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剛才提醒我的嗎？」
猶如一個老人，最近發生的事情，總也記不住，卻對幾十年前的往事，總能說個沒完沒了，彷彿至死都不會忘記。
陸野感慨了一把，又忽然一愣，「我忽然想起來，蘇琴不也是你的師妹嗎？而且……她怎麼可能不認識你？她即便被更改了部分記憶，也不至於……我記得你之前說她不記得你了。」
陳霞來到陸野身旁，「其實我挺羡慕小天的，有個男人能對她這麼好。」
林小舟嘴角一抽，道，「你就當沒看見吧。」
陸野小心翼翼的看著林小舟，問，「如何？」
「地球。南辰開闢的一個世界。」說起南辰，陸野不禁苦笑，「他以為，神界通道會在靈氣絕無的地方出現。呵……聰明人，也未必總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猜對啊。」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心態的存在，陸野對修真，從來沒有太過強烈的興趣。甚至，如果不存在龍淵那樣的地方，陸野終其一生，都未必能修鍊到大乘期。
天元宗，聖殿。
林小舟斜了陸野一眼，「你打算怎麼感謝她？以身相許嗎？」
陸野和林小舟都是一愣。兩人很少跟人接觸，唯一還算熟識的朱雲峰現在正潛心修鍊，很少過來。對於這些傳聞，他們自然是不太清楚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煉心閣外的靈力屏障忽然散開，林小舟一臉笑意的從裏面走了出來。
陳霞在後面喊道，「天晚了，明天再回吧。」
「咖啡？」
漆黑的夜，繁星點點。
「什麼意思？你還對陸北斗念念不忘？」
「哦。有機會的話，倒是想去你的家鄉看看。」陳霞道，「你家鄉是哪裡？」
「你是不是從小就缺少父愛啊？」
學無止境——這四個字，也許是學霸對於知識海洋的浩瀚無邊的感慨，也可能是學渣對於無休止的學習的痛恨！
石方對冰美人道，「魔域若是真有高手潛入修真界，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和平來之不易，還請冰仙子迅速稟明仙尊知曉。」
陸野甚至想試著修鍊一下《道生一》，也好更好的參悟《道生一》。不過，這個想法直接被林小舟否決了。「莫說你根本練不成，即便可以……也絕對不能這麼做。萬一再把你搭進去怎麼辦？！」
陸野的心思轉了轉，眯著眼睛看著陳霞，道，「小天說，你為了拜入魔天尊者門下，殺了自己的爹娘。」
陸野每日里，上午在靈田裡忙碌，下午的時候，就會跟林小舟一ｈeｔｕｂook.cｏm•ｃoｍ
起參悟《道生一》，兩人迫切的希望能夠找到一勞永逸的辦法。
氣氛實在是尷尬的不得了。
陸野吃了一驚，看向林小舟。
陸野點點頭。
「好。」綠豆說罷，又起身來到那蘭葉草旁。
「你沒這想法又怎麼會想到這麼說？」
……
「呵呵，南辰並沒有猜錯。」陳霞道，「神界通道確實會在靈氣絕無的地方出現，不過，它被神兵封印了，所以才沒能出現。」
「是的。」綠豆說道。
陸野呼出了一口氣，「看來煉心閣真的有些神效，倒是要好好感謝一下陳霞了。」
「一個叫陸野，一個叫林小舟。」
「陸野？林小舟？」石方凝眉道，「高手么？倒是沒有聽過他們。」
一直走出好遠，林小舟才稍微放慢了速度，也放開了陸野。
石方覺得希望很大。
綠豆忽然轉臉，看到了牆角的蘭葉草，眉頭微微一擰，道，「偷來的東西，應該藏好的。」
「難得有情郎啊。」
作為一個「機緣巧合」下成為學霸的學渣，陸野感覺自己就好像處於叛逆的青春期的孩子，對於神界和仙界，充斥著惡毒的怨恨。
陳霞笑了，「至於父母……不管理由多麼充分，殺父弒母，總會讓人感覺到殘忍的不是嗎？」
「你還真有這想法啊？」
陳霞看著陸野，微微搖頭，「我說小天是我唯一的親人，並非因為我們是同門。琴之所以會忘記我，是因為她自己毀掉了她自己的記憶。」
天元五仙，以冰美人為首。
看到沐靈一臉悲天憫人的神情，冰美人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陳霞怔怔的看著陸野，良久，點點頭，「言之有理。」笑了笑，陳霞又道，「跟我說說你和小天的事情吧，我真的很好奇哎，她怎麼會喜歡上你呢？」
冰美人冷眼看看石方，又看看沐靈，竟然笑了一聲。「若是真有魔族潛入，那也未必不是好事兒。只有遇到外敵，修真者們才會更加團結。」
陸野又道，「悲傷和喜悅，永遠是相對的。如果沒有悲傷，那喜悅……即便是有，大概也是有限的。至少……應該永遠也體會不到那種喜極而泣的感覺了。」
「問吧。」
石方道，「什麼人？」
煉心閣內忽然傳來動靜，兩人齊齊回身。
陸野笑笑，沒心情跟陳霞閑扯那些往事，又往煉心閣那裡看了看，道，「這麼久了，她怎麼還不出來？」
「老子辛辛苦苦的終於完成了學業，本以為可以解放了，和圖書沒成想，他娘的竟然還有個神界。」陸野越說越是激動，多少年來的壓抑，不知不覺的傾瀉出來。「我真的想問問，還有完沒完？我還想問問仙尊，閑著沒事兒瞎折騰什麼？老老實實的活著不好嗎？」注意到陳霞臉上的笑意，陸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苦笑一聲，道，「唉，真沒意思。」
陸野樂了，「這話我可不愛聽，說的好像我很差勁似的。」
程立道，「好吧。只是那言不語極為狡猾詭詐，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麼線索。」
綠豆依舊看著那一盆蘭葉草，輕聲回道，「紅豆，人稱三生道種。」
冰美人道，「查查看吧。」
「是啊。」陳霞竟然沒有否認，「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陸野一愣，笑著搖頭，「傷心、憤怒，不算是什麼好事兒。可問題是，一個人如果連傷心連憤怒都不會有了，那也是一件挺遺憾的事情。」
「好吧，姐姐錯了。」
「五仙中的石方仙人和沐靈仙人，已經封閉了那個口子，卻還沒能找到潛入修真界的魔族。」綠豆說道。
綠豆道，「一般吧。」
陸野就知道綠豆會這麼回答，他剛才的招呼，也不過就是沒話找話而已。待到綠豆進了屋，陸野笑道，「聽說你的修為又有長進了，厲害了。」
美好的青春不該虛度，可天知道你花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最美好時光去學習那些你可能終極一生都未必用得到的東西，是否真的就不是虛度。
陳霞笑道，「我這個小師妹，心腸最是惡毒。你們倆，一個是狼，一個是羊，真是有趣。」
陸野苦笑，「如果是陸北斗就好了。」
林小舟惡狠狠的瞪了陳霞一眼，道，「為什麼看到你笑，我就特別不爽呢？」說罷，又瞪向陸野，「離她這麼近幹什麼？！」
三人竟然沉默了下來。
「我不管！罰你背我回家！」
好不容易小學畢業了，本以為終於可以消停了，沒成想還有個初中的存在……
綠豆一愣，笑了起來。直接無視了林小舟的問題，說道，「聽說沒有？魔域被人撕開了一個小口子，可能有魔族潛入了修真界。」
綠豆捏了捏蘭葉草的葉子，道，「以逆靈手法養育蘭葉草……又用了金屬性很強的土壤，再配上以靈力燒透了的陶罐來培育，不見太陽……很奇怪啊。」
沒有工業的污染，修真界的天，更高，星星更多。
綠豆捏著下巴，蹲下來，忽然掐下了一片蘭葉草的葉子的一角，塞進了嘴巴里，片刻ｈｅtuｂoｏｋ.ｃoｍ•ｃoｍ，點點頭，「蘭葉草對元神有一定的幫助，但如此培育，縱然煉製成丹，肯定沒什麼用。但是，如果煉成魔丹的話……應該會對元神造成不小的創傷。如果任由這魔丹的效用發揮的話，極有可能讓元神進入一種萎靡狀態……」
陸野一愣，轉臉看著陳霞，遲疑了一下，道，「算了吧，小天會吃醋的。」
「這樣啊……」陸野緩緩說道，「應該無礙吧。至少魔族應該沒膽子來到天元大陸。」
「不用你管。」林小舟冷著臉，拉著陸野在夜色中快步穿行。
「不急。」冰美人道，「另外……石方，你幫我找兩個人。」
石方走出聖殿，一臉的鬱悶。
「一直都很有空。」綠豆說。
「嗯？沒有吧。」
「快了吧。」陳霞給陸野倒了一杯茶，「別急，我相信，煉心閣應該可以暫時壓制《道生一》對她的影響。不過，這壓制也是有限的，我們必須儘快想辦法徹底解決問題。」
「琴的童年，有太多痛苦的記憶。」陳霞道，「毀掉當初的記憶，也可以理解。」
「算是吧。」冰美人道。
林小舟給了陸野一個白眼，轉眼看向門外，「你的綠豆又來了。」
陸野趕緊往旁邊挪了一下。
「然後呢？」
張上元有些狐疑的看看冰美人，又看看沐靈和石方，一旁的仙人程立，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四人都不明白，冰美人因何發笑。
陳霞呆了好大一會兒，輕聲說，「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端起茶杯，喝一口，微微凝眉，道，「這茶……味道不錯。醇香中帶著微微的苦澀，像是……咖啡。」
唯有林傷兒，一臉的漠然。
然而，陸野卻更加懷念汽車的尾氣，懷念塵土飛揚的大街，懷念油煙漫天的夜市……
林小舟面如沉水，眯著眼睛看著綠豆，「你到底是誰？」
沐靈道，「人性固然如此，但是……魔族嗜殺成性，若是……唉……仙尊總是對的，只是可惜，或有不少生靈會慘遭魔族毒手。」
對於陸野而言，修真界就是小學，仙界就是初中，神界就是高中，或許還有那未知的大學的存在。
陸野站在門口，抬頭看天。
冰美人收斂了笑容，道，「魔族是小，先查一下言不語等人的位置，得到消息之後，不要輕舉妄動，先通知我再說。」說著，又看向程立，道，「程立，此事你來負責好了。」
這陸野和林小舟到底是什麼人？也沒有個什麼線索，人海茫茫的，自己上哪去找？再說了，這和圖書兩個名字，也沒什麼特色，指不定有多少重名的。到時候，費盡辛苦的找到了，帶到天元，卻發現不是要找的人，就逗了。
聽綠豆這麼說，陸野和林小舟更加確定綠豆並非普通人了。關於蘭葉草，陸野也不是沒有注意過。他知道綠豆說的完全沒有錯。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林小舟到底在搞什麼鬼。
「呃……」
陸野微微凝眉，他看得出來，林小舟的笑容里，儘是殘忍的殺意。
顯然，陳霞沒興趣提及當年往事。
林小舟揪著陸野的耳朵，大喊，「駕駕駕！」
活到老，學到老——有時候未必不是可悲的人生。
讓石方頗為意外甚至有些驚喜的是，原本他以為極難尋找的兩人，竟然不過一天時間就找到了。
綠豆應了一聲，也不搭話。
林小舟嘆氣道，「原來……想殺你的，不是別人，竟然是我。」
陸野淡然一笑，「不怕，大不了到時候咱們倆一起瘋。」
不過，既然作為五仙之首的冰美人發話了，石方自然是要遵從的。
「對。」
主上談事情，她沒資格過問，所以，不論仙人們在談論什麼事情，她都會裝作沒有聽到——這是一個龍仆的本分。
就在這天元宗中，竟然就有兩個叫陸野和林小舟的，而且倆人還是夫妻。
「呦呵？我們家小天還學會賣萌了？」陸野大笑著，直接把林小舟背了起來，「豬八戒背媳婦咯。」
有一個重名的，可能是巧合，兩個都重名，甚至還是夫妻……
陸野對於修真，越來越失去了興趣，甚至多少有些反感。可以飛行、可以輕易不生病、可以不用吃飯睡覺，甚至可以活得更久，這固然很好。然而……
上完小學上初中，上完初中上高中，上完高中上大學……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
「排除個人感情的話，我覺得，他們……她們死了也挺好。」陸野訕訕一笑，「在我地球上，有一種叫電視劇的東西，就是虛構的故事。我記得，有一部叫《吸血鬼日記》的季播劇，裏面的角色，總是怎麼也死不了，死了之後還總會以各種方式活過來……嘖……其實挺無趣。」
陸野苦笑，「你的綠豆！」
陳霞微微一笑，「我想你也該進入煉心閣鍛煉一下七情六慾，什麼時候能像綠豆那樣無悲無怒，淡泊一切，就算是大成了。」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
「不，是你的綠豆。」林小舟大笑，「說起來，夫君，你猜，這個綠豆，到底是誰？會不會是陸北斗？」
好在天元宗里有wwｗ.ｈeｔuboｏk•cｏｍ.ｃｏm的是人手，不用自己事必躬親。
「我就是這麼一說。」
陳霞苦笑，「那真是可惜啊。」抿了一下嘴唇，又道，「跟唯一的親人分開，真是一件讓人傷懷的事情。」
沐靈微微凝眉，道，「這是仙尊的想法嗎？」
陸野點點頭。
陳霞微微凝眉。
「南辰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不少傳聞。他和陸北斗一樣，都是極為聰明的人。可惜，到底還是死了。」
「好。」石方應了一聲，「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陸野不搭理林小舟，直接對越走越近的綠豆喊道，「綠豆，這麼有空啊。」
陸野大笑，「好了好了，不要總以為你夫君我是什麼萬人迷。我覺得，即便是我要以身相許，陳霞也未見得會要我。」
「然後……或許老去、死掉，或許終於厭倦了彼此，然後分道揚鑣。」陸野道。
林小舟哼了一聲，快步走過去，一把拉住陸野，「走啦，回家！」
陳霞又道，「我們是表親。」
陸野嘆一口氣，也就不再追問。
陸野發現，綠豆這小妮子其實並不善於聊天，跟她聊天，總是會把天給聊死。
「我家鄉的一種特產。」陸野道。
陸野凝眉，看著陳霞，沒有說話。
陳霞並不能完全理解陸野的話，但卻能明白陸野話里的意思，笑了笑，道，「或許對他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有時候，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陸野沒話找話，「今天天氣不錯啊。」
日子彷彿又恢復了昔日的平淡。
陸野笑笑，依舊看著天上的星辰。「將來……如果殺了仙尊之後，還能活著……我想帶著小天，去我的家鄉。」
「那你怎麼這麼喜歡纏著我夫君啊？」林小舟問。
……
林小舟頗為好笑的看看陸野，也不搭理綠豆。
「羡慕的話，你也可以找一個。」陸野道。
陸野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原來如此。」
找一些宗中弟子，安排他們去找人就好了。
陸野覺得這就好比上學一樣，上學識字，學習更多的知識，懂得更多，自然是一件好事。然而無休止的學習，絕對是一件讓人反感的事情。
林小舟心裏一緊，眉頭擰起。
林小舟邪邪的一笑，看著綠豆，道，「綠豆，我問你一個問題。」
「天、地、君、親、師。」陳霞深吸了一口氣，「自古以來，皆為至高至上者。後來，人學會了修行，開始挑戰天地。再後來，強者霸天下，君一次次被踩在腳下。至於師者……有魔天尊者的存在，想來你不會覺得小天殺掉魔天尊者有多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