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人在九重
第五十七章 黑馬

雖說李薇一開始想的就是她,但此時也不得不多問兩句,怕她委屈了。
如果萬歲真的這麼替年氏打算,等她生下孩子,那簡直就讓人不敢想像了。
她還是不能放心,打算在自己身邊這幾個中挑一個。玉瓶最好,玉煙和玉盞差一點,但也都能放心。
弘昀和弘時一聽也趕緊湊過來,幾人全都湊到他們小弟弟的上方,頭碰頭的圍成一個圈。
今天雖然是四爺過壽,但尚書房還是照常上課,都不帶提前放學的。
她讓她們回去商量下,過幾天給她信兒就行。這個跟過去就不能回來了,從此就要跟著額爾赫了。
把鈕鈷祿家的話給她學了遍,多少有些放心:「他們家既然是這個態度,到時你嫁過去應該就不會有大事了。」敢這麼說,鈕鈷祿家對額爾赫還是有幾分重視的。
所謂她做的那身,也是先讓針線上的人給裁好了,她拿過來縫起來就行了。
他先抱著弘昫逗了逗,對著兒子念了一通詩才把他還給奶娘。去後面換衣服時又拉著她進去,讓她拿她給他做的衣服,說『朕要穿素素做的那身』。
「中午你別走了,就在我這裏吃。」李薇對額爾赫道,一邊讓人去尚書房等著把弘昐幾個都叫過來。
皇後跟著就隨著四爺也發話說從此不賀千秋節。
玉瓶恭敬的跪下磕了個頭,抬起臉來時眼睛已經紅了,「奴婢這就去了。」
蘇培盛笑道:「貴主兒放心就是,今天席上備的全是米兒酒。」
算是偷懶的,但四爺穿上后就誇『合身』,誇得她都臉紅了。
額娘敢這麼做,就表示皇阿瑪不會生氣。
這時蘇培盛過來了,說是前頭四爺讓把六阿哥抱過去。
弘晟知道后趕緊就給弘暉說了,別老盯著永壽宮和*圖*書了,這才是個勁敵啊。
八爺嘆笑道:「十四這運氣不錯。」
弘昫很快就送回來了,倒是弘昐一直沒回來。直到聽說前頭四爺他們都吃完了,她才聽說弘昐被四爺帶到養心殿了。
她保玉瓶下一代的安穩富貴,換她盡心儘力在額爾赫身邊。
黃昏時,四爺雙眼還帶著酒意后的閃亮進來了。
八爺府,八爺與何焯道:「皇上似乎是打算用十四了,這半年來算是常常賞賜他了。」
額爾赫高興壞了,心口簡直就像過年時放煙花。等弘昐他們到了,她悄悄跟弘昐說:「額娘跟皇阿瑪越來越好了!」
李薇也糊塗了:「戶部這是又有欠銀了?」不可能,才把銀子收回來沒兩年呢,四爺不會再開這個口子。
她才知道今天十三爺和十四爺是重點。
四爺能替額爾赫撐腰那也是馬後炮,沒有一個父母在嫁姑娘時希望走到這一步,都是盼著他們什麼事都不要出,好好的過一輩子就行了。
弘時正好在咯吱弘昫,一連串咯咯咯的笑聲傳出來。
博爾津氏的額娘是來道謝的,道『娘娘仁厚慈愛』。應該是因為今年選秀她一個人都沒給弘昐挑的緣故。
「額娘……」他看坐在上首的元英好像連眼睛都直了。
直到何焯走了都沒聽八爺說話。
弘時:「哇……」表情就是『姐你好牛x不過我不信啊』,被額爾赫瞪了才裝乖。弘昐仔細想了下才鬆了口氣,道:「這樣我就能放心了。」額娘在圓明園時,宮裡聽年氏的名字聽得耳朵都長繭了。
何焯嘆氣,八爺心氣高,他知道。可只憑心氣,什麼也做不成啊。
額爾赫拿著金鈴逗弘昫翻身,一聽她說弘昐他們都喊過來,驚喜道:「皇阿瑪說和圖書的嗎?」
鈕鈷祿家自然就是來表忠心的,說福克京阿的屋裡連丫頭都不放,從小就懂事聽話愛讀書,武藝也很好。他的阿瑪是嚴父,額娘也從來不愛管兒子屋裡的事。福克京阿自己特別嚴肅有規矩,就是見到貂蟬都『目不斜視』。
額爾赫讓弘昫抓著她的手指,兩人玩拔河,她道:「額娘不用這麼擔心,鈕鈷祿家雖然厲害,可那都是老黃曆了。他們巴不得我嫁過去呢。」
之後她跟玉煙和玉瓶商量道:「我想讓你們中的一個跟著額爾赫嫁過去,看你們誰願意。」
現在額爾赫這麼說,她就不覺得被安慰了。
從她身邊去額爾赫那裡,這是往下走,憑的就是忠心了。想過去混日子拿捏公主當二主子的趁早歇了這個心。
李薇還掛著『病弱』,沒在寧壽宮坐多久就退出來了。回了永壽宮,玉瓶送上外面候見的人員名單,她也只挑了博爾津氏的額娘和額爾赫將要嫁的鈕鈷祿家兩個見見。
當時自己覺得勇敢了。其實現在看到額爾赫才明白,是家人在捨不得她,替她擔心害怕。當時她那麼說一點安慰都沒有。
接著他就說起了他的弟弟們,說十三好,十四『懂事了』。
把弘昫抱走沒多久,蘇培盛又回來說讓弘昐也去。
因為納公主在這裏不算政治資本,也沒有一躍進龍門的意思。相反,嫁宗室女更像是對臣子的一種獎賞。
玉瓶笑道:「奴婢現在是剛生了孩子,想著跟著公主出去了,也能常回家看看。」這個理由明顯是替李薇找的。
李薇搖頭:「你阿瑪沒說啊。」
弘昐猶豫了下,小聲道:「兒子聽著不是。好像是準噶爾那邊的策妄阿喇布坦的事。」
弘晟從三爺府里回來后得了www.hetubook•com.com個消息,說是萬歲提拔了年氏的二哥年羹堯,編進了十四爺的麾下,任鑲藍旗都統一職。
年長的哥哥看弟弟就像當阿瑪的看兒子,如果是年齡相近的兄弟倒還會可能有忌諱,年紀差得多了就沒這個問題了。
等到了十月三十當天,四爺還真就開了個家宴。後宮甚至都沒有聚在一塊用膳,就一大早的,李薇帶著額爾赫去寧壽宮坐了坐,中午前就回來了。
年氏的名字這一年簡直就是紅得發紫了。
李薇對自己身邊這些人還算能看得准,像柳嬤嬤,她就從來沒想起過她。趙全保也差點,而玉煙因為有玉瓶在,一直混不上去。所以李薇最先想的是玉瓶,但玉煙過去也不錯,因為她去公主府就是一把手了,看著是從總公司混到分公司了,但從副經理變成經理了啊。
第二天問弘昐,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因為四爺叫他到席上去就是執壺倒酒,聽了半半截截也是稀里糊塗的。在養心殿里時,四爺先是考了他的功課,讓他背書,然後又拿了幾本戶部的摺子給他看,給他講解摺子和戶部的事,中間還穿插了當年他在戶部清剿欠銀的心得。
玉瓶和玉煙面面相覷,玉盞還在家裡沒回來,就是她們兩個了。
元英驚醒回神,卻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逗完出來說:「弘昫最喜歡紅燒雞塊和拔絲蘋果。」
她讓弘昀和弘時先回阿哥所,再讓玉煙跟著走一趟弘昐那邊:「跟二福晉說讓她放心。」
送走這兩家后,她讓人把額爾赫喊來。
長春宮裡為了慶祝萬壽節而特意換上的擺設都還沒換下來,殿中的氣氛卻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而變得一派蕭瑟。
元英幾乎不敢相信,而站在她面和*圖*書前的弘暉也是一臉的茫然。
頒金節就像滿族的國慶日,是個大節日。
這也是康熙朝留下的弊端之一。公主在順治和康熙兩朝都不太值錢,應該說除了往外蒙扔的宗室女外,留京的宗室女也有不少過得都不太好。有的駙馬常常是死一個公主、郡主,過幾年再給他一個,娶過不止一個宗室女的人能查滿一隻手都不算。
結果不到晚上,玉瓶就過來說她願意去。
四爺倒在榻上,靠著迎枕把袖子拉起來看針腳,道:「朕說你好就是好,這針腳走得又密又直。」
他頓了下,道:「皇阿瑪,好像要出兵。」
到了吃飯時間,早就吃奶吃飽的弘昫在隔壁屋玩,弘時吃一會兒就端著碗去逗六弟了,他最喜歡挾著塊排骨什麼的在弘昫鼻子前逗他,逗完就另拿一雙筷子沾著菜湯讓他嘗嘗味兒。
李薇一面讓奶娘準備下,一面問他四爺喝高了沒?
第二天,她就搬到了額爾赫那裡。玉煙成了永壽宮的大嬤嬤。
弘暉到現在還沒上朝,對這些事半點不知,乍一聽人都有些頭暈。他已經聽說了皇阿瑪讓九貝子去修府,弘昐大概就要出宮建府了。他才剛剛鬆了口氣。
李薇猶豫了下,畢竟忠心難得,但還是愛女兒的心佔了上風。她乾脆給玉瓶許了個願:「日後你的孩子,如果不想讓女孩進宮當差,我替你兜著。或是你家的男孩想求個前程,也可以來找我。」
額爾赫有點嫌這兩個多事,威脅道:「不許說出去!」
弘昫招著手要額爾赫抱,李薇往她那邊歪了歪,好叫女兒和弟弟玩。
何焯沒接這話,他看出來八爺是想從這裏頭挖出點什麼來,只道:「爺,咱們這東一榔頭西一棍子的,什麼也做不好。您不如先想想,到底想要幹和圖書什麼,咱們才好往一處使勁。」
李薇出來時就見這群孩子都圍著弘昫,道:「別嚇唬你們弟弟。」
弘時乾脆趴下逗六弟,聽額爾赫道:「我看出來的。」
對滿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軍權更重要。
皇上賞誰,京里就會把眼睛往誰身上放。
這一下倒是把八爺給問成了個啞巴。
李薇捧著解酒茶喂他,挺好奇的怎麼像是酒意還沒過?不是說喝得米兒酒嗎?這麼高興?
額爾赫怔了下,看額娘進裡屋去換衣服。她發現額娘現在好像『大胆』了。以前不問過皇阿瑪是絕不會把弟弟們叫來的,更別提還讓人在尚書房門口等人。
「這是他們裁好我縫的。」李薇沒辦法,「我不是跟您說過嗎?」求別誇了。
何焯並不覺得出奇,道:「十四爺與皇上一母同胞,何況二人也差著歲數呢,想來也不會冷落他太久。」
不過再說也是老調重彈,只好把囑咐的話全咽回去。
她發現『生病』真的很好,什麼事都能往『病』上推。包括她不想應長春宮的邀請去跟她一道用膳聽戲,也包括不想回應一些試探的時候。
李薇吃了一驚,還當這次她還要跟四爺頂著來,勸四爺順應民意賀聖壽。難道她終於開竅了?
李薇總覺得額爾赫有些初生牛犢不畏虎,她又想起自己在李家時準備選秀前,全家都吃不好睡不好,就她仰著臉沖這個笑那個笑,特別二的讓大家放心,她一點都不害怕。
弘昀點點頭,弘時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們傻啊。」被弘昐和弘昀一人在後腦勺上拍了下,他捂著頭:「嘶……」下方的弘昫看他這表情好玩,拍手哈哈笑。
頒金節過後,四爺終於發話說今年的萬壽不辦了。還道日後只賀整壽,不是整壽就自家人坐下吃頓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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