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屋子裡靜了靜。
「禮成——」
程微緩緩站了起來，坐于青翎真人下首。
程二公子想了想，又補充一項：看著也稍微文弱了一些，微微也許不喜歡。
「多謝世子提醒。」程澈放下茶盞站了起來，見無人留意，便抬腳走了出去。
國公府三太太趙氏便笑道：「姨母說的是，也許微兒註定走這條路呢。」
留下韓止一臉莫名其妙，喃喃道：「世子？」
韓止越發想不通，忍不住多想了些。
韓氏頗為心動。
許多道士垂眸看看自己的鬍子，頓時心塞。
「澈表哥，澈表哥——」
她一字一頓，語氣堅決：「弟子想先學招魂、通陰陽之法。」
段老夫人有些不確定：「微兒應該屬於在家居士吧，總不能讓她一個小姑娘家從此就清心寡欲，日日留在這觀里。」
謝哲那孩子，段老夫人是很看好的，只是她一直存著撮合和舒與程微一對小兒女的想法，聞言便遲疑了一下，但轉念一想，ｗｗｗ•ｈｅtuｂoｏk.cｏm•coｍ哲兒與舒兒都是不錯的孩子，她還是不討人嫌，看明珠這做母親的意思吧。
「我看是呢。」小段老夫人說完，猶豫了一下，問道。「微兒當了道士。這還能不能嫁人吶？」
作為國公府唯一前來觀禮的孫輩，韓止不大自在地看向程澈。
「只要為師老不死，你也且活著，自然可以都學。不過等你全部學精，恐怕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你確定要沒有重點的隨著為師學習？」
自打去歲與謝府來往頻繁起來，其實兩邊大人就都存著這個意思了，特別是今年正月懷仁伯府發生了那些事，旁人避之不及，謝府卻沒有斷了往來，微兒及笄禮時更是第一個到的，由此可見謝家人品性。
程澈端著茶盞一直沉默不語，因為耳力過人，卻把這一番談話盡數聽入耳里。
小徒弟的坦白反而讓青翎真人笑了。
這時程澈開了口：「澈曾閱覽過玄清觀道史，和圖書火居道士無論輩分高低。都不禁婚嫁，除非——」
一杯香茗入腹，段老夫人這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問：「微兒去哪裡了？」
「不能都學嗎？」程微直接問。
隨著一聲嘹亮悠長的唱念，問天道壇一旁的鐘聲再次響起，鐘聲餘韻悠長，驚起春日初來的飛鳥。
程微從此有了道號：玄微。取微妙玄通之意。
看起來，長輩們很看好謝家表弟與微微啊。
小段老夫人點頭：「那是自然，大姐，明珠，我可就回去等你們消息了。」
玄清觀道士分兩種。一種戒酒戒葷，不得婚嫁。屬清修道士；另一種稱火居道士，可以在家修行，不禁婚嫁。
小段老夫人笑容明顯輕鬆起來，趁眾人開始喝茶閑談，對段老夫人與韓氏低聲道：「大姐，明珠，微兒已經及笄了，想必她的親事你們開始考慮了吧？咱們這樣的關係，我就不藏著掖著了，你們看哲兒怎麼樣？」
程微跟著青翎真人走進靜室，青翎真人坐下后便開https://www.hetubook.com.com門見山問道：「玄微，你可想好，跟隨為師要專精哪一門？」
總不會是因為現在獨自立戶，就這樣急著與國公府撇清關係吧？
老國公道：「許是國師有什麼事要私下對微兒交代。」
韓氏便笑道：「我是挺稀罕哲兒的。不過，現在微兒剛剛拜師，要是談到嫁娶之事，還要問過她師父的意思。」
饒是程微一貫不怯場，面對無數道人如此鄭重其事的參拜，且論年紀有一些甚至能做她祖父的，小腿肚子還是不由自主抖了抖，好在她面上未露半點怯意，再次起身，回禮。
段老夫人這麼一說，眾人都拿不準了。
韓止伸手指指他衣袖：「茶水灑了。」
呃，萬一喜歡呢？
段老夫人一臉感慨：「看到那麼多道長跪拜微兒，我這心肝現在還是抖的。」
這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一個小姑娘怎麼會繼承法統成為國師。
國師大人面容清俊無雙，一頭銀髮不但未讓他顯得衰老，反而如謫仙m.hetubook.com.com出塵，這一笑真真是滿室生輝，百花綻放。
看程微行拜師禮時的衣著打扮，當屬後者。可她師父是青翎真人，這就沒有常理可循了。
披法衣，戴道冠，拜天地三神，跪拜奉茶，聆聽師尊青翎真人教誨賜名。
謝府小段老夫人笑眯眯道：「大姐，我看微兒可比你強多了，面對那麼多人拜見，眼睛都沒眨一下呢。」
程澈這才發覺手中茶盞不知何時歪了，袖口已經打濕了一小片。
「弟子受教了。」程微忍不住多看俊美得有些妖異的師尊一眼，「那弟子想跟隨師父學習書禁科。」
程澈卻面色淡淡。瞧不出絲毫端倪來。
要是微兒成了她孫媳婦，嘿嘿，說不定還能多看國師幾眼呢。
有過在懷仁伯府的生活，對韓氏來說，什麼高門大戶、前程無量，都不如品行端正來得可靠。
繼承青翎真人法統，那，那豈不是下一任國師了？
氣氛一松。眾人忍不住笑起來。
北冥真人走到客位，對老衛國公道：「老友，拜師禮hｅｔｕｂｏok.ｃｏm.com已成，請各位留在觀中用飯吧。」
什麼時候，澈表哥不叫他「止表弟」，改稱「世子」這麼生疏的稱呼了？
一想到這裏，眾人就鬆了口氣。
至此，玄清觀所有道士們都知道，他們多了一位輩分高得嚇人的小師叔（師祖）。
「玄微，你隨為師來。」
道壇下，無數道士拜倒，齊聲道：「見過師叔（師祖）——」
玄清觀的素齋那是遠近聞名的，只在有數幾個日子招待來觀中上香的客人，不過這個時候眾人仍沉浸在程微拜師禮的震撼中，一點反應都沒，暈乎乎就被道童引去了客房歇息。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才道：「除非將來微微是繼承青翎真人法統之人。」
「明珠，你看呢？」段老夫人問韓氏。
謝家表弟……挺不錯，似乎武藝上沒有什麼天賦。
程微回頭看了一眼客位觀禮之人，迎上程澈平和溫柔的目光，忍不住抿唇一笑，這才轉頭跟隨青翎真人離去。
忽然不想做早晚課了怎麼辦？
程澈回神，看向韓止：「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