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被問得說不出話來。
「以前沒見過，我也不大清楚呢。」
她想說那小賤人早已不是完璧，可一想與之有了私情的正是自己侄子，既不能對未出閣的女兒說，又不能對外人說，頓時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韓止已是一頭的汗，靠著床頭歇了歇，拉住陶氏衣袖：「母親，兒子自幼讀書習武，何曾貪玩過？十七年來，更是從未乾過出格的事兒。兒子唯一的不孝，不過是情不自禁喜歡上一個好姑娘而已。母親，兒子明白，以往您不喜她是庶女出身，可是現在她已經是貴妃娘娘的義女，能夠配得上兒子了。」
「兒子小時候聽到了。」韓止平靜道，「當年祖父和父親掌著兵馬，犯了皇上忌諱。小姑傾城國色，犯了貴妃娘娘忌諱。母親，若是兒子娶了貴妃娘娘的義女，這不是好事么？您就幫幫兒子，去和祖母他們求求情吧。」
一場菊花宴。程微收穫了不少貴女們的好感，程瑤則隱隱激起了眾女嫉妒。不過她那兩首驚艷和_圖_書絕倫的詩還是迅速流傳開來。
這話一出，眾女臉色微變，看向程瑤的眼神古怪起來。
程微直直盯著程瑤，忽然笑了：「我上場時卻沒想這麼多。今日小宴，本沒想到貴妃娘娘會讓我上場，連節目都沒準備呢，就是湊個熱鬧而已。哪裡像孟姑娘精心準備，艷驚全場呢。」
程微抿唇笑笑。
誰害怕啊，投壺而已，又不是上戰場，她們好歹是學了騎馬射箭的貴女，有這麼慫嗎？
陶氏一顆心哪裡還能堅持得住，長長嘆一口氣，道：「止兒，你是國公府世子，親事不是兒戲。就算母親同意，你祖父、祖母還有父親不見得會答應。你姑母回來時可是對你祖母說過的，程二姑娘品行不端——」
程微抽出手來，搖頭：「我不去。母親，您也知道是賜婚，就算回外祖家問了又如何？再者說，止表哥不是一直對她情有獨鍾嗎，兩個人成了親，說不定還少弄出些事來。」
韓止抬手按住心口，疲憊閉上了眼www.hetubook.com.com睛，嘴角卻翹了起來。
完全不讓人好好說話怎麼辦？
「住口！」陶氏氣得渾身發抖，「你竟敢這麼想，可對得起你父親與我？」
一看韓止起身，陶氏面色微變。按住他道：「你快好好躺著，扯動了傷口。又該受罪了！」
名花有主，讓重陽節那日見識到孟霄姑娘才華橫溢的貴女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懷仁伯府中，韓氏卻暴跳如雷。
他本來就消瘦得厲害，前不久剛挨了打，臉色蒼白病弱，瞧著分外可憐。
這話刺到了陶氏的痛處：「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唉，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讓我好好想一想……」陶氏轉身走了，腳步有些踉蹌。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貴妃娘娘和太子在，還有這麼多位夫人看著，展示一番琴棋書畫更賞心悅目些，微表妹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有那脾氣不大好的少女輕輕呸了一聲。好感爆棚問程微：「程三姑娘，那真的是你遠方表姐啊？怎麼看和*圖*書著不大好相處的樣子？」
說到這，韓止自嘲一笑：「更何況，兒子未曾成親，通房就已經有孕在身。與趙侍郎府退親后，母親可見還有媒婆上門？」
不擋著別人的路，可不就看著親近么。
程微確實有了反應，漫不經心掃她一眼，吐出兩個字：「謝謝。」
是啊。先不提她那兩首詩驚不驚艷，可這種場合，你身為貴妃娘娘的義女，出這麼大風頭要幹嘛呢？難道還想跟著太子不成？
三日後，昌慶帝賜婚華貴妃義女與衛國公世子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見陶氏沉吟，韓止心一橫道：「母親，兒子如今的名聲，想娶高門貴女是難了。您若是不幫兒子，那兒子便守著盼盼所生的孩子了此殘生吧。若是祖父他們不喜，就把世子之位讓給二弟好了——」
「母親！」韓止顯然很氣憤這種說法，咬了牙道，「您還不明白么，瑤表妹一介庶女，姑母怎麼可能認可她？要說她有錯，不過是不會投胎罷了。母親，品行不端的人，能夠寫出那般詩https://www.hetubook.com.com句么？」
程瑤嘴角笑意一僵。
「微表妹剛剛那一手投壺真是讓人驚嘆。」程瑤含笑看著程微。
程瑤意會到程微的威脅，自覺被深深侮辱了，很不甘心，趁著接連數位姑娘上場展示才藝氣氛漸漸鬆弛下來，與華貴妃打過招呼，來到程微身旁坐下。
「就是這種場合，投壺似乎不大合適……」程瑤欲言又止，美目流轉，掃一圈留意到這邊的姑娘們。
「母親，兒子願意當一個好兒子。可若不能娶瑤表妹為妻，兒子將了無生趣，您真的忍心看著兒子這樣嗎？」
韓止平復了一下情緒，正色道：「母親，兒子知道，咱們家一直低調行事，和小姑有關——」
眾女瞄向程瑤，很是不悅。
她一把抓起茶蠱，狠狠擲在地上，幾乎是在怒吼：「居然會賜婚，居然會賜婚！不行，微兒，你陪我回一趟國公府，我要問一問你大舅，他們是糊塗了不成！」
按著談話的邏輯，程微該贊一句她的詩舞。
另一個少女湊上來。親熱挽住程微的手：「和_圖_書哎呀，我就喜歡三姑娘這般實在人，以後咱們可要多親近親近。」
「你知道什麼！」韓氏咬牙切齒。
「罷了，你不去，我自己去！」韓氏鐵青著臉揚長而去。
程微有些困惑：「你是說她們看了會害怕？」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韓止在床榻上喃喃念著，猛然起身，「母親。能寫出這樣詩句的姑娘，還看不出她的品性嗎？求您成全兒子吧！」
她不大明白，程微一直不聰明，怎麼現在說話會挖坑了？
什麼？沒這個意思？既然沒這個意思，那這麼圖表現做什麼？難道純粹覺得把她們踩在腳底下有趣啊？這更可惡好不好！
程瑤一窒。
她問的直接，還帶了點不可思議，旁聽的姑娘們可不幹了。
韓止一聽有戲，忙牢牢抓住陶氏的手：「母親，您就成全兒子吧，兒子就只有這麼一個心愿而已。」
在各色目光下，程瑤坐不住了，匆匆告了別。返回華貴妃那裡坐著。
「這話是怎麼說的！」陶氏面色大變，「你這孩子，快別說胡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