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九重自有春如海
第十七章 矛盾

二格格掀起帘子出來,笑著跳下來:「額娘!」
弘昀被弘時躲在身後,笑道:「二哥別這樣嘛,咱們你最大,就該你有通房丫頭。」
「沒事,你別擔心,扯不到我們身上。」大格格安慰她。
三個男孩馬上又打成一團,李薇喊:「行了!都別鬧了!」
屋裡,大格格的丫頭從窗戶里看到了,轉頭小聲說:「格格,庄嬤嬤走了。」
「嬤嬤……」兩個小丫頭湊上來扶住她。
回到弘昐那裡剛坐一會兒,蘇培盛就過來傳話,說四爺叫都過去。
她還真不是擔心這個,就是一時半刻沒地方去。剛才四爺對弘暉就有點玉不琢不成器的意思,她要是夾在裡頭那就更像奸角了。
三格格身體弱,他聽說弘時最近跟她一起玩,雖然兩人站在一起差一個頭的身高,但三格格看著還沒有弘時壯實。再說她到現在還沒種痘。
弘昐最不自在,她一邊給他編著一邊讚歎,「你這頭髮比你阿瑪的好多了。」
弘昀乖乖坐著,也有點不好意思,李薇摸摸他的腦袋:「弘昀最乖了。」乖孩子真可愛。以前他還對弘時彆扭過,可長大后就知道心疼弟弟,帶著弟弟玩,結果現在弘時反倒跟他最要好。
三個女孩住在一處花房裡,三處小院落毗鄰而居,都能看到對方,但相互之間也不會互相打擾。
「額娘,」弘昐從臉到腦門到耳朵根都紅透了,特別不好意思,又不敢躲,只好眼神兇狠的譴責棄他于不顧的兩個弟弟。
他對弘昐幾人招手:「好孩子,都過來。」看他滿面和藹的對弘昐幾人說話,叫弘昐多帶帶弟弟,讓弘昀好好練武,囑咐弘時別太調皮云云。
她帶著丫頭出去,往二格格的屋裡看了眼,見窗戶沒打開,問丫頭:「二妹妹呢?」
弘昐最近不能聽這個,一聽就炸毛https://www.hetubook.com.com,瞬間站起來就要過來,弘時往她懷裡一躲:「有額娘在!你敢!」
從三個男孩的屋裡出來,她問玉瓶四爺跟弘暉說完沒,玉瓶看著就有點擔心她:「還沒,主子爺難得來,可能想考考大阿哥的功課吧?」
李薇點點頭,雖然這姐妹兩個沒有宋氏的看顧,可大格格算得上是半個娘了。聽二格格說起過,大格格雖然有些小糊塗,可確實是一心護著三格格的。
大格格鬆了口氣,三格格翻過身來:「大姐姐……」
他直接跑到她這邊來了,在她這裏見了幾個孩子們。看他的意思,大概見過孩子可能就要走了。
庄嬤嬤丟了好大一個臉。她本以為李主子瞧見她,怎麼也要問兩句話。四爺回來了沒去見福晉,也沒叫福晉過去,她就是過來試探的。沒想到能撞上李主子,以為照李主子的性子,客氣兩句后,她也能順勢請福晉過去那邊。
「……她也是想著當著我們的面,李額娘不會不給她面子。」沒想到李側福晉是真沒給。
大格格嘆了口氣,她跟妹妹從福晉那裡搬出來是過得自在些了,可夾在福晉和李側福晉中間也是左右為難。
圓明園不是府里,習慣風俗都有些不一樣。在府里,四爺回來后直接去她那邊,福晉就是有些沒面子,十年下來大概也習慣了。
弘時哈哈哈尖笑,尖叫聲和笑聲屋外頭都能聽得到。
她進去時,門外聽候吩咐的嬤嬤們就迎上來行禮問安,不等她問就道:「兩位姑娘都在三姑娘那裡,福晉那邊的庄嬤嬤也過來了。」
等庄嬤嬤到了外頭,已經看不到李主子的身影了。守在門外的小丫頭都溜得沒了影子,只有她帶來的那兩個躲得再遠,見她出來也只能跑過來。
李薇叫孩和*圖*書子們收拾去,二格格還要去喊大格格和三格格。她悄悄問蘇培盛:「公公還要去福晉那裡說一聲吧?」
四爺往園子大門處望了望,見侍衛們都已經上馬準備好了,就等著他。
三格格躺下來,翻身向里。大格格替她掖掖被角,坐下輕輕的拍著她。
她扶著李薇進屋,庄嬤嬤正坐在三格格的床前,似乎正在溫柔的囑咐道:「……格格平日多在屋裡躺躺,要是悶了就叫小丫頭進來陪你說說話,現在外頭雪還沒化乾淨呢,凍得很,格格……」
李薇不理她,也不叫起,直接越過她按住三格格,看她臉上有些尷尬,輕輕按她躺回去:「鬧得厲害了?歇著吧,晚上我再過來看你。」
給這個也梳好,弘時非常配合的從榻的那頭爬到她這邊來,坐到她懷裡。他剛從東小院搬走沒多久,對叫額娘梳頭這事還不是特別抗拒。
李薇早就走遠了,玉瓶攆上來也不敢說話。
可這園子里有些不像自家的地盤,福晉想爭個面子她也能理解。
李薇不自覺就笑成了一朵花,四爺見了笑道:「這就高興了。」
小丫頭們圍過來嘰嘰喳喳的:「給李主子請安!李主子吉祥!」
結果,生生叫李主子給蹶回來了。
看到她和玉瓶過來,立刻有幾個小丫頭迎上來,也有人馬上掀帘子進屋通報。
「你額娘的字還是不錯的。」他笑著看了她一眼,算是贊了她一句。
還是三格格看到李薇了,掙扎著要下床請安,庄嬤嬤這才好像剛看到她一樣福身行禮。
玉瓶怕這嬤嬤口無遮攔,李主子最不喜歡聽的就是別人當著她的面說福晉的壞話,特別是拿踩福晉來奉承她。她忙上前拉住這位嬤嬤,從懷裡掏出幾個銀角子塞過去,把她推遠道:「嬤嬤拿這個去喝茶吧。」
他輕輕嘆了口長氣,眼https://m.hetubook•com.com神隱隱發亮。
四爺對她道:「跟你弟弟玩得好就多帶帶他,跟著一起跑跑跳跳,你的身體也能好一點。」
庄嬤嬤僵硬的福著,她可沒想到李主子這麼不給面子。
李薇腳下一頓,那嬤嬤小眼睛一眯,殷勤的湊上來幾步,小聲道:「奴婢猜啊,是福晉那邊聽說了主子爺過來的事,只是主子爺沒說話,那邊才叫庄嬤嬤過來瞧瞧。」
不是李薇太囂張,這事要怪只能全怪四爺。
她是不想躺著也中槍才躲出來的。
福晉想要面子,想叫她遞台階,要是叫庄嬤嬤來奉承幾句,那才是正經求人的態度呢。有這樣一邊求人,一邊踩人的嗎?
但這不代表她就要把臉送給庄嬤嬤去踩!
大格格感激道:「多謝李額娘。」
從他到園子里來,就屬這最後一句說得最好聽。
蘇培盛聽出這裏頭的官司,不過這都跟他挨不著。後院的主子們怎麼鬧,都要來巴結他,都要對他客客氣氣的。
終於李薇給弘昐綁好了,拍了他一下道:「行了,你走吧。弘昀過來。」弘昐騰得跳起來,抓住弟弟就往她這邊推,弘時想跑也被他一把拉住,兄弟兩個在榻上滾起來。
弘昐咯吱弘時:「叫你剛才笑話我!」
本來她遞個台階給福晉也沒什麼。四爺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按說是像福晉、她和孩子們都該到他跟前溜一遍。
臨走前拉著她的手一路走到園子大門處,一路走一路說:「孩子交給你,我也能放心。外頭的事,你盯著些,別叫孩子們打聽。你阿瑪回來后叫他到園子里來見你。」
她在屋裡掃了一圈,庄嬤嬤福在那裡臉都紅了,她道:「沒事的人都出去吧,叫扎喇芬多休息休息。」
弘時捂著嘴樂,咯咯咯咯的笑。弘昀就不停的拉拉他,叫他笑得小聲點。
李薇突和_圖_書然有點明白了,最叫她奇怪的是四爺身周的氣氛,太矛盾了。說他沮喪疲憊,可怎麼感覺他現在衝勁十足呢?
不然,福晉特意跑到側福晉的地盤拜見四爺,那也太沒面子了。
反正,李薇不打算犯這個賤。
李薇輕聲道:「你陪著她吧。」
大概男孩都有二的時候,弘昐在外頭多麼懂事啊,跟兩個弟弟一塊時就二了。他們打得太凶,李薇叫人把炕桌搬開給他們騰地方,她也出來,臨走前囑咐他們:「小心點別掉到床下頭去。」
可四爺是個主子,他在府里從來不玩心眼。
等三個女孩出來,他對大格格說要她別老悶在屋裡,多出去走走,在園子里逛逛,對額爾赫是讓她別太聽額娘的話,平時多練練字。
弘時嘻嘻笑著從榻這邊又躲到弘昀身後去,弘昐指著他道:「有本事你就別出來,弘昀別護著他!」
弘昐的頭髮大概是隨了她,又黑又多。就算前半拉腦門都剃光了,後面的編起來也是粗粗的一條辮子。
李薇把繩子綁好,照著他的屁股就是兩巴掌:「不許氣你哥哥!」
刷夠了慈父,他就要走了。
三格格動了下嘴,有心想求情,可站在床邊的大格格悄悄捏了她的肩一下,她就把話給吞回去了。大姐姐跟她說過,既然已經從福晉的院子里搬出來了,就別再跟福晉那邊太近。李側福晉待她們好就接著,要是福晉跟李側福晉鬧起來,她們人小力微,最好是都不管。
李薇心裏是挺想嘆氣的。有時她有種身處局中身不由已的感覺,周圍的人都以為她跟福晉是死敵,不死不休。她就是再不想被影響,卻拿不準福晉那邊聽到這些話會不會有想法啊。
「剛才跟著李主子走了。」丫頭剛才也是一直提著心,此時沒好氣道:「那個庄嬤嬤也真是的,怎麼當著咱們的面給李主子難堪?」
和_圖_書嬤嬤沒再多說,帶上人匆匆走了。
等弘昐幾人的頭髮幹得差不多了,李薇把他們挨個拉過來玩頭髮。說來她給二格格梳過頭,也給三五歲時的弘昐他們綁過朝天辮,給這種半大男孩編辮子倒是頭一回。
還有兩個想圍到她身邊來托住她的手,玉瓶知道她不喜歡就把她們都叫開。
「去瞧瞧額爾赫她們吧。」她給自己找了個活兒。
「李主子是來看我們三格格的嗎?」
李薇搭著玉瓶的手出去了,庄嬤嬤這才起身,剛才福那麼久,腿都蹲麻了,一張臉上陣紅陣白,卻不敢出口抱怨。大格格坐在床沿對她笑了下,她也僵笑了下,屈屈腿出去了。
「爺在外面也要小心。」她有些想問現在外頭的情形,總覺得現在這種奇怪的緊張感不是她神經過敏。
她給他編著,他可愛巴嘰的說:「額娘,咱們院里那幾個新姐姐是給二哥準備的通房丫頭嗎?」他對著弘昐一臉調皮的怪笑。
「嗯。」李薇早看出來了。
他笑道:「爺說了,這次回來太倉促,就不叫福晉過來了。他見見幾位小主子就要回去了。」
李薇和二格格回到弘昐他們那邊,在路上二格格說:「額娘,你說福晉是不是想你去請她過來?」
主僕兩個站在院子里都有點沒事幹,玉瓶是等她吩咐,她是想這會兒找點什麼事做。
三格格的屋前聚著一群小丫頭,粗粗一看,有二格格的也有大格格的,還有兩個眼生的,估計是正院里跟著庄嬤嬤一起過來的。
再說他的頭髮還不太長,編起來特別輕鬆。
四爺跟弘暉一場交心,弘暉是一臉的深刻反省,四爺看起來就很滿足。李薇進門時特意看過他們二人的神色,不是說入門休問榮枯事,觀看容顏便得知嗎?她猜四爺對弘暉大概也是打一巴掌給兩個甜棗的教育模式,然後他的教育癖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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