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時要這麼說，好替趙老師圓一圓。
「不知道。應該不是吧？」是的話就丟人了。考場里哪個學校的都有，出去說是省一的學生在高考考場作弊，那整個省一的學生都會跟著丟臉。
林美和林媽媽跟做賊似的悄悄把書和卷子都搬下去，生怕被剛才打過電話的那些人不小心撞見。也多虧林美習慣好，之前從學校搬回來的書和卷子都分門別類按日期放在箱子里了，她是為了自己找的時候方便，現在搬起來也方便。
林媽媽趕緊開門，讓人進來，林美也對著電話說「來吧，家裡有人」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她敢再等一會兒，舅媽就該說「那美美，你給送過來吧？你舅不肯動，舅媽這邊走不開啊。」
門又敲了兩聲，門外說，「我，趙春枝。」
——這是不可能的。她都重來一趟了，不拼圖什麼？
兩人說好明天學校見，剛掛了電話，緊接著又一個電話打進來，居然是舅媽。
晚上吃飯時，林媽媽問林美：「你的志願打算怎麼報？」
在走廊上碰到趙老師，他笑眯眯的問她：「考得怎麼樣？」
林媽媽想起林美從初三辛苦到現在，也不管了，說：「你想整就整吧，別太晚睡。」說完就出去了。
林美：……
趙老師拍拍桌子站起來，送林美幾人出去，「行了，老師都跟你們說了。等報好志願還有幾天，你們回去也跟你們家裡人商量商量。不過，我建議你們先估分，估出分來后，看自己在哪一檔，再考慮這個。其實保送這個一點都不可惜，說白了就是一個大學錄取通知書，要是你能進比這個大學更好的學校，那放棄了就真不可惜。」
林美算是這三人中最有勇氣的，因為她敢第一個開口問，「趙老師，願意給我們保送的學校都是哪幾個學校？」
「美美啊，你考得怎麼樣啊？聽你舅說你考得不錯是吧？那你那書什麼的都不用了吧？都給濤濤吧？那我讓你舅現在就去你家搬吧？」舅媽連珠炮似的一氣說完。
空蕩蕩的屋子讓她覺得特別不習慣。
連她的書櫃也空了，只剩下幾本好像是小學買的名著讀本。
林媽媽ｈｔｔｐs://ｍ.ｈeｔubｏｏｋ.com•coｍ鬆了口氣，讓她來幫林美出主意，責任重大，她有點不太敢說。還是聽老師的吧。
林媽媽收拾桌子說：「你跟朋友打電話吧，不用你收拾了。」一會兒還給她拿來一罐芒果汁打開讓她喝，吃完飯不都有點口渴嗎？
林美還真對出去玩沒多大興趣，這麼說吧，她以前在外面跑得夠夠的了，現在就想在家待著。不過林媽媽是想讓她開心，她也不想一口回絕辜負她的心意，就說：「先歇兩天吧，看看再說。」
「你就送送還能怎麼累著你？你去不去？」
林美有點沒反應過來：「啊？今晚就來搬？」電話那頭，舅媽還跟舅舅吵架，說「你就不會直接搬回來？笨死你了！一會兒吃完這碗飯就去！」
圖海和鄭凱都點頭。鄭凱說，「回去就跟家長說是今天才知道的就行了。」
「不用忙，不用忙。」趙阿姨接過水也不喝，放到茶几上就跟林美說，「我聽你媽說你是省一的尖子生是吧？你今天高考就考完了吧？你的書還要嗎？阿姨家的孩子比你小兩歲，今年剛上高一，想借你的書看看。」
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趙老師的身上。
「你們那邊有沒有用那個儀器掃你？」林美好奇的問。
從辦公室出來，三人倒是沒為趙老師的隱瞞生氣。
林美呀了聲：「書已經讓我舅舅拿走了，他開著車一車全拉走了。」
林美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阿姨好。阿姨您坐。」轉頭給人倒水。
「還有還有，何棋他們的皮帶都讓解下來了。」周罄樂得哈哈的，下午何棋就換了條鬆緊帶的褲子。
「剛才舅媽打電話……」她剛想跟林媽媽說一聲，電話又響了，林媽媽順手接起來，「老王？有事？哦，哦，美美的書啊，已經給我外甥了，就是，我外甥……我騙你幹嘛！我哥的兒子！對，對，比我閨女小一歲，對……對吧？就是，他明年高考，對……那什麼，我剛答應趙春枝了給她兒子，不是……是，是，咱倆好，是，是……」
「不去。」
趙老師滿意的笑起來，指指林美，和_圖_書從桌上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林美，你是D大，鄭凱是C大。」
這邊門鈴又響了，林媽媽從廚房出來說：「你不用動，我來開門。誰啊？」
他對這一屆的一班感情特別深。以前也不乏好學生，但像這一屆讓他這麼喜歡的很少見。特別是這幾個尖子生，在他帶的將近十年的班裡都是少見的好孩子。成績未必是最好的，但都是讓他想盡心儘力幫他們一把的。
林美：「……」
林媽媽說，「我記得你小學就開始偷偷買漫畫，買了就藏在衣櫃里。」
林媽媽連連點頭：「留著，留著。」
「考得怎麼樣啊？」林美笑嘻嘻的問周罄，聽她那邊說話的聲音應該還不壞。
「還行就行。」趙老師拍拍她的肩說，「別有壓力，都考完了，剩下的就不用想了，接下來是報志願的事。還有件事沒跟你們說，一會兒鄭凱他們來了一塊說。」
「早知道，估計你們就不會使勁拼高考了。」趙老師放下筆記本嘆了口氣，「別怨老師，老師真是為你們好。以前我們學校每年都有保送的，但如果提前說了，不管是學生還是家長，覺得差不多的就接受保送了，很少有人再繼續拼高考。很多孩子我都覺得可惜了。」
果然。林美三人面面相覷，他們想報的學校可不是這三個，可以說跟他們的心理預期有一定的差距。林美立刻就打消了對保送的熱情。鄭凱和圖海還都覺得有點可惜，早知道……
周罄的耳洞已經徹底長起來了，周爸爸現在開明多了，說她要再想打耳洞他還帶她去，咱不去理髮店，去醫院打，醫院的乾淨。為了安慰周罄，周爸爸給她買了個項鏈讓她戴，一條細細的鉑金鏈，平時衣服領子遮著看不到，趙老師也不管。
對哦。保送確實夠讓人激動，但如果學校沒那麼讓人滿意，那他們就不需要這個名額了。圖海和鄭凱也都立刻看向趙老師。
「去。」林美看著表說，「九點吧。」上次他們拿準考證去太早，趙老師都抱怨了，他跟他們說「下回再返校不用來這麼早，九點十點的過來就行了。」
周罄笑著說：「挺好的。你明天和_圖_書去不去學校？幾點去？」
趙老師先指著圖海說，「圖海，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因為願意給你保送名額的是H大，我認為以你的成績，應該能進比H大更好的學校。」
舅舅說，「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累了兩天今天就想好好歇歇。」
周罄說，「那我也九點。」
趙老師對他們點頭，用一種「是的，你們就是今天的幸運兒」的語氣說，「林美，鄭凱，圖海，你們都可以被保送。」
林美在旁邊只覺得又好笑又好玩。
第二天，林美到學校時已經有點晚了。雖然她八點四十就到了，教室門卻已經打開了，衛生都打掃完了。
舅媽真是個誠實的人。
是林媽媽的同事。
說良心話啊，鄭凱道：「還是加分實在。」
「吃不完不可惜了嗎？要不是我騰不出來空，我就每天做了到外面街上賣盒飯去，十塊錢一盒！」舅媽說起這個就兩眼放金光！
林媽媽進來讓她別幹了，看著她的屋說，「我怎麼覺得你的書櫃好像低了點？」
周罄說：「我們這邊沒抓住。」不是沒有，而是沒抓住。不過沒抓住就等於沒有。
圖海兩手一攤，笑道：「我這更簡單，那個名額我也不會要。」他自己估過分了，目標是放在B大或C大的，H大不用說，他一開始就沒考慮。
趙阿姨雖然有點遺憾，但也立刻說：「那你那外甥明年高考一完就不用了吧？咱們說好了，你可要給我家孩子留著！」
說起考試中的見聞，林美就說他們這邊考場抓住一個作弊的。
舅舅把林美送到家之後就走了，林媽媽留他吃飯，他道：「吃飯可以等兩天，接下來不是該報志願了嗎？你跟孩子好好商量商量，我看美美考得不錯，報個好大學！到時我給她出學費！」
「反正現在都考完了，不想了。」林媽媽給她挾了塊炸排骨，說，「你想不想去哪兒玩？我帶你去也行，我工作這麼長時間還沒請過假呢。主任說咱家有考生，可以給我批半個月的假，結果沒用上。不如我請假帶你出去玩？」
林媽媽跟人在電話里磨了小二十分鐘，掛了電話口乾舌燥，拿起剛才倒給https://www.hetubook.com.com趙阿姨的水就喝光了，反正她剛才一口沒碰，說：「又是個來接書的。」
林美端了盆水進來擦書櫃和桌子，順便連門后的犄角旮旯都擦了下灰。
趙老師說的是保送的事。
在沒有賣盒飯前，這些不能扔了的菜就只能他們自己家消化了。出租屋那邊的人早就吃上「愛心菜」了，一個月交八十塊就能隨便吃菜。舅媽就每隔幾天往那裡搬兩箱菜讓他們自己做著吃，下個麵條什麼的掐兩棵小白菜放進去，偶爾也會有筍瓜西葫蘆一類的貴价菜，不過都比較少見，一般是什麼便宜有什麼。比如黃瓜兩毛菜一斤的時候，舅舅說他在家吃了兩個月的黃瓜……
「有！」周罄說，「我的項鏈都讓摘下來了，第二天我就沒戴了。」
林美怎麼想舅媽都不可能是關心她的考試，接了電話說：「舅媽好，您有事？」
林美看書櫃，以前書櫃頂上也有箱子。一搬空就顯得這書櫃低了十幾公分似的。
林美先說：「趙老師這麼做也是擔了風險的。他也是為我們好，要真是早知道有保送的事，估計我可能就不會這麼拼了……」
林媽媽的反應也是極快，趕緊跟人解釋說林美舅舅開車送了林美兩天，今天最後一天，早就說好林美的書和卷子什麼的都給她表弟，她表弟比她小一歲，明年就高考，所以今天送完林美回來，都沒在她家吃飯，搬了書和卷子就走了。
「是咱們學校的嗎？」周罄呀了聲問。
但是。
不過一晚上接了七八個電話后，她就一點都不覺得好玩了。
林美是真愣了，她還真沒想過還有這回事。那競賽很牛X嗎？不對這不是重點。
趙阿姨一進來看到林美就眼睛一亮，誇道：「這是美美吧？這孩子長得真高！真好！」
九點二十的時候，舅媽真的自己騎著三輪車來了。舅舅真的沒來。「他吃完飯就躺下說困了要睡覺！」舅媽氣得呼呼的。
「之前怕影響你們的心情和發揮，所以沒給你們說。上次物理競賽還有加分，還有你們中的幾個人可以保送。」趙老師在辦公室扔下個大雷。
舅舅沒客氣，接過排骨走了。說起來他也很長時間沒
和_圖_書吃過排骨了，自從他開始給超市運菜，各種菜往家拿，結果家裡桌上天天只看到青菜，燉菜炒菜拌菜蒸菜……
雖說都是用新式防作弊手段，但具體操作還是由各監考老師作主。像第一場考試時，老師讓人把電子錶都摘了，第二天就不要求摘表了。
所有人都有種「哦，重回現實」的冷靜感。
三人說完保送的事，又聊加分。
所有人用=口=來迎接趙老師，如果說天上真的會掉餡餅，但一口氣掉三個也太誇張了。
林媽媽也不多留他，就把做好的炸排骨裝飯盒裡讓他帶回去了，「拿回去給濤濤吃吧。」
林媽媽十點多再進來就看林美還在那裡收拾，「你今天剛考完就不累？不歇歇？你在這裏幹什麼呢？」走過去一看，書櫃已經又快擺滿了，不過放的都是漫畫。
所以趙老師才敢瞞著保送的事，還有加分。這些他認為會妨礙這些孩子發揮的，他統統都沒說。就算他知道這樣很可能會被這些學生和家長恨，他也覺得他做得對。
「都是我以前買的。」林美看五冊一套的《七龍珠》，《聖鬥士》，《尼羅河女兒》懷念的說。
林美說，「我自己估過分了，不過還是去學校，趙老師說卷子現在也出來了，各科老師會帶著我們對題，對過題后這個分會估得更准一點。」
林美也笑著說：「還行吧。」
搬完后，舅媽說沉死人了，「我還想讓美美給送過去呢。」
林美想說反應快的應該是舅媽……
晚飯沒吃完，周罄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送走趙阿姨，林媽媽關上門，對林美笑著說：「虧得你反應快。」
林美也笑了，她當時還覺得藏在衣櫃里林媽媽肯定不會發現。不過現在想想，當時的她真是單蠢啊。林媽媽洗衣服收衣服，換季還要整理衣櫃，怎麼可能沒發現她的漫畫？不過是裝不知道罷了。
書和卷子一搬走，林美的屋裡好像突然空蕩蕩的了。她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書桌竟然這麼大，床底下有這麼大的空，還有屋裡好像也變大了一點。以前靠牆和門后的地方都摞著好幾個紙箱子。
「那比我們這邊嚴，我們這邊就揭衣服看看，是腰帶就算了。」林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