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言信沒回答。
僵著身子努力不碰到他的姿勢實在有些難受，戚年小心的，盡量不著痕迹地把身體的重量悄悄地移了一點到他的身上。
她不太自在地別開臉，即使光線昏暗，她臉上的緋紅依舊明顯得讓紀言信能夠看清。
再不然，隔天再見。他回來那晚一定要打電話約第二天的晚餐，訴訴相思之情。
尤其是他……還真的就從頭看到尾……
戚年也笑了笑，很客氣地回應：「下班了？」
他沉吟：「我上樓，目標有兩個……」
紀言信沒什麼表情的看過來，朝戚年勾了勾手指。
紀言信收回視線：「剛來。」
紀言信輕嘆口氣，那些話，突然就不想說了。
就這麼喜歡粉紅色？
她設想的久別重逢明明是她精緻地妝點過，去機場接機。在Z市機場那麼多人里，一眼發現推著行李車信步走來的紀言信……
但現在……所有能夠好好表現下自己的計劃都被打亂，連一點都沒挨著邊。
戚年一個哆嗦，頓時炸了……
她的聲音有微弱的，幾不可查的緊張。
電梯一直在底樓上不來，所幸樓層也不高，戚年乾脆從樓梯跑下來。
戚年甚至都設計了好幾種場景設置，比如他反應冷淡的話，她就體貼乖巧地走在他的身邊。安靜的，不要發出聲音……送他到家門口，很懂事地讓他趕緊去休息，自己回去。
「嗯。」他笑了笑：「剛下班，你要出去啊？」話落，又想起什麼，晃了晃他手裡拎著的草莓：「在門口的水果店買的，等會我洗好了，放你門口空置的鞋架上。」
戚年循聲看去，原本停在路燈下的車往前滑行了一段距離，就停在公寓門口，駕駛座那側的車窗徹底ｈeｔuboｏｋ.ｃom.ｃｏm降下來。
那麼燙……
他說話的時候，微低了頭，那聲音就在她的耳畔，清晰無比。
戚年平定呼吸，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試探著問道：「你再說一遍？」
小天使們能容忍她這沒技術含量的賣萌，紀言信恐怕會直接把她從車裡丟出去吧？
這這這、這進展會不會太快了點！
看車上那個中國結掛件，看方向盤上那「別摸我」的圖標，看他隨意搭在方向盤上修長精緻的手……
燙……
戚年樓上那帥小伙一臉鬱悶地看著她一路小跑到車前，彎腰和車裡的男人說了句什麼，就繞過車前坐進了副駕。
車門關上，駕駛座那側的車窗也隨之升起，很快，車輛就消失在了公寓樓前。
總算摸著了！
戚年腦子有些打結：「應該沒事……我以前還停過一下午。」
他從戚年手裡接過手機，手指擦過她的指尖，頓了頓，他換了左手拿手機，右手牽住她，大略地從頭掃到尾。
很害羞的啊。
紀言信沒耐心等她慢慢想清楚再做決定，抬腕看了眼時間：「我時間不多，等會順路把車還給沈教授，晚上還要總結彙報。」
他壓著笑，扶住她：「把位置往後調一點，在哪調知不知道？」
戚年立刻麻利地爬過去。
見她注意力不是很集中，紀言信被她盯住的手指微收，移到自己的面前。
話還沒說完，短促又響亮的喇叭聲響起。
可……這並沒有什麼用！
紀言信幫她把領子折回去，雲淡風輕地解釋：「衣領翹起來了……」
就這麼……毫無預兆，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啊啊啊……
戚年都要哭了，耳朵燙得她腦袋都一陣陣發暈https://www.hetubook.com.com
，她喘了口氣，勉強壓住悸動的心跳：「知、知道……」
戚年的心跟著一緊，怎、怎麼皺眉了？
紀言信的唇落下來，在她滾燙的耳朵上輕輕地碰了一下。
紀言信看著上面亂七八糟的一二三四五六七點……
「別動。」紀言信低沉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那手指微微觸碰了一下又很快移開，然後又……碰上來。
時間還早，公寓樓進進出出的都是住戶。
她偷瞄了他一眼，好像……生氣了？
戚年低頭從手機里翻出備忘錄，移過去移過去……遞到他的面前。
一輛車就停在公寓樓前的路燈下，暖色的燈光像是給奶白色的車身鍍上了鎏金，在夜色里微微發亮。
樓上曾經把被單掉進她陽台里的單身帥哥正拎著一袋草莓往裡走，不經意間看見戚年，腳步一頓，立刻慢了下來，和她打招呼。
「我在樓下。」
唇沿著她的耳廓一點點往下，微微的癢，一路麻到心口。毫無防備的，戚年就軟了下來，喪失反抗力。
剛確定關係他就臨時出差了那麼久，從她上車到現在，車內的氣氛一直都是尷尬的。可就在他伸手牽住她時，好像就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很熟悉的淡香，卻像是四散的火星，把戚年渾身各處都點得像著了火一樣。
顧不得再去管座椅的位置，她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心「砰砰砰」地劇烈跳個不停。
戚年咬咬唇，被他那一聲輕嘆嘆得腸子都悔青了，捶胸頓足地只想把自己叉出去！叉出去！叉出去！
戚年恍然跟著他的手對上他的眼神，愣了一下，感覺這一眼對視像有電流通過，她腦海里噼里啪啦炸響的全是煙花的聲音和圖書。
戚年：「……」難道，是她想太多了嗎？
戚年腦袋空白了幾秒，下意識跑到窗邊，拉開窗帘往下看。
嚶嚶嚶。
空間有些狹小，勉強把她塞進去，還是……雙腿分開跨坐在他的腿上。
在調整座椅的手指往後一撥，座椅的位置終於開始往後挪。
要怎麼哄啊？
戚年察覺到紀言信在打量她，緊張地恨不得縮進座椅里，空白了好久的腦子終於運轉起來，努力地想話題：「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如果不是戚年現在就跟個煮熟的蝦一樣，她應該……不會覺得他的手有些涼。那種涼，就像是往火堆里丟了一塊冰，不但沒有降溫的效果，反而讓火焰猝然盛開得更旺。
沒時間換衣服，戚年看了眼鏡子里穿著粉色兔子睡衣的自己，想起在北巷古城客棧的那晚，他站在樓梯上看自己的眼神……
他眯了眯眼，繼續道：「一條是問我到了沒，一條是問我回來沒。你覺得……她是怎麼想的？」
戚年「啊」了一聲，有些意外：「謝謝啊，不過不用了，我早上剛買了一斤……」
臉燙得不行，總有種被扒了皮晾在陽光下的感覺。她有些不太自在地動了動：「不看了好不好……」
戚年還沒鬆一口氣……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戚年沒太聽清，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讓自己努力地和他對視……可總對視不了三秒，就不受控制地飄開……
頓了頓，他補充：「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在樓下坐了有幾分鐘，還在想是上去找你還是讓你下來。」
什麼「天氣晴朗，長款毛衣，打底蕾絲兩件套，漸變色小短靴。陽光不明媚就淡藍毛呢大衣」「如果接機不太方便，可以提前拎上山藥骨頭和-圖-書湯去公寓等，鑰匙還在我這沒拿走」「不能他一回來就纏著要見面，要克制，戚年你一定要克制」……
戚年正打算再重複問一遍，下一秒，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脖子。
戚年傻了，坐大腿？
戚年被問得面紅耳赤：「我怕打擾你。纏得太緊了你討厭我怎麼辦？」
停車場只有路口有盞燈，昏暗的光線下他看不太清，但估計……她腳上是一雙同色系又毛茸茸的拖鞋……
樓梯間的燈光有些暗，戚年跑得急，好幾次差點沒看清台階，嚇得心臟似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直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著。
紀言信盯著她看了一會，招招手，示意她坐過來。
要不是戚年看到他眼裡那一瞬掠過的明亮的光，幾乎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紀言信垂眸看了眼，然後……皺了下眉。
無聲的邀請。
手背上，他的手指還在不輕不重地划著。那不輕不重的觸感，就像是撩動著她心口最柔軟那處的羽毛，讓她渾身都有些不對勁。
戚年彎唇笑了笑，也不解釋，只說道：「那我先走了啊。」
如果接機不太方便，她可以提前拎上山藥骨頭湯去他家裡等。飛機餐不好吃，她把戚爸拿手的骨頭湯拿出來，肯定能鮮掉他的舌頭……
紀言信無聲地點頭，眼帶笑意。
他的手扶上來，另一手撐在她的背脊上。
那輛車的車窗半開，車燈正在一閃一閃的亮著。
她扶著扶手深呼吸了幾次，努力地平復下過快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戚年推開門。
她明顯還在猶豫，那進退兩難的表情掛在臉上，很是明顯。
到最後不止沒能鎮定下來，反而一想起他就在外面的那輛車裡等她，就控制不住地……繼續砰砰砰。
耳朵怎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那麼燙……
調節座椅位置的地方在座椅下，她俯下身去，就像靠在他的懷裡，鼻尖幾乎擦著他的襯衫領口。
紀言信轉頭看她，出來得匆忙，她的衣服沒換，是上一次在北巷古城的客棧見她穿過的兔子睡衣。
親、親耳朵！！！
一個生化院的教授，手長那麼好看，就不怕講課做示範的時候學生都被他的手帶跑嗎？
「耳朵怎麼那麼燙？」他含住戚年的耳垂，含糊不清地低喃了一句。
柔軟的唇，吻得格外輕柔。
賣個萌？那是「汪汪汪」，「喵喵喵」還是「咩咩咩」……
紀言信順著路標把車開到小區露天的停車場里，隨意地佔了個車位停進去：「停一會應該沒事？」
並不是紀言信的車。
戚年有些懵，不明所以地問道：「有……差別嗎？」
她按住，正要撥動，想起來問他：「是不是往後？」
自暴自棄地想：如果他敢皺眉，她就……她就以後都不|穿兔子睡衣了！
深埋在戚年心裏的那根「嗤嗤」響著的引線終於徹底引爆，戚年滿腦子都是格外絢爛的煙花。
回、回來了？
戚年的臉燙得要冒煙了：「紀、紀老師？」
難道是因為晚上不太好？但……也不是沒有晚上來過啊……
很亂，斷句不清甚至會看不懂的一大篇，紀言信卻看懂了。
紀言信唇邊已經隱約有了幾分笑意，他的指尖輕輕地勾划著她的手背：「接近半個月，我只收到我女朋友的兩條簡訊。」
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笑了下，很淺的笑容：「有。」
怎麼那麼燙……
三秒后，紀言信又追了一條簡訊。
戚年被他牽了一會，手心就有些冒汗。
戚年懊惱地只撓頭。
「自己來。」他往後靠，給她騰出空間來。
有了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