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下一個人,又會是誰呢
秘密 Secret

「別、別瞎說啦!」林詩琪窘迫地把臉撇到了一邊去,羞澀的神情讓她看上去宛如出水的芙蓉。
雖然她和夏雨溪成為朋友不久,但她卻已有幾分了解夏雨溪——外表可愛大方,一頭披肩的芭比娃娃般的長長捲髮,還有那雙像黑色水晶一般善良、純真的大眼睛……雖然性格毛毛躁躁,可是不管遇到什麼挫折總是很樂觀,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樂天派!
「嗯嗯——,Good job!今天下午全市重點中學工作會議上,我可要讓梅琴那個傢伙見識一下我的厲害了!」「八爪魚」像是已經感受到萬民景仰的目光一般,得意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吟吟地點頭誇獎道,「林詩琪同學真不愧是我們柯林高中學生會的文藝部長,你優秀的表現實在是讓老師覺得欣慰啊!!」
這麼虛幻的話,被他微笑著說出來,就會讓人情不自禁地去相信。而他的另一隻手,卻一直抱著裹成一團的外套,像要保護什麼一般,緊緊攬在懷裡……
「可是主任,你……」
同學們紛紛畏懼而嫌惡地看著夏雨溪,一接觸到她投射來的目光則立刻像老鼠見到貓似的躲開。而反觀林詩琪,幾乎成為所有男生目光的焦點,連女生都緊張地打量自己,生怕在她面前出醜。
「這……這不太好吧……」林詩琪原本就帶著紅暈的臉蛋這時羞得就像天邊的晚霞。
「哇,是林詩琪呢,好漂亮!啊——旁邊的那個人竟然是夏雨溪!快點離她遠點!」
「哦——原來是這樣!」聽見夏雨溪的話,林詩琪伸手親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沖夏雨溪頑皮地眨了眨眼睛,「小妮子春心動矣!」
「別緊張,跟我一起數數,」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恬淡平靜,輕拂過林詩琪的髮絲,溫柔得像一陣掠過柳絲的春風,「三……二……一。」
「不是啦!」雖然林詩琪從小學習芭蕾舞,對舞蹈比賽頗有幾番自信,可是這一次她只是輕聲笑了笑,目光微微閃爍著,「這次……我只是助理。」
「是啊,這個夏雨溪雖然長得很可愛,可是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優點了,還不斷違法亂紀和-圖-書!一點柯林學生的樣子都沒有!」
「我在忙比賽的事情啦。」林詩琪溫柔地回答。
「夏雨溪同學……你難道就沒有一點作為柯林高中學生的自覺嗎?!」「八爪魚」情緒激動,臉色像被漂染成了藏青色,「你看看!你才來了沒幾天我就收到這麼多投訴!你就不覺得臉紅嗎?跟你說了無數次要剪短頭髮,可是每次你都當耳邊風!你這樣無視學校的校規,將會損害學校名譽!你這樣做會讓其他的同學們沒有安全感,你……」
「對了,雨溪,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呢。」林詩琪望著夏雨溪那一頭在陽光下泛著微光的柔軟長發,溫柔地笑著問,「既然你選擇來柯林高中念書,為什麼又非要堅持留長發不可呢?你在考高中的時候,沒有聽說柯林的學生除了文藝部長以外都不能留長發嗎?」
「是!謝謝八……不,馬主任!」終於「死裡逃生」的夏雨溪激動地點了一下頭,和林詩琪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前一後地走出了訓導主任的辦公室。
「別提了!!」夏雨溪說著,無可奈何地扁著嘴,眉頭擰成一團,一副恨不得用頭撞地的表情,「還不知道『八爪魚』接下來會怎麼對付我呢!不過不管怎麼樣,我的長發總算是保住了!Lucky!」
「雨溪,你也不差啊。斗敗了學生會的六大才子,引起了全校的轟動呢!」
訓導室外的走廊上,早就聚集了不少同學壓低的議論聲,但所有人都只敢遠遠地圍觀著,隨著夏雨溪和林詩琪腳步的靠近,那些議論聲就戛然中止,人群畏懼似地退到道路兩旁,連大氣也不敢出。
「天啊,簡直就是柯林瘟神!最討厭的是,上次我在外市一所重點高中念書的同學來看我時問我,是不是柯林的學生都像夏雨溪一樣不修邊幅,實在是太丟臉了!」
「總之別靠近她!聽說C班有個學生就是因為跟她說了兩句話,上個月的月考成績掉了三十幾名呢!她就是個災星,林詩琪不會也被她害了吧!」
由於在柯林高中,大部分的學生都是勤奮好學的,讓他這個訓導主任常年無所事事。可www•hetubook.com•com是自從夏雨溪來到了這裏,「八爪魚」幾乎每天的神采奕奕,彷彿成了夏雨溪的貼身「保鏢」,時刻準備著抓夏雨溪的小辮子。
「怎麼?不服氣嗎?」看見夏雨溪臉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不願意」,「八爪魚」主任生氣地瞪著夏雨溪,「不願意的話你就繼續在這裏罰站,一直站到願意為止!」
「什麼?!」八爪魚把音調拔高,手指像指揮者結束演奏一般用力向上一揮停在半空。
「有什麼關係,還是說你對你的『天使』沒有信心?。」夏雨溪不滿意地撅起嘴巴,「走啦走啦!我就看一眼,而且沒有你的同意,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這個嘛……是因為一個人啦!」想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夏雨溪的臉頰有些微紅。她順手撫了一下自己那頭像波斯貓的毛一般細軟的長發,支支吾吾地傻笑,「他喜歡像這樣摸我的頭,還說我的頭髮很軟,留長發比較可愛,所以……」
「別的好商量,但頭髮絕對不剪。」
「什麼?!」本來聽「八爪魚」主任每次都大同小異的訓導聽得昏昏欲睡的夏雨溪猛然驚醒,吃驚地張大嘴巴。做義工?!打掃綜合教學樓?!教學樓有十幾層樓耶,這個懲罰也太嚴重了吧!
「報告——」
「好好好,你這麼冥頑不靈……」「八爪魚」主任氣得雙手背在身後在辦公室里急速地來回踱了幾步,最終他停下來望著夏雨溪做總結陳詞性地陳詞,「我已經決定了,夏雨溪,罰你做學校義工,負責每天的教學樓的打掃,一直到你認錯為止!!」
「啪,啪,啪。」
「雨溪,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像天使的人……」林詩琪回憶起那時的情景,眼睛里竟像點燃了搖曳的燭火,閃爍著的光芒讓人動容,「所以知道他要去參加比賽的時候,我想也許我能為他做些什麼……」
訓導室里,夏雨溪渾身僵硬地靠牆站著,兩眼發直地看著掛在對面牆上的那面白色的鍾,看上去像被活活釘在牆上的壁虎。
一位穿著柯林高中校服的女生,懷抱著一疊資料,微笑著站在門口。
這時,一隻手從肩后伸了過來https://m.hetubook.com.com,蒙住了林詩琪淚漣漣的眼。雖然被嚇了一跳,但那個掌心,有著脈脈的溫度、細膩的觸感和清新的香氣。給人的感覺,就像沐浴在早春的陽光中,被飄飛在空氣中的楊花,輕輕地吻上眼瞼。這種感覺,漸漸撫平了林詩琪不寧的心緒。
沒救了……
「哦?」胖乎乎的「八爪魚」主任抬起頭,得意洋洋地晃著腦袋緩緩地開口,「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林詩琪吃驚地轉過身去。
原本熱鬧的道路漸漸變得鴉雀無聲,夏雨溪和林詩琪一起走在幾乎是空蕩蕩的道路上,感受著從兩邊的教室里投射過來的無數注視的目光。
「啊,是林詩琪同學啊!」原本還是一臉怒容的「八爪魚」主任看到門口站立著的人影后,臉上就像電視機切換頻道一般,瞬間變得眉開眼笑起來,「快進來吧。」
「難道是因為我的青春飛揚?……」夏雨溪眼睛瞟向了一邊,梗著喉嚨小聲自言自語。見夏雨溪不思悔改,「八爪魚」主任按住不斷跳動的太陽穴,突然站起身來,從身後的柜子里拿出一個紙箱。
「好的。主任,您要的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林詩琪把手中的一大疊資料放到了一旁的紅木大辦公桌上,然後在「八爪魚」面前站定,目光瞟過站在牆邊扮壁虎的夏雨溪時,悄悄眨了眨眼,夏雨溪也默契十足地回了一記鬼臉。
而在她旁邊的辦公桌后,訓導主任終於看完了他手上那一疊厚厚的報紙,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悠哉地喝了兩口茶,然後從眼鏡框上方嚴肅地看著夏雨溪。
「比賽?詩琪,你又要去參加芭蕾舞比賽了嗎?好厲害哦!!」夏雨溪驚訝地看著好友,眼中滿是羡慕和歡喜,彷彿林詩琪已經捧得了獎盃似的。
陽光正好從高高的樹梢,折射出一串耀眼的光暈。林詩琪眨了眨受刺|激的眼睛,漸漸看清了那個剛才從後面蒙住自己眼睛數數的人。她覺得心底一震——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棕色的髮絲纖細而柔軟,被晨風輕輕吹拂,露出他琥珀色的眼睛。纖細修長的手指,正掠過自己那貝殼般的耳輪,把吹亂的髮絲順到後面去hetubook•com•com。整個過程流暢而優雅,彷彿不是一個尋常的舉動,而是一串輕盈精湛的舞姿。精緻的小提琴盒放在他的腳邊,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儒雅雋秀的氣息。
「哎呀!不說我了啦!」夏雨溪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岔開了話題,「對了,詩琪,你今天早晨怎麼沒來參加晨會?有不少同學在抱怨沒能一睹你的芳容哦!」
望著夏雨溪超級樂天的表情,林詩琪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助理?哇啊,能讓名震柯林的校花,甘願當一個小小的助理!去參加比賽的那個傢伙看來一定不是普通人咯!」這一次,輪到夏雨溪把眼睛眯成一條直線,嘴角頑皮地撇到一邊,像是捕捉到好友的小秘密般得意地笑著,「詩琪,那個人是誰呀?啊——你的臉紅了誒!」
她直順的長發被風一絲絲撩起,在陽光下猶如閃光的琴弦,而恰到好處的微笑,則是撫慰人心的旋律。動人的美貌,優雅的舉止,所有的一切糅合起來,就是眼前這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少女,柯林高中群星中最璀璨的明星——柯林校花,林詩琪。
只不過,她有時行事的方式過於直率,喜歡我行我素,從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讓她因此遭到許多同學的怨恨……而那些為夏雨溪姣好的容貌感到惋惜的同學們則在背後偷偷地稱她為「背影美女」。
夏雨溪說著,忍不住開心地咧嘴大笑,露出兩排貝殼般的牙齒,伸出手指朝林詩琪比了一個勝利的「V」字。
看到林詩琪獃獃地忘記了哭泣的樣子,他笑了,淡色的唇綻放出珍珠般的光澤:「太好了,數到一的時候,小貓被天使接走了。」
「詩琪,你每次出現時都這麼萬眾矚目呢!我們兩個雖然都是柯林高中唯一留長發的女生,可是待遇差別還真大!」夏雨溪無奈地聳聳肩膀,沖她豎起了大拇指,用行動對林詩琪表示讚美。
夏雨溪見好友有些慍怒,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沒有再繼續地打趣她。
「知錯了嗎?」「八爪魚」主任刻意拉長聲調,官腔味十足地問。
蒙住眼睛的那隻手移開了,林詩琪好奇地睜開眼睛——剛才還躺在面前的死去的小貓,就在數數的那短暫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間里,消失得無影無蹤。代替小貓的屍體躺在那塊地面上的,是一朵純白的小野菊。
「主任,我錯了……」終於等到了「八爪魚」主任的「關懷」,夏雨溪趕緊很識相地低頭道歉。
那是一個清冷的早晨,林詩琪蹲在一隻被車碾死的小貓旁,無聲地哭泣著,單薄的肩膀快要承受不住這壓抑的悲傷。
過了一小會,林詩琪輕呼一聲垂下眼眸,纖細的手指交纏在一起,睫毛像蝶翼一般輕顫,緩緩揚了起來,眼神透著明亮的光彩,櫻色的嘴唇輕輕吐出一個問句:「雨溪,你見過天使嗎?」
一個溫柔的聲音打破了訓導室里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引得夏雨溪和「八爪魚」主任循聲望去。
「謝謝主任的誇獎,」林詩琪認真地說著,忽然好像想起什麼,又開口說道,「對了,主任,我們文藝部現在正在準備一個活動,這個活動非常需要夏雨溪同學的幫助,所以可不可以……讓夏雨溪同學跟我一起去一趟文藝部辦公室呢?」
「嘿嘿,」夏雨溪像偷到腥的小貓,歪著嘴玩味地看著林詩琪,「沒想到我居然猜中了,還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不過作為你的好朋友,我還是得幫你把把關才行!萬一被你看上的那個傢伙和學生會的六大才子是一路貨色,詩琪,我可不會同意哦!」
林詩琪猶豫了半響,白皙的臉頰染上點點紅暈,她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那,我也有個要求哦。」
從被訓導主任拉近訓導室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這兩個小時她一直都保持著現在的這個動作站在那,夏雨溪感覺自己都快要變成殭屍了!
「呃……」「八爪魚」主任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轉向夏雨溪,怒目圓瞪地呵斥,「既然林詩琪同學要求了,夏雨溪,這次就再給你一個悔過的機會!」
「而且剛才我也已經取得了學生會的同意,保持現有形象了啊,不信您可以去問他們。」夏雨溪搬出了學生會這塊「免死金牌」,堵住了八爪魚的嘴。
就在夏雨溪納悶的時候,一大堆紙片頓時如雪崩般從箱子里滾落出來,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幾乎將夏雨溪的腳整個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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