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時把骰盅放在桌上，人傾著，轉頭看她：「玩過么？」

「……」

520表白骰盅。

林凱瑞嫌吵，讓畢雲濤換了首舒緩的音樂。

徐燕時打了個方向拐了個道，側看了眼後視鏡，「我家。」

他轉頭看她，眼神變得深沉，不再笑，直接把骰盅開了。

向園撇嘴，「你也這麼幼稚。」

一點半，徐燕時看著矮几上兩台並排而放的手機，他彎腰傾身，撈過自己那個，餘光瞥了眼後方在卧房裡忙忙碌碌的女人。

xys：在車裡等你。

「……」

向園咬牙，狠狠瞪著他，牙齒縫間擠出一句含糊地：「你現在真是使喚我使喚得相當得心應手了啊？徐總？」

她又抱著徐燕時的西裝，匆匆忙折回到櫃檯前，問剛才刷卡的服務員：「我剛剛是不是買單沒買成功？好像沒輸密碼。」

然後，向園在矮几的一個盒子里，發現了玄機。

下一把，徐燕時先叫。

「啪嗒」燈一開，黑漆漆的屋內瞬亮，牆上的壁鍾正齊齊地指向十二點半。

「貴圈真亂。」

每一把都是0、2、5。

向園忽湊過去，在他耳邊彷彿回到曖昧時刻，吹了口氣，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徐燕時靠在沙發上抱著胳膊，笑得不行：「你不是玩得挺開心的？」

但技術部少了他就好像少了股味道。

「當然。」

自那之後，林凱瑞即狗瑞之後又添一新外號，林開腿。

「都行。」向園也絲毫不掩飾。

這把其實很粗暴，向園做出了三個2的氣勢，就賭徐燕時不敢開她，因為她手裡兩個2，只要徐燕時加到四個2，她立馬開。結果徐燕時毫不猶豫開了，說明他手裡沒一個2。

能錯么？都跟人分一支煙了，想到這，向園狠狠地甩開他的手。

「輸了。」

「輸了真心話。」

向園瞧他這漫不經心的樣，會有人看上他也不奇怪。

向園每開一把，他都是0、2、5。

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等進了包廂，所有人坐下，一桌五六人，齊刷刷地一臉姨母笑看著這隊伍里的唯一一對情侶。徐燕時閑靠著座椅，有條不紊地給她一一介紹，很簡潔。

他點頭，挑眉，似瞭然了。

她蠢蠢欲動地看著他修長的手指蓋在骰盅上，「要跟我玩？」

畢雲濤震驚地，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罵自己的。

她忽然覺得有點刺|激，像是在酒偶遇的曖昧男女。

又逗她？！

比如現在。

男人笑了，站在沙發麵前，低頭捏著她臉，「真想我去？」

此時的上海，就像第二個西安技術部。

「那也不能搶別人煙啊，多不衛生。」向園呢喃。

一輛黑色賓士停在酒店門口，遲遲沒ｈttｐs://ｗww•hｅtｕbook.ｃom•coｍ開走。徐燕時雙手抄兜靠著車門外，仰頭看那雨墜落，雨簾綿綿又溫柔，好似砸在他柔軟的心頭。

手機叮咚一響，他掏出來。

現在這身份地位，又加上自己那股做什麼都從容的勁兒，招蜂引蝶的很。

向園剛想說他還是會的，而且還有點動人。

不知道是不是音樂的關係，向園覺得此刻的徐燕時荷爾蒙爆棚，就像個bad boy。

徐燕時把襯衫解了，松著兩顆扣，雙手支著腿，埋著頭，側著腦袋看她來來回回收拾這收拾那，經過客廳的時候腳步加快。

向園輕鬆：「行。」

向園猶豫半瞬，牽上去，男人的大掌寬厚乾燥，骨指節乾淨清晰，似有薄繭，男人獨有的粗糲感。她指尖剛一觸上，就被他緊緊拽住，一把扯過去，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下，低聲問：「還皮嗎？」

能不能真誠點？！

林凱瑞痛心疾首地看著向園，一臉一顆好白菜被豬拱了的表情：「你為什麼這麼想不開？要跟他談戀愛？他會說情話嘛？從他嘴裏說出的情話能聽嗎？」

手上掐斷電話，直接把手機丟到一旁。

徐燕時鎮定自若：「你的。」

徐燕時側看了她一眼。

向園堪堪站著，被迫彎下腰，對上他的視線，兩人呼吸近在咫尺，男人眼神直勾勾地彷彿要將她戳出一個洞來，忽然湊近的距離，鼻尖輕碰，觸電般的，耳邊全是他低沉紊亂的呼吸，引得她心臟全然加快，砰砰砰如同要懸到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沖，登時面紅耳熱。

聽到向園那聲「好呀」之後，懶洋洋靠著保時捷車門的徐燕時，沖她伸出手。

瞧她焦眉灼眼的模樣，徐燕時開口了，「這麼想贏？」

徐燕時仍是面無表情：「情話說白了就是男人分泌多巴胺的時候興奮點傳輸到大腦，然後大腦重新組織語言，所以只要有大腦和多巴胺的男人都會說情話，狗瑞，你好像還缺一樣。」

林狗瑞：很好，很虐狗。

畢雲濤右手邊不戴眼鏡丹鳳眼男孩，看上去年紀有點小，二十齣頭的樣子，叫王一肖，他長得跟尤智有點像，燙著個韓式劉海，笑起來更加靦腆。

骰盅啊，玩過。

噌一下，從他背後過去。

徐燕時毫不猶豫開了。

林凱瑞幾人準備去廁所，徐燕時也跟著站起來，當著幾人的面，從拎著的西裝口袋裡翻出錢包遞給向園：「買下單，黑色那張卡。」

一個樂此不疲，一個鍥而不捨。

徐燕時似乎是扯了下嘴角，懶散地說：「不用解釋，是我欠考慮，這會兒帶你回家也不太合適，酒店地址給我，和圖書我送你去酒店。」

房子有兩層，整個裝修黑白為主，簡約乾淨。很簡單的LOFT風格，卧室只有兩間，其中一間被畢雲濤佔了，他偶爾會過來住，今晚知道人女朋友來了，他也不好意思鳩佔鵲巢。很識趣地回了自己的房子。

於是他挑撥離間地看向一旁沒怎麼說話的向園，「你是怎麼看上這畜生的？」

徐燕時：「你生日。」

解鎖，調出向園的號碼，撥通。

他連眼神都變了，甚至有點紅，氣息紊亂，又問了一遍：「想我沒？」

還黑色那張卡。鬼知道你卡的密碼？

黑夜靜默，亮著燈的寫字樓底下，林凱瑞幾人圍著。

然後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向園忙裡忙外地整理自己的行李箱，沒時間也沒打算過來抱他跟他說話。

服務員笑容滿面地告訴她：「徐先生這張卡不需要密碼的。」

向園是真羡慕了。

向園：「你又逗我？」

王一肖默默打開手機記錄下徐總的經典語錄，通過這點時間的相處，他的手機備忘錄里基本上都是徐燕時冷不丁冒出的一些就經典語錄。

徐燕時不冷不熱地回了句，「這就跟你為什麼叫林凱瑞，而不是叫林開腿，一個道理。」

她糾結又猶豫地看著徐燕時，男人全然一派老神在在的模樣，看不出任何情緒。

車子停到酒店樓下。幫她辦理完入住手續后，徐燕時回到車裡，沒走。

徐燕時把自己的房子讓給她，把自己的被子隨手丟去了畢雲濤那間。

「葉思沁，林狗瑞喜歡她。」

向園從沙發背後繞過來，人剛一走進，直接被徐燕時長腿一伸，把她人夾在自己的兩腿之間。

再次掙脫。

「我以為你跟人合租的。」她下意識解釋。

人松懶地靠著沙發，拽著她的手，把人拉下來。

「我拿回來了扔了。」

結果畢雲濤點了一首《bad boy》，雖然算不上舒緩，但是比剛才那令人振聾發聵的DJ曲是好太多了。關鍵是林凱瑞喜歡張惠妹，一聽這歌，再吵也不讓換了。

包廂里音樂緩緩流淌，氣氛曖昧，向園悄悄掀開骰盅確認了一遍自己幾個五。

包廂里，他們這邊燈被關了，就著麻將桌那邊的燈光，兩人倒也是能看清彼此，重鼓點音樂在震蕩，整個房間彷彿在震。

身為男人，女人對自己有沒有好感其實很清楚，有點情商的看一眼都知道這女的是喜歡自己。秦明是真的不喜歡他，全公司上下她是沒規沒矩的搶煙，但除了林狗瑞的煙她不敢搶，其餘的人她都不顧忌。

兩人也把骰盅收拾起來。

男人大咧咧在她身邊坐下來，隨手撈過矮几上兩盒骰盅，「我不去，我陪你。」

和*圖*書結果第三把之後，徐燕時的那個骰盅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了。

輸了，真心話。

等人回來，林凱瑞招呼他跟向園過去玩，徐燕時問她玩不玩，向園拒絕了，善解人意地：「你去。」

再牽。

但是憋著壞得時候，讓人恨不得想掐死他。

哪是什麼骰盅啊，她一開始還奇怪怎麼這個骰盅少幾個骰子，徐燕時居然還跟她裝，裝做不知道的故意拿掉骰子，這裏頭本來就只有三個骰子，多出來的那個骰子，估計是前面有人無聊的時候放進去玩遊戲用的。

向園大概也是知道在他公司附近定了個酒店，所以離他家其實也不遠，這邊算是靜安區最安靜的角落，有點偏，此時深夜近十二點，兩旁的梧桐樹安靜地矗立著。

等車子準確匯入城市的主幹道，車窗外的夜景繁榮，霓虹閃爍，路燈像一個個白色的光暈浮在空中，照著這車道通亮。

話音剛落，幾人從樓上下來，徐燕時走在前面，向園還是忍住了沒問，等一路走回公司樓下，徐燕時把她的行李從林凱瑞車上拿下來，然後去地下車庫開了自己的車。

這個團隊的氛圍向園還是羡慕的，其實這個氛圍就是他在西安時，那技術部的模樣，以前向園覺得這世界上真不是沒了誰不行。

起手一個短髮男人，戴著眼鏡，算不上帥氣，但五官周正，臉型有點方，看上去跟徐燕時差不多大的是叫畢雲濤。

比如有一次林凱瑞特愛問為什麼，在技術上非常吹毛求疵，技術部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結果，那天問到徐燕時。「這裏，為什麼要用這個代碼？」

「為什麼不敢搶林狗瑞的煙啊？」

林狗瑞：「算我手賤。」

徐燕時嗯了聲。

「還能為什麼？」他笑，「喜歡啊。」

向園在前台買單，很順利地簽了單，氣鼓鼓地在樓下等徐燕時他們下來，然而她越想越不對勁，剛剛怎麼好像少一步操作啊。

「去哪？」

林凱瑞也反應過來了，猛地拍了下畢雲濤的屁股，捏了捏：「我剛剛說什麼了？」

向園也沒說要問什麼，忽然又覺得有點贏得太過輕鬆，讓他不許讓了，要認認真真開一把。

十分鐘后，向園又提著行李出現在酒店門口，徐燕時接過，塞進後備箱，又給她扣上副駕的安全帶，才繞過前車頭去上了駕駛座。

向園開了導航。

向園如坐江中小船，晃晃悠悠，穿梭在蘆葦盪間，在清心寡欲的男人，好像都很在乎這個想不想的問題。

又咻一下，從他眼前穿過。

「不想，你個騙子。」

馬路上幾乎沒人，車更少，只余路燈安靜地在高空照著。

本以為他會鋪天蓋地親下來。

「那和*圖*書還猶豫什麼？」他說。

徐燕時也不著急，耐心十足、老僧入定似的靜靜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她收拾完。

「那卡密碼，林狗瑞剛給我辦的，我還沒設，本來也打算設你的密碼。」

幾人準備去吃宵夜，多了個向園，於是改成步行。於是，一隊冗長緊促的隊伍朝著附近的夜宵館進發。路上偶爾會碰見剛吃完夜宵回來加班的熟人，也有不少人跟徐燕時打招呼，向園被他牽著，忽然覺得還挺滿足的，他好像在上海過的不錯。

「想我沒？」徐燕時啞聲問。

他點頭，掀開骰盅，「那就猜點數。」

向園：我想去你家。

向園沒說話，仰頭看著他。

徐燕時直接問：「剛剛真生氣了？」

林狗瑞：「……」

畢雲濤低頭給兩位大佬倒茶。

你你你你，你幹什麼？

向園瞪圓眼，呼吸也急，「你還自豪？」

可他無論在那，就好像是宇宙的中心，颱風的風眼，大家的視線好像都會很自然地追隨他。

向園點點頭，「想你。」

開到疲倦，開到向園腦袋犯困，直到林凱瑞那邊歇了，幾人準備撤了。

徐燕時耳蝸像似被一陣熱流卷過，直接酥麻到他心底。

誰料，徐燕時忽然打橫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徐燕時冷不丁：「那你豈不是畜生都不如？」

向園煞有介事地給自己壯了壯氣勢，第一把叫：「三個2。」

「還生氣？」他笑，手颳了下她的鼻子，「眼力見不行啊，看不出來誰喜歡我？」

再掙脫，

……

最後一個徐燕時邊上的是林凱瑞，這個團隊的負責人。

包廂裡頭擺了張麻將桌，林凱瑞秦明幾個率先吃完，過去組了個牌局。中間有個卡拉OK，能點歌，像個小型的KTV。

徐燕時去了趟廁所，向園就自己坐在沙發上點了首歌。

向園聽見「畜生」這兩字還是有點想好好教育一下這位林總的。

葉思沁邊上是剛剛那個奪煙女孩，短髮，叫秦明，跟她的名字一樣，看起來很大咧的女孩。林凱瑞說她是個男孩，可以忽略不計了，連名字都像男的，秦明自己也笑笑，「我就這麼跟大家處慣了，嫂子你別介意。」

這遊戲變成三顆骰子之後特別難玩，基本一把定勝負。

林凱瑞倒完水，一看徐燕時面前的杯子空著，作勢要給他倒，徐燕時淡淡拒絕後又真心實意地勸他：「不用，我喝她的，狗瑞，你單身多喝點暖暖身子。」

「你什麼也沒說。」

向園咦了聲，看了下牆壁上的掛鐘，咕囔著走過來，「都這個時間點了，怎麼還有人電話打來。」

他笑笑，人往後靠，一臉地松懶，「你會什麼？」

林狗瑞已經不想等他上廁所了，和*圖*書拉著畢雲濤說：「狗不可同日而語，憋死他得了。」

說完，徐燕時又把人往下勾了勾，這回鼻翼直接碰上，灼熱的呼吸緊緊貼著，唇間只余幾毫分的距離，向園直接被他摁在自己敞著的大腿上，心跳跟瘋了似的快。

猜點數一般是一個骰盅五個骰子，結果有幾顆骰子被打麻將的拿走了，一邊四個一邊三個，兩人很尷尬。徐燕時只能拿掉一個，每人三顆骰子，遊戲簡單粗暴，基本兩局爆。

向園腦袋從卧房裡探出來，狐疑地問了句：「誰的電話？」

就有人不論在哪，他永遠能活出自己的樣子。

王一肖隔壁是一個看上去很冷酷的小姐姐，徐燕時說她叫葉思沁。

徐燕時笑了下，「但大家都是為了個團隊，林狗瑞喜歡葉思沁也不敢去真撩，秦明知道林狗瑞喜歡葉思沁，所以她不會說破的，但你說林狗瑞不知道嗎？他是個人精能不知道，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們能裝傻，我不能，我有你了。」

沒一會兒，矮几上的另一台手機，忽然發出刺耳的鈴聲。

見她不答，又拽了下她的手，把人往下一拉，唇差點碰上，就差那麼一公分，卻始終沒碰上，反而弄得向園心猿意馬，想親他，又希望他主動，可男人卻始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遲遲沒落下一個吻。

「她喜歡你？」

大腦一道光閃過，媽呀，沒輸密碼啊！

向園坐上副駕。

向園氣得不行，氣哄哄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密、碼！」

向園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倒也沒瞞著，嗯了聲。

幾人氛圍熱烈，坐下沒一會兒就聊開了，說的全是平日里工作上的話題。向園插不進去，只能在一旁默默聽著，隨後她又看了眼徐燕時，後者懶懶地靠著椅背，一隻手搭在她的背後，另只手把倒扣的杯子翻了個過來，然後拎起一旁的茶壺給她倒了杯茶。

兩人走在最後，徐燕時見她掙脫，低頭看了眼，不動聲色又牽回來。

這麼些日子相處下來，兩人已經熟得可以同穿一條褲子，說話也沒了初見時得靦腆和內涵，大多都開始打直球了，徐燕時說話也越來越毒，不過到底是怎麼一人，林凱瑞也算是摸透了，工作上確實一絲不苟，也很嚴謹，在平日里跟同事的相處過程中，話不多，甚至有點冷淡。人情世故處理得滴水不漏。

他整個人都散，喝了口水，慢悠悠地叫了兩個五。

又牽。

空中忽然起了些雨絲，毛毛細雨連成線的雨珠在路燈下格外清晰，像一幕晶瑩剔透的珠簾，似乎比夜空中的星星還亮眼。

「我訂了酒店。」向園說。

「那你說誰還喜歡你？」

二連擊破。

直到，時針指向一點。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