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說，就算韓氏對澈兒能放手，這個女兒是舍不了兄長的。
好歹免去一項，程二老爺哪裡還敢奢望孟老夫人劃去的那一大片，當即約了衛國公出來，總算了結此事。
被她買下，那豈不是成了她的人？
程微聽完，一臉遲疑：「那我便試試吧。」
當時他按完手印把欠條遞給衛國公，原是想提醒衛國公按手印的。
「微兒既然想，那我倒是有個辦法。」程二老爺身子前傾，叮囑道，「那你便這樣，這樣……」
用一個莊子和萬兩銀子換澈兒都不答應，那母親從賬冊上劃去的那一大片，豈不是笑話？
程微一怔，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程澈便輕聲笑了，笑聲低沉醇厚，害得程微臉上熱度久久不退。
不知是不是她過於敏感了，總覺得來到國公府的二哥，對她好像親近了不少。
當然，他們兄妹一直是親近的，可有好一段時間，她雖知道二哥對她疼愛不變，卻明顯感覺到二和_圖_書哥在刻意疏遠她。至少在言行上，二哥已經許久沒有這般隨意自然的動作了。
衛國公輕飄飄掃欠條一眼，笑道：「呃，程大人說這個啊，我當時走得急，也沒有簽字按手印。如今大妹不答應，這欠條只能作廢了。」
於是到了傍晚時分，程微就見到了程澈。
程二老爺沉默片刻道：「母親。不然還是和芳英說一說，先用她的莊子抵上。等將來府上有了錢，再還給她——」
「父親找我何事？」在國公府附近的茶樓見了面。程微平靜問道。
程二老爺仔細一想，竟覺得韓氏拒絕並不意外。
程二老爺深深看著程微，嘆了口氣：「微兒啊，你想不想讓你二哥到國公府上去，還像以往那般兄妹親近？」
「怎麼？韓氏不答應免去那些嫁妝？」一見程二老爺如喪考妣的臉色，孟老夫人吃了一驚，緩緩搖頭道，「不能啊，澈兒雖不是從韓氏肚子里爬m.ｈｅtuｂooｋ.cｏｍ•coｍ出來的，可這些年我冷眼看著，韓氏對澈兒很是真心，特別是前些年，竟比對三丫頭還要好些。」
他這樣說著，心裏對嫡妹程芳英到底積了很多不滿。
於是程微調皮地眨了眨眼，偏頭笑道：「母親的嫁妝，將來可是傳給我的呀。二哥謝我，有什麼不對的？」
程微沒有遲疑，點頭：「自是想的。」
程澈伸手，親昵颳了一下她鼻尖，溫柔笑道：「謝母親是應該的，莊子又不是微微的，我幹嘛要謝你？」
程微想捂臉，可當著程澈的面，又不好意思做出這麼小家子氣的動作來，於是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二哥也可以這麼理解。」
到這時，「父親」二字就是純粹的稱謂了，喊起來沒有絲毫感情。
程澈想了想，低下頭望著程微，聲音放輕了些：「這麼說，我被微微買下了？」
等到了下午，再次與程二老爺見面，程微就笑道：「母親煩不過m.hetubook.com.com我央求，總算同意不要那個莊子了。只不過，那一萬兩銀子答應三年內還清。」
若不是當著衛國公的面只能強撐著，程二老爺就要哭死了，等到了念松堂，臉還是黑的。
她說的沒錯，澈兒已經是成年男子了，又不是稚子，會擔心留在府上受人欺負！
程二老爺鬆了口氣。
程澈站起來，當著滿屋子人的面，忽然對著衛國公深深一揖。
程微一張臉頓時紅了。
她的人？哎呀，不能想了，再想臉就要燒著了！
見衛國公把欠條推到面前，程二老爺沉聲道：「國公爺，這欠條上寫著一年還清的，讓我們現在就還，說不過去吧。」
這個舉動，讓廳內頓時一靜。
程二老爺正心塞。聞言嘆口氣，疲憊道：「母親也說了，那是前幾年。」
給忘了！
程微抬眸，仔細打量程澈，從他溫和含笑的面上又瞧不出端倪來，暗自嘀咕，莫非是和她一樣，能離開懷仁伯府太高興了，才如和*圖*書此放鬆？
無論如何，從此以後他們總算全都離了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真是天大的好事。
忘了！
衛國公是韓氏長兄，韓氏把索要嫁妝一事交由他全權處理，衛國公手印一按，那欠條就生效了。
一見面，程微便笑盈盈道：「二哥，你可是母親一個莊子換來的呢，要怎麼謝我和母親？」
而孟老夫人想想府上這些糟心事，頭更是隱隱疼起來。
他把衛國公的話轉述一遍，道：「此一時彼一時了，澈兒已經成年，又有官職在身，韓氏自是不會擔心他在府中處境。且澈兒成了養子身份。沒了支撐家族的義務。等他娶妻后是可以要求分家的。這一旦分出去，又和被韓氏帶走有什麼區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衛國公便道：「澈兒，你既然與懷仁伯府再無干係，就安心在國公府住下，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我們已經商議過了，回頭請人擇一個黃道吉日，把你正式記在你母親名下。以後支撐門戶，你和-圖-書母親與妹妹還是要靠你的。」
孟老夫人默默聽完，狠狠頓足：「果然是最毒婦人心。才走幾日，養了這些年的兒子就不顧了！韓氏真是打得好算盤，這豈不是嫁妝一分不能少，兒子將來照樣是她的？」
眾人見他舉止沉穩，氣度從容，半點沒有成為無根浮漂之人的忐忑，心中俱是讚賞，只嘆一句命不好罷了。
程二老爺面色陰沉站起來：「那兒子出門想想辦法。」
這可真是失算了。
程二老爺嘴唇抖了抖，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
誰知衛國公順勢就提起了拿韓氏嫁妝缺口換澈兒的事，他一時驚訝，心思起伏，竟把這個給忘了！
孟老夫人擺擺手：「此事休要提了，芳英一聽說要抵她的莊子，已是哭了好幾次。她可是你嫡親的妹妹。帶著一個女兒哪裡容易！」
到了晚上，國公府眾人便又聚在段老夫人院子里，替程澈接風。
二哥這話，聽著怎麼有些怪異？
程二老爺出了門。思來想去，抬腳前往衛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