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龍奪嫡
第八十八章 奉旨跋扈

弘昐被鬧得沒辦法,下榻背著四阿哥在屋裡轉圈,一邊學老虎叫,百福和造化也被放進屋來,圍著弘昐汪汪,歡樂的尾巴都在拚命搖。
她就不怕別人說閑話?
酒意上涌,她含著淚想我就做一回小白花,給福晉上一回眼藥!可眼淚要落下來時卻又給她吞回去了。
對了,還有夜宵!
叫庄嬤嬤出來后嘀咕,前頭是福晉跟人頂,後頭人家出招了,您怎麼又縮了?
庄嬤嬤揮揮手道:「先放到茶房去吧。」
他話音剛落,李薇就搖頭,認真的說:「弘昐,你想上進,額娘不會攔你。但是必須是你自己想上進,而不是為了我和你的姐姐弟弟們。」
李薇眼一瞪,他避開她的目光端著酒杯輕輕笑起來,道:「火氣大,又不捨得對著爺發,又不肯哭一哭,可不就把自己憋壞了?不吃蘿蔔絲,是打算明天嘴角起泡喝黃連水?」
沒想到李氏硬氣起來,居然真敢把她的面子一樣樣全掃到地上去。這跟她以前一點都不像啊。
迎向四爺的目光,她直視他道:「我過得好,她嫉妒我而已。我都過得比她好了,偶爾叫人扇一巴掌,就當我拿這個換了如今的好日子了。」
明明父母雙全卻早早成長,這隻能說是父母做得不合格。
庄嬤嬤一臉驚色:「這怎麼敢當?奴婢也只是替主子跑腿而已。」
「側福晉說是忙著,奴婢想著怎麼著也該給側福晉磕個頭,這才等了一陣子。回來晚了,主子恕罪。」庄嬤嬤話說的巧妙,福晉卻不接這話茬。
她就不怕四爺知道?
她放下這口氣,發狠使勁吃那盤牛肉乾,一小碟牛肉乾怎麼經得住她這麼吃?很快見了底。她還在繼續挾盤子底的肉絲,叫四爺嘆道:「愛吃就叫他們再上一碟。」說著,他挾了一筷子蘿蔔絲放到她的碟子里。
正院。庄嬤嬤急得一邊叫丫頭開箱子去拿四爺的衣服,一邊叫人趕緊送熱水來,要洗漱的、泡腳的,還有泡茶的。另外還要多準備幾種茶,奶|子也要準備好。
姐過得比你好,雞肚死你!
二格格過來問她。李薇道:「你呢?想不想去?」
她下巴一揚,很爽的說:「我不生氣。為別人氣著自己一點都不值得。」
李薇不太敢相信她聽到了什麼,她遲疑道:「爺,你的意思是……」她試探的看著他,見他微微點頭,簡直不敢相信!
何況這後院里,除了這邊,也就東小院能點那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大燈籠照路。大晚上的不惜燈火蠟燭,映得那一片連天都亮了幾分。
府里的第二代都漸漸長大,福晉也不再克制自己。素素要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怕弘昐他們幾個以後會有更多的苦頭吃。今天晚上的事只是個開始,福晉要是想『管教』孩子,以素素的性格,只怕會在孩子們吃虧后才反應過來
可抬出福晉,仍然不見柳嬤嬤回去稟報。庄嬤嬤坐著喝了一肚子茶,憋氣回去了。見了福晉也只能說沒見著側福晉的人。
一眼看到四爺出來,他趕緊迎上去,書房的小太監早就提著燈籠等著侍候了。
兩個丫頭各捧著一摞衣服過來,「嬤嬤,這幾件可以嗎?」
也是。二格格轉過來這個彎就回去歇著了,弘昐不太一樣,他悄悄對李薇說:「額娘,我會爭氣,不會叫你再受委屈。」
誰知平時都會教育她一番的額娘卻說:「不想去就去前頭找你兄弟玩去,這邊就不必你擔心了。」
她叫玉瓶給他重新盛了一碗,就著桌上的生煎包子和炒米,他把桌上的東西幾乎都掃蕩完了。叫在弘昐幾個到最後都瞪大眼,原來還有些害怕他的三阿哥最後也被『震』住了。
沒人比他更清楚那東小院有多牽著主子爺的魂了。要是沒剛才的事,也沒四阿哥,那主子爺歇在福晉這裏也不是不可能。
她喊四阿哥:「別鬧你二哥。」
「嗯。」四爺沉著臉,一絲笑紋也沒有。
庄嬤嬤隔著門帘深住氣,輕輕掀帘子閃身進去,福晉就偏身坐在榻上,對著炕桌另一邊的空位。炕桌上還放著一碗仍在冒熱氣的茶。
四爺好奇的看著她,逗她道:「真不生氣?都被人扇到臉上了,還能不生氣?」
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她才慢慢走過去坐在他對面,把酒壺拿過來道:「我陪爺喝兩杯?」
這個丫頭捧著這一套進裡屋,另一個丫頭再把剩下的抱走。
這樣說來,四爺反倒覺得今晚的事來得正好。
四爺自失的一笑,自言自語道:「你這樣說,倒叫我無話可說了。」
要是四爺會留下來,那夜宵就一定要準備好!
四爺搖搖頭,理一理箭袖道:「不必,我回前頭去了。你好好歇著吧。」
李薇一看就知道,他不明白是不是該趕緊下去下跪,可一直在東小院和前院時,他從來沒跪過四爺,現在他糊塗了。
福晉想噁心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隨便。她不想自己噁心自己。
席上吃了酒肉,回來又憋了一肚子氣哄孩子,屋裡又點了火盆熱烘烘烤得人難受。酸辣湯和炒米都是味重的東西,一見這盤涼調蘿蔔絲,滿腹燥氣就像遇上冰雪一樣消了!
既能給素素敲了警鐘,他也能點撥她兩句。希望她能領會他的心意吧
剩下李薇被他那番話搞得好幾天都思緒翻騰。她怎麼覺得她越來越有炮灰女配的范了?這叫什麼?奉旨跋扈?
李薇得到回話並不吃驚。大格格一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叫二格格去找她玩簡單,叫她跟二格格去騎馬就難如登天了。
東小院里,李薇吃了一盤炒米飯,裏面有雞蛋、火腿丁、榨菜丁,配著酸辣粉絲牛肉羹,吃得她渾身冒汗。
蘇培盛就等在門外,正院的太監還圍著他請他去茶房歇歇腳,用碗茶,還說有好煙孝敬他,都被他給推了。
柳嬤嬤笑呵呵道:「我們主子這幾日正忙著,抽不出空來,倒是怠慢您了。」
她微笑道:「爺,要不給你下碗面?還有餛飩和生煎包子。」
四爺一步未停,蘇培盛緊跟在後,小聲道:「李主子把二阿哥和三阿哥都帶回東小院了。」
「很酸很辣哦。」李薇扛不過他纏,給他舀了一勺,坐對面的弘昐和二格格都在偷笑,被這邊屋裡的熱鬧吵醒的四阿哥也過來了,趴在弘昐背後要哥哥背。
半晌,福晉淡然道:「把這幾件皮子給東小院送去。」
裡屋里,福晉正與四爺面對面坐在榻上。見衣服拿來了,福晉輕輕埋怨了句:「怎麼這麼長時間?」
三阿哥從搬到正院后,已經好幾年沒有跟她睡一張床了,現在他穿著雪白的細棉裡衣,窩在她懷裡一個勁的撒嬌,叫她餵了好幾口的炒米,還非要喝那個牛肉羹。
李薇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半天才說:「……那、那我能多不講規矩啊?」
福晉百思不解,她甚至連李氏是怎麼會突然改變態度的都不知道。
三阿哥趕緊把他的勺子給他。
叫玉瓶溫了桂花酒送進來,兩人對飲。
四爺的衣服每季的做成后,各處都會放一些。像前院和東小院,福晉這裏也是每季都會備上,至於四爺會不會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如今怎麼會這麼大胆?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三阿哥最先看到他,大喊:「阿瑪!」然後臉就白了,直起身不知道該怎麼辦。m•hetubook•com.com
他搖搖頭,拍拍她的手,道:「不用了,這羹不錯。放了不少胡椒粉?」
福晉起來猶豫了下,還是示意這個丫頭到屏風後去。
他放下酒杯,握著她的手慢慢道:「以後……這種委屈只怕你還要常常碰到。有時,你傲氣一點不是壞事,太講規矩就該被人欺負了。」
庄嬤嬤回話時都不敢看福晉的臉色。
她只好運運氣,壓低聲道:「她那是嫉妒我。」
福晉上前道:「爺,要不要叫人提熱水進來洗漱一番?在席上吃了酒,嘴裏怕是會苦吧。」
早給幾個阿哥都準備好了皮子,庄嬤嬤親自領人捧著皮子送到東小院,卻連側福晉的面都沒見著,柳嬤嬤出面收了皮子,問側福晉怎麼不見?
弘昐也有些愣,他背上的四阿哥向四爺伸手:「阿瑪!阿瑪!背我!背我!」
她覺得這種行為噁心。
柳嬤嬤領命而去,話很快傳到正院。福晉先得到消息,她感到一種朦朧的來自李氏的敵意,可又不確定是不是她多心。畢竟李氏一直以來從不禁止二格格到正院來,好多次還是二格格主動過來找大格格她們的。
李薇對蘿蔔絲、花生米都不感興趣,只挾香辣牛肉乾吃,一口肉一口酒,不一會兒也面帶紅暈,眼帶水意。
「吃這個,下下火氣。」他道。
屋裡實在叫她不敢待。她掀了帘子出來,外面帶著寒意的風叫人精神一振。她叫來守院子門的小太監,問他:「剛才瞧沒瞧見主子爺往哪邊去了?」
福晉在屋裡,深深嘆了口氣。
等弘昐也睡下后,她才回到正屋,進去后看到四爺正在就著小菜喝酒,臉都喝紅了。
四爺輕聲道:「當著人的面,爺沒辦法明著護你。你自己立起來,才能叫孩子們不受委屈。」
柳嬤嬤剛才從頭看到尾,她倒是有心勸兩句,可李主子左性大,拿定主意的事不愛聽人勸。
她說的是:「只看你們阿瑪能趕過來,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現在,呵呵,難說嘍。
每年各季的衣服都少不了,新的做來了,舊的只好壓箱底。
李薇給回了,道:「大阿哥難得回來,弘昐他們幾個去年做的還有呢,謝過福晉的好意,叫都給大阿哥做吧。」
說她對剛才的事毫不在意是瞎話。她不介意自己下跪,跪福晉跪他都不是第一回 。但是嚇著了孩子們,叫孩子們害怕,這讓她受不了。
安慰完自己,也打定主意不抱怨不小白花說『www.hetubook•com.com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應該XXX』,她就當這回事沒發生過。咱繼續過咱的日子。
小太監一臉苦相:「主子爺腳都沒停,蘇公公跟在後面攆都攆不及。瞧那動靜是往東小院奔的。」一串燈籠朝那邊去,真是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庄嬤嬤嘆了口氣,又耗了一會兒功夫才回到屋裡。原來去裡屋送衣服那丫頭已經出來了,一見她就小聲說:「主子要熱水洗漱。」言罷掀帘子去叫熱水了。
丫頭們這會兒捧來的就是今年新做的。庄嬤嬤撿出一套裡衣,褲子、襪子和夾袍,推了一個丫頭一把:「趕緊給送到裏面去。」
四爺進來就看到亂成一鍋粥的屋子,他被堵在門口都進不來。
她回想起這些年對李氏的印象,那個一見她就規矩低頭,眼也不敢抬的李氏。就算有寵,有子,卻從來沒有染指府中權力。弘昐不能進宮進上書房,也不見她對四爺吹枕頭風。
他看她這樣笑了,放鬆道:「就你這樣的,可著勁驕傲大概也就是個普普通通吧。爺見過不講理、沒規矩的人多了,你能有他們一分的功夫,在這府里就不需爺擔心了。」
弘昐不太明白,她摸摸這個小大人的腦袋,笑道:「等你能想明白這個再說吧。」
大格格回話說想在屋裡玩牌,外面風硬不想出去。
李薇把孩子們都哄回去,叫他們快點睡覺,現在都快九點了,早就過了他們平時睡覺的時辰了。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是頭剛挨上枕頭就睡著了,二格格和弘昐都大了,想得多些。對他們兩個,李薇也沒再藏著掖著,只說了一句就安慰住他們了。
三阿哥正被那口酸辣湯激的臉都皺成一團,她趕緊把勺子給他,叫他吃幾口炒米壓一壓
她要努力比現在過得更好,叫福晉繼續得紅眼病去
全部都是『阿瑪好能吃!』『阿瑪好能幹!』的表情。
李薇笑道:「簡單,就說二格格去前院騎馬了,正想找大格格一起騎呢,問大格格樂不樂意一塊去好了。」
正院里,庄嬤嬤一個人福在那裡,半天才慢騰騰起來。剛才福得太快,腰有些閃到了。裡屋的福晉和丫頭都沒出來,她這會兒也不敢進去。
二格格覺得彆扭:「我不想去。去那邊,肯定要給福晉請安……我不想去。」說完她就後悔了,悄悄抬頭看額娘。
換個角度想,福晉最近這麼折騰她,不正說明她過得太好太好了,都叫福晉嫉妒了嗎?
四爺笑道:「你要喝就和*圖*書叫他們溫桂花酒來,這個你喝不了,太辣。」
四爺被三阿哥的眼神看得心酸,拍拍四阿哥的腦袋,走到李薇那邊扶她起來,坐下摟住三阿哥柔聲說:「阿瑪的三阿哥怎麼了?在吃夜宵?叫阿瑪嘗嘗。」
蘇培盛垂頭退後一步,一邊在身後擺手叫跟著的人腳下都輕些,別擾了主子爺的清靜。前頭提燈籠的小太監也放輕了腳步聲,但速度卻更快了。
她嫁給他這麼久,還沒見過他借酒澆愁。
四爺就用三阿哥的勺子吃了炕桌上所有的食物,都挨個嘗了一遍。李薇換到二格格這邊坐下,叫弘昐把四阿哥放下,叫這兩個都上榻去。
丫頭福到一半聽到就要跪下,四爺已經起身拐到屏風後去了。
丫頭匆匆起身,帶著衣服也進到屏風后。福晉就在外面等著,她拿不準是不是應該也到屏風後去?就在她想來想去的時候,四爺換好出來了。
李薇叫他說的又勾起了火,「當著和尚說禿驢,有這麼揭人短的嗎?」
他是東小院事實上的長子,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連比他大的二格格都當成要保護的人了。搞得李薇發現后,既欣慰,又苦澀。
又過了幾天,弘暉回來了,正院叫弘昐兄弟兩個去正院量尺寸,說是福晉新得了一些好皮子,打算給幾個阿哥都做一件皮袍子。
李薇還是有些擔心,不吃藥就叫膳房調一盤蘿蔔絲過來。
提熱水的人終於把熱水提來了,可沒上台階就聽說四爺已經走了。那兩個丫頭提著銅水壺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掀了帘子小聲問:「嬤嬤,熱水提來了。」全
四爺失笑,叫住人,道:「你也不看看這才多少東西?生煎包子一籠才六個,春卷也只有四個而已。」
把其他的飯菜都撤了,改上了蘿蔔絲,煮花生米,松花蛋和圓蔥等冷盤,味重的菜只有一道香辣牛肉乾。
慶生會後隔了幾天,正院來人說大格格叫二格格過去玩。
這話傳回正院,正如一巴掌響亮的扇在福晉臉上。
庄嬤嬤還在等她的話,她道:「去問大格格想不想去?」
他往外走,庄嬤嬤正在門口等熱水,一回頭見主子爺出來了,立刻福身,不待她請安,主子爺就掀帘子出去了。
二格格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了,不過能去前面騎馬射箭還是很高興的。等她走了,李薇對柳嬤嬤道:「您去打發人走吧。」
她只問:「那奴婢怎麼說?」
李薇也吃驚了,她的反應就是立刻叫玉瓶去找白大夫開消食的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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