤開，又抬頭看看月色，嘀咕道，「希望這些天不要下雨才好。」
許心暉又翻炒了一會兒，道，「熄火，差不多了。沒有雪水，嗯……用山下的溪水吧，雖然效果差了點兒。」
林小舟告訴許心暉，言不語，是探花郎的師兄，ｍ•hetｕboｏｋ•ｃｏｍ•cｏｍ還是他的好朋友。當然，屠戮鏡心宗滿門的事情，林小舟自然也是極為炫耀的說了出來。
「嘿嘿。」
許心暉和林小舟回到正氣門的時候，天色已經黯淡下來。
許心暉循聲看去，看到了一個細皮嫩肉的錦衣少年。少年的年歲，跟許心暉相仿，身邊還跟著一個同樣年歲的少女。
許心暉凝眉思索了片刻，搖搖頭，道，「具體的配方，沒了。不過……得益於南辰和探花郎對於修真的理解，搗鼓一些丹藥或者法寶，應該也不難。但肯定不是現在。咱們倆都沒什麼修為，煉丹煉器什麼的，還是暫時別想了。」
言不語和他的鏡心宗在整個修真界上不了檯面，可言不語死皮賴臉的代師收徒收下的那個名叫探花郎的師弟，使得鏡心宗和言不語變得聲名赫赫起來。
許心暉笑笑，說道，「跟我說下最近這些年，整個世界的變化吧。」
「我以前對你很熱情嗎？」
——鏡心宗劍碑上的這四句詩，雖不如探花郎那句「天道有跡，人道無常」更加廣為人知，但也確實曾經風靡一時。
被宰了！
「我只是很好奇。」林小舟說道，「前段時間怎麼沒見你折騰這些？」
林小舟氣的呼吸都有些不暢了。騎在飛鳥上，懷裡抱著許心暉，林小舟氣沖沖的說道，「明明是夫君你發明的東西！竟然被這些奸商拿來賺好利潤！真是氣死我了！」
「師兄，找你幫個忙。」
許心暉看著林小舟，輕聲呢喃，「那一瞬，我飛升成仙，不為長生，只為佑你平安喜樂。」
「要它做什麼？」
想想將來可能會變成水桶腰的林小舟，許心暉就有些訕訕。再看靈田裡的三葉草，許心暉又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
「心暉！」少年走過來，伸手拍了拍許心暉的肩膀，「哎，許久不見，還真有些想你了。你說你也是，非要去那個什麼正氣門幹什麼？咱們都是一個村兒的，跟我和蓉蓉一起去正劍門不好嗎？正劍門的學資，也要不了幾個元石的。」說話間，少年一臉的得意，瞥了一眼許心暉褲子上的補丁，又咂舌道：「嘖，都是修真了，咋還穿這種補丁衣服啊。你們正氣門，沒有發衣服的福利嗎？你看我們正劍門的服飾……」說著，少年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青衣，「漂亮吧？特別是胸口這把小劍，綉工極好呢。」
「比山溝寨距離石頭鎮遠嗎？」
許心暉看著得意洋洋的林小舟，忍不住提醒道，「你最好把這個秘密藏起來，若是被掌門知道，大概會要替天行道宰了你。」
「什麼鐵鍋？」
依然是一片千折葉的和*圖*書材料，製作出來的紙鶴，竟然需要一顆一品晶石。
掌柜的好東西？
「跟許心暉身邊那女子拿著的一模一樣的鍋。」
行不多遠，卻被林小舟追上來。
林小舟哼哼了一聲，道，「不用你提醒我。」看了看許心暉，又問道，「修鍊的如何了？」
沈放笑道，「有什麼事情儘管說，為兄但凡能幫到，絕無二話。」
「呦呦呦。」林小舟陰陽怪氣的說道，「雖然你對我的評價很不客觀，但這種關心我的心態，還是很讓我感動啊。」
沒賺頭的生意也做？
「有道理。」許心暉道，「那我等你顯擺了。」
林小舟翻了翻白眼，道，「嘁！我只是懶得折騰，我會的手段多著呢，哪天給你展示一下。」
「就一個意思。」許心暉道，「你沒發現你最近發福了？」
蓉蓉看了看少年的背影，又朝著許心暉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忍不住笑了一聲，低聲自語道，「媳婦都變娘親了，兩個逗比。」
林小舟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就安心做你的農民吧，我去修鍊了。」
「那是嫩芽，這是草心，性質不同，順序就要有所變化。」許心暉道，「你別管了。」說罷，又摘了一片大樹葉，鏟了一些土，用樹葉包裹了。也不管林小舟好奇的目光，直接抱著這些土上山。
「改良？」許心暉一愣。「怎麼改良？」
林小舟啐道，「又不能瞬移，要走好遠的路，我才不去。」
劉掌柜笑著搖頭，「三葉草的草心提純至此，雖然很難得，但價格……不算低了。實不相瞞，我把這些草心賣光了，除去給你的兩顆一品晶，是沒有賺頭的。」
林小舟大咧咧的嚷嚷著，「掌柜的，好東西，開個價。」
「嗯。」林小舟答應了一聲，又道，「除了炒這玩意兒，探花郎煉丹煉器的本事，你還會嗎？」
許心暉說道，「行吧，就這樣，我們走吧。」
晌午時分，兩人終於到了桐林鎮。
人生苦短，正氣長存。
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嘀咕道，「娘親？」
路見不平，揮劍相助，是浩然真人常乾的事情。所以，雖然他的修為不高，但在整個千山大陸，卻也是聲名赫赫。特別是在那些修為低下的修真者或是世俗人之間。
少年有些悻悻的應了一聲，四下里看了看，朝著一個雜貨鋪走去。
「算了，跟你一起去吧，萬一碰到拐賣小孩兒的，你可就慘了。」林小舟道。
浩然真人本不知道言不語這個人，自從有人說他像言不語之後，他專門了解了一下言不語這個人，之後就把言不語奉為自己的偶像。
「嘿嘿，開個價。」林小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