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星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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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能這樣?還有你,她這樣對你,你還喜歡她做什麼?」唐熙的聲音都氣得發抖了。

我就那麼靜靜地陪著他,一動不動地陪著他,想起那首叫做《氧氣》的歌,原來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你就是我的氧氣。
我喝了幾口熱水之後實在撐不住了,便又爬回床上去躺著,心裏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我並不知道,就在我給康婕打了那個電話之後沒多久,她這個大嘴巴就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訴了許至君。
想到這裏,我鼻子一酸,好像真的已經到了生死關頭,於是也不管康婕是不是在上班,拿起手機就打了過去,電話一通我就哽咽了:「喂……嗚嗚——」
陸知遙站在我身邊一聲輕笑:「扯淡。」
見康婕一臉凝重,蕭航也只好暫時不提這件事,他嘆了口氣:「唉,看樣子這次我是真的要被猴子他們笑死了……讀書的時候我總是笑他們,現在誰報應啊,報應。」
我拖著虛弱的身體上了一層樓,撩開小酒吧門口那層厚重的帷幕,一眼就看到了他們那群人。
沒等我說清楚癥狀,康婕就在那頭破口大罵:「我×,你是個傻×啊,許至君不是給了你很多葯嗎?你不會吃啊?到底是病還是高原反應你搞清楚啊,實在不行就回來吧,反正阿里在那裡不會跑的,大不了下次再去啊!」
蕭航見她不說話,以為她被自己豐富的職場經驗鎮住了,於是又揚揚自得地轉移到另一件事上去了:「喂,康婕,我上次跟你商量的事你想得怎麼樣了?其實吧,要我說呢,真的沒什麼好想的啊!要是哪個美女讓我假扮她男朋友,我肯定求之不得啊!」
什麼洞?我將好奇的目光偷到陸知遙臉上,他微微一笑,說出了三個嚇死我的字。
過了很久,唐熙都一直獃獃地不說話,許至君只好先打破僵局:「唐熙,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高興。」
小麥買了兩盒泡麵,我們說好吃過泡麵就去湖邊轉一圈,等著看日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窗台上吹風時著涼了,第二天起床之後我感覺頭特別重,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愛一個人的時候,連他呼出的每一口氣,都想好好儲存起來。
我們並肩站在窗口,之前那種淡淡的憂愁和傷感蒸發在空氣中,被風帶走。
我努力調整了一下情緒,卻還是說得磕磕絆絆的:「我他媽的好像是病了……頭好痛,呼吸也好睏難……」
他拉住我的手說,你別鬧,我想睡一下,你陪陪我。
真熱鬧啊,大家有說有笑的,人人手裡握著一瓶拉薩啤酒,玩兒得真開心啊,我心裏酸酸地想,我是融入不了了,還是別去掃大家的興吧。
吉他聲在這個下著雨的午後毫無徵兆地響起,我彷彿從混沌里睜開眼睛,他唱的那首歌是在雲南時我就想聽的,可是當時他說沒有樂譜唱不了,以後有機會再說。
剛剛走進去沒多久,才跟老班閑聊兩三句,許至君的手機就響了,他一看屏幕,臉色立刻就變了。
我一邊這樣想,一邊安安靜靜地退了出來,回到房間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我又爬到窗台上去坐著,一個人獃獃地看著月亮。
頓了頓,他又說道:「我們七個人關係可好了,那個時候我們這個小團體可以說是叱吒風雲、人見人愛啊,對了我們還有個很威風的名字,你猜叫什麼?」
算我疏忽吧,我只叮囑了她別讓我媽知道,卻又忘了另一個人。
我該怎麼說呢,林逸舟,此情此景都叫我想念你。
最後,他用一種總結陳詞的語氣說:「我知道她不會原諒我,一輩子都不會。」
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那種感覺,僅僅只隔了一天就再次充斥在我的胸腔之中。
康婕也是六神無主的樣子:「我就是不知道啊,她又不讓我跟她媽媽說……我都快急死了,恨不得現在就去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我就是不知道怎麼辦才打電話給你的,你說現在怎麼辦啊?」
坐在納木錯湖邊等著日落的時候,小麥心滿意足的說,這樣的安排最好了,可以看日落,看星星,明早還可以看日出,然後我們就回拉薩。
她疑惑地看著許至君,而他也在這樣的眼神中,緩緩地談起了那件他一直,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的事情,說起了那個他永遠也不想回憶的生日……
當時唐熙就在許至君身邊,陳阿姨快要過生日了,她特意把許至君照出來陪她一起選禮物,看見一家地點很隱秘但是貨品很精緻的瓷器店,她決定選一套瓷器茶具送給陳阿姨。
「他沒在,再說,他也沒義務要照顧我。」我輕聲說,「算了,我吃了葯應該就沒事了,你好好工作吧,別跟我媽提起這件事。」
我從來沒有想過,那些原本對我來講只存在於地理書上的東西,會在某一天變得如此真實,觸手可及,當即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月色很美,美中不足的是今天是陰天,看不到星星。
那一瞬間,那種想落淚的感覺,是我始料不及的。
他說那種不說話的時候內斂沉穩,一開口必定一鳴驚人、大殺四方的人。
不用親眼所見,我都能夠想到在玩兒殺人遊戲的時候,陸知遙會有多麼的引人注目。他縝密的邏輯,流利的口才,還有舉手投足之中的大將風範,我早在雲南的時候就見識過了。
那一刻,我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包圍了,好像突然之間,背什麼尖銳的東西刺醒了似的。
我笑笑,她還不懂,有些事物就是要有遺憾,不能太圓滿,不能太完美,否則一切美得令人心疼,就會再也捨不得離開了。
一塵哈哈大笑:「我們只跟美女玩兒。」
接著,他做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原本戴在他手腕上的那串紫檀念珠被他摘了下來,拿到我眼前:「送給你。」
又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蕭航的第三個電話打了過來,這次沒有給康婕反駁的機會:「你再不說你在哪兒,我明天就到你公司去找你算賬!」
這是唐熙第一次在許至君面前露出她強勢而不肯退讓的那一面,這番話其實在瓷器店裡,她看到許至君跑出去接電話的時候就差點兒忍不住了,直到她聽見他打電話訂機票,滿臉全是豪不掩飾的憂心忡忡,那種被忽視的失落和憤怒才達到了頂峰。
「不可理喻!」唐熙把臉別向一邊,又生氣又難過,她不想和他說話了。
納木錯,藏語意為「天湖」,西藏三大聖湖之一,是中國第二大鹹水湖,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湖。
我知道很快地,我就無法在這麼多串經幡里,識別出哪一條是屬於我的,但是它會永遠在海拔四千七百米的地方,在呼嘯的風中,在清澈的湖水靜靜地注視中,承載著我的祈禱。
康婕沒有浪費一秒鐘的時間,一開口就直奔主題:「落薰病了,剛剛打電話給我,好像想哭又不敢哭。」
我有些淡淡的委屈,隱隱約約還覺得有點兒難過,為了這種不被重視的挫敗感。
弄清楚了整個來龍去脈,唐熙怔怔地看著他,那一刻她有一種很想哭有很想罵人的感覺。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想罵那個不知好歹的程落薰,還是眼前一直生活在自責里的許至君,或者,是這個明明知道對方那麼愛另外一個人,還閉hetubook•com.com著眼睛陷下去的自己。
車裡的空間只有那麼一點點大,有好幾次我都想降下穿戶放一些新鮮空氣進來,可最後我什麼都沒做。
外面非常安靜,所有人和事都離我們很遙遠。
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唐熙兩眼無神地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對服務生的聲音置若罔聞,許至君只好按照她平時的口味替她隨便點了一些。
「沒事,就是不想說話。」
康婕當即被震撼得啞口無言,過了好久,她才由衷地說:「許至君,還是你對她最好。」
站在山腳看著那個上山去為我們掛經幡的藏民芝麻大小的身影,我的視線忽然變得好模糊,好模糊。
我拿著叉子怔怔地看著他們,這才知道原來那些懸挂在拉薩的建築上,以及這一路過來隨處可見的山川河流之間的那些獵獵飄揚的,被我稱做「彩旗」的東西叫做經幡。
「那天早上我聽見屋頂上有噼里啪啦的聲音,還以為下雨了,結果出來一看,居然是在下雪。」我跟陸知遙他們說起對納木錯的看法時,隻字不提內心的真是感觸,只將所有的重點都放在了對美景的感慨上。
「《歲月神偷》里說看到雙彩虹意味著幸福。」我傻傻地說。
若換成林逸舟在這種情況下只會順水推舟地說:「你知道沒資格不高興孩子我面前甩什麼臉哪?」,但許至君不會,雖然他心裏也有些不爽唐熙的態度,但他還是用平穩的語氣說道:「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訴我媽媽。」
瘋了!
「我沒有資格不高興。」唐熙一句話就把他堵了回去。
略一沉吟,許至君心中立刻做出了決斷:「我去一趟好了,你等我消息。」
當時他似乎真的很累,很快就睡著了,像個小孩子一樣,他的呼吸很輕很輕,很安靜,他枕著我的肩膀,我靜靜地看著他,肆無忌憚得近乎貪婪,他輕輕的鼻息就撲在我的臉頰上。
康婕舉著手機靜靜地聽他聒噪地講了一通之後,輕聲說道:「沒心情跟你聊,先掛了。」
許至君終於抬起眼睛來看她,他的目光深邃沉靜,不打算辯解的樣子:「我不覺得她有什麼錯,要是我,我也不會原諒那個摁我電話的人。」
他們來了之後我就拎著包搬到他們那個房間跟他們住在一塊兒了。我收拾東西的時候小麥還笑我:「你等的人來啦?」
那天下午唐熙終於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向許至君本人問出了那個她在別人那裡怎麼也無法獲得答案的問題:「你和程落薰,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沒在一起的?」
康婕握著手機猶豫了很久才接聽,蕭航那個咋咋呼呼的神經病也不問問情況就哇哇叫:「今天你們全體出動搞定那個暴發戶沒啊?我本來想找你吃晚飯的,但是下午師兄在網上跟我說了這個情況,差點兒沒把我笑死,哈哈——」
一時之間我還反應不過來:「啊?」
反應過來的我連忙一把抓住,生怕他反悔,可是當我一圈一圈把捻住在手腕上繞好之後,又不知道該不該說句謝謝。
「許至君,做人要公平一點是不是,我,為什麼要替你對阿姨保守秘密呢?我覺得,我不去主動告密,已經算是厚道了……」
這個問題,在她心頭盤踞了很長一段時間,逮著機會她就像問,可是每次都是忍了又忍強行壓了下去。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知道一旦問出來,很有可能會打破現在平和的關係,惹怒許至君,從而導致先前經營的一切都化為泡影。
同行的一對年輕夫婦一下車就產生了劇烈的高原反應,而我跟小麥卻一點兒不適都沒有,所以是不是可以解釋為,有人天生宜家宜室,而有些人則和*圖*書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夠聽到自己內心最真誠的聲音呢?
就算我是個傻×,在這時候也知道不能拖累他,於是連忙掙扎著跟他們說:「你們一塊去玩兒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別管我了。」
至於其他人的名字,零零散散地寫在其他顏色的布上,最後在寫許至君的名字時,我有過一點猶豫,可最終還是添了上去。
康婕悶著頭舀了一勺粥,其實她嘴上雖然不以為然,但心裏還是有些觸動的。以前許至君對程落薰好的時候她就感嘆過,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運氣,會有人擔心你餓不餓、冷不冷,程落薰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行了,程落薰,你跟我說也沒用,我他媽現在沒在你身邊也幫不了你,那個陸知遙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你把電話給他,我跟他說!」
「找我幹嘛?哎呀,你煩死了,不跟你講了。」康婕又把電話掛了。
有人陸續從門口經過,對我們投來友善的目光。
這下康婕實在沒忍住,「噗」的一聲差點兒把粥噴出來。
掛掉康婕的電話后,他立即打通另一個電話:「幫我訂飛拉薩的機票,經停時間最短的那趟,全價就全價,錢不要緊,抓緊時間。」
是小麥跟我講的,「錯」在藏語中就是湖泊的意思。
將近九點時天色漸漸沉了下來,漫山遍野的野狗開始狂吠,由於天氣原因,沒有出現我們所期待的壯闊的日落,但站在礁石的邊緣,眺望著遠方那一點點夕陽的餘暉,我已經覺得非常非常感動了,就像是瞥見了神靈不小心打開的盒子,窺探到了原本與我的生命無緣的神跡。
我原本以為那只是一句敷衍,早就把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直到歌聲傳入我耳朵:等待等待再等待,我心兒已等碎,你和我是河兩岸,永隔一江水……
「阿姨跟我說過程落薰,你的朋友們也說過一些你們的事情……坦白說,關我什麼事啊,我又不是你什麼人,對不對?反正不是你什麼人,我為什麼要替你保守秘密?」
「你真是有病啊你,你怕你媽擔心就不怕我擔心啊,×!」
一直到下午他們才回來,這時我已經迷迷糊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這樣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陸知遙發覺我不對勁,連忙要拿葯給我,我氣若遊絲的告訴他,我吃了葯,再睡一覺就好了。
康婕一臉無語地看著他:「我又沒求你跟我玩兒。」
夜市如晝,蕭航替康婕點了一大堆吃的,然後又狠狠地對她說:「你下次再這麼沒禮貌,掛我電話,我就再也不和你玩兒了。」
可是沒有,我日復一日地搜羅著腦海中的記憶,我覺得自己愧對那份愛情。
說完也不等蕭航有所反應就直接摁了紅鍵,一分鐘還不到,蕭航又打過來了,這次他開口就慎重多了:「你什麼情況啊,話都不等我說完,沒出什麼事吧?」
那天我們兩人坐在去納木錯的車上,正對著漫山遍野的耗牛和山羊拍照時,司機告訴我們,你們現在看到的就是念青唐古拉山啦。
小麥嘟著嘴連聲嘆氣說可惜,真可惜。
那天中午聯繫好計程車的司機之後,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我們幾個閑閑散散地在房間里休息,一塵和阿亮一個在弄相機,一個閉目養神,我靠著斑駁的牆壁在盯著書看,陸知遙在調試他的吉他。
她興高采烈地衝著屋裡喊:「有沒有人一起玩兒殺人遊戲?」
除了陸知遙以外,一塵和阿亮也跟我一樣,是第一次來西藏。
他坐在床邊看著我,剛想說什麼,門就被推開了,是住在隔壁的一個姑娘。
我看著天花板,憂愁地想,陸知遙怎麼還不回來,難道我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個沒有親人和*圖*書、沒有朋友的地方了嗎?
許至君當即心裏一沉,餘光瞥到唐熙正專心致志地看著茶具,於是他快不走到門外,這才放開聲音道:「具體什麼情況你快點說啊,她到底怎麼了?病到什麼程度?」
高原上的水燒到七十度左右就開了,剛泡好面,要餓了一壺酥油茶,就有兩個藏民進來笑嘻嘻地問我嗎要不要買經幡,他們可以替我們掛到山上去。
一聽這話,一塵和阿亮立馬起身,還衝著陸知遙喊:「你就不去了吧?」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說道「程落薰」這個名字。
那姑娘不服氣:「那你們來呀,我們有的是美女。」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亂糟糟的,十分鐘過去了,書還沒翻動一頁。
「啊什麼啊,不要?」
我接到了許至君的電話,他說:「落薰,我到了拉薩,你在哪兒?」
有些事情,別人不會懂的。
就這一句,瞬間挽救了唐熙正在崩潰的理智。
時間放佛停滯了好久,面前的食物都應經冷了,許至君卻不管不顧地吃完了自己那一份,在唐熙幾乎壓制不住心裏不斷往上漲的怒氣時,他才慢慢悠悠地說出這句話。
一塵和阿亮結伴去了哲蚌寺,陸知遙拿著我們所有人的身份證去班裡邊防證了,要去阿里必須有那樣東西才行。
真的說不清楚為什麼,是憋久了還是突然之間矯情了?她覺得自己再多說一句話就好控制不住語氣,「哇」的一聲哭出來。
一塵和阿亮同時蹦起來跑到窗口哇哇大叫:「我靠,是雙彩虹!兩道!」一邊說一邊拿起相機就往頂樓跑,房間里頓時只剩下我和陸知遙兩人。
可是我能說什麼呢,我不是很明確的用「萍水之交」來定義了我們的關係嗎?既然只是順著際遇偶爾認識,又憑什麼要求對方事事以你為重呢?
蕭航在她面前死皮賴臉慣了:「那你說你在哪兒,過去找你。」
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低聲說:「不舒服馬上給我打電話。」
「一定是他背叛過程落薰。」唐熙幾乎都已經在心裏得出了這個結論,她只是想聽許至君親口驗證一次,就甘心了,哪怕換來的是兩人再也不相往來,她也認了。
「不是,背叛她的那個人不是我。」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吉他聲戛然而止的瞬間,陸知遙注視著窗外平靜地說:「彩虹。」
傍晚的時候我們抵達了納木錯,投宿在當地藏民經營的鐵皮房間里,老闆用一口生硬的漢語告訴我們,要充電的話就抓緊時間,過了八點就停止供電了。
不知道是粥太燙還是蕭航這個不要臉的人說的話太讓人憤慨,康婕一不小心嗆到,驚天動地地咳了一番之後才說道:「蕭航……你……你他媽再提這件事,我殺了你,信不信?」
我咧開嘴笑:「我跟同屋的那個姑娘一起去了一趟納木錯。」
有好幾次她把許至君那個朋友的女朋友約出來逛街、吃飯,儘管她跟那個姑娘完全沒有一點兒共同語言她也忍了,就是為了得到一個明確的解釋。但只要一提起這件事,那個女孩兒就一副支支吾吾很為難的樣子,顧左右而言他,最好沒辦法了只好說,唐熙,你還是去問他本人吧,我真的不好說。
非常,想念甚至是愛,說起來都顯得空洞無物,在他剛剛離開的那些日子里,我一直拚命想要找出一些證據,可以說服自己,我真的很愛他的證據。
直到某天夜裡,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站在窗口,端著一杯只剩下一點餘溫的開水,怔怔的注視著高原上特有的寶石藍天空。是因為海拔高所以離月亮比較近嗎?要不然,為什麼月亮看起來好像比以前看到的大呢?
我回過神來,連https://m.hetubook.com•com忙說:「嗯,我也要一串。」
當他打完電話,回過身去時,看到倚在門口的唐熙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我點點頭,好像真的很聽話一樣。
過了那天晚上,我的感冒就好了,只是整個人好像被打過一頓似的,沒什麼胃口也沒什麼精神。
那一刻,我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包圍了。
藏屍洞。
我揉揉眼睛,想用力看清楚,再看清楚一些。
「不好意思,我不能保證。」
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親眼看到這樣的景色,兩道斑斕餓的彩虹將天地隔開,形成一幅奇妙的,仿若人間仙境的畫面,如此不真切。
「不是高反,我真的沒一點兒高反……」我掙扎著說,「我好像是感冒了……」
那一點點猶豫是出於何種私心,一時半會兒之間,我也不願意去想。
許至君猛地抬起頭看著唐熙,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生硬地甩出這麼一句話來,當即,短暫的一陣失語,就被唐熙好一陣搶白。
康婕白了他一眼:「七個人,難不成叫葫蘆娃?」
為什麼我會在這裏,為什麼我會跟這麼一個陌生人,來到一個這麼陌生的地方?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這次醒來才感覺呼吸順暢了,頭也沒那麼疼了,我從床上爬起來倒水喝時才發現,外面已經天黑了。
不知道蕭航腦袋裡裝的是些什麼,他好像從來都不知道邏輯是怎麼回事,一件事還沒說完他就立刻扯到了另外一件事上:「我跟你講,以後去應酬之前一定要吃點兒東西墊底,你還真以為他們是叫你去吃飯的啊,你們這些長得好看的小姑娘啊,這就不懂了吧,叫你們去,純粹是為了調節氣氛。」
我含糊其辭地笑笑,本想解釋什麼又覺得其實沒必要。
「不……」蕭航臉上露出了孩童般狡黠的神情,「是我取的,叫——七坨屎,哈哈——」
陸知遙的態度還是那樣,提醒我要盡量吃些東西,只剩幾天就要出發去阿里了,身體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再出什麼狀況。
林逸舟,我在那條經幡其中一塊綠色的布上寫下了你的名字,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里過得比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快樂,哪怕只是快樂那麼一點點,但要一天比一天快樂一點。
你離開我那麼那麼久,可是我還是非常想念你。
納木錯的美,使我真正領悟到了什麼叫做大美無言,我絞盡腦汁想要描述自己當時的感受,可是也只能零散地說出,雲層低得像帷幕,湖水清澈的好像能洗滌靈魂里所有的傷痕。
「我以為,朋友之間是應該有這份道義。」許至君的聲音也變得冰冷。
「你哭什麼啊?」那邊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打翻了。
藏民們相信,掛置印有敬畏神靈和祈求護佑等願望的經幡,讓風吹送,有利於願望向上蒼神靈的傳達和實現。
有一次他開車去學校找我,我以為他有什麼事,可是他不說話就是笑,我穿著拖鞋坐在副駕駛上氣急敗壞地說,你再不說什麼事我就回宿舍了。
「朋友?」唐熙一聲輕笑,手裡原本在把玩著的刀叉「哐當」一聲輕輕地被摔在面前的白色瓷盤上,她輕聲反問道:「朋友?許至君,你公平一點吧,你覺得我對你只是朋友的感情?」
一塵撇撇嘴:「我還是對古格的興趣更大些,我一定要爬到那個洞里去看看。」
小麥毫不猶豫地掏出錢要了一副:「落薰,你也弄一個吧。」
在高原上感冒,情況可大可小,弄不好把命丟掉的可能性都有。
洗了澡之後,披著濕漉漉的長發,我坐在窗台上跟他們聊天,陸知遙問我,這些天除了在拉薩晃悠,你還去了哪些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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