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命令道：「讓她進來吧。」
「遵令！」楊受成行了一個軍禮，大步走出。
「是。」應了一聲，和士開提高聲音，「鄭氏，陛下讓你進去。」
殿堂中，發散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腐敗之氣。高湛正倨坐在蒲團上，他的左右，還挨著幾個衣冠不整的美貌尼姑。
驀地，楊受成完全明白了。他直直地盯著張綺，不敢置信地瞪了一會眼，突然的。他讚歎道：「夫人聰慧絕頂，這主意著實不錯。」
「什麼？」
她還沒有說完，高湛低冷的聲音已經傳來，「你說。有人說朕要討好高長恭，因此才不敢惹指張氏？」
「阿瑜聽到府中的人在悄悄議論。她們說，陛下最是喜好美色，只怕會對張綺下手。還有人悄悄說，便是陛下對張綺下手也沒有什麼怕的，因為郡王已經開始安排退路了。不過大多人還是認為，陛下雖然喜好美色，可陛下更尊重將帥之才。現在世人都知道『天下三國，蘭陵無雙』，陛下要討好高長恭，自不會惹指張氏的……」
現在看來，自己對高長恭那小子的仁慈完全沒有必要啊！
鄭瑜一回蘭陵王府，便聽到正院處傳來張綺和蘭陵王地歡笑聲。她停下腳步，含著笑聽了一陣，聽著聽著，她無聲的冷笑了幾聲。
「是。」
「哦？」高湛慢慢坐直，他眯著眼盯著鄭瑜，「都說了什麼？」
「是。」鄭瑜提步踏上台階，在經過和士開時，被他特意擠過來蹭了蹭，雖然只是被摸了一把，可那種羞辱感
和-圖-書還是讓鄭瑜青了臉。
看起來，她似乎真地放開了。這讓一直不安，對她秘密監視著的方老慢慢放下心來。
坐下后，他揮了揮手，道：「你不用害怕。」一句話落地，鄭瑜果然不怕了。
不但不錯，而且可信度非常之高。畢竟，那周主的皇帝宇文邕得了她多久？才不過幾個月吧，便在與突厥人的大戰中大敗特敗……
見過鄭夫人後，鄭瑜上了另外一輛馬車，悄悄地來到一處庵堂中。
「夫人儘管哈哈。」
「好了好了。」高湛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連這裏你也尋來了。定然是有話說。那就直說吧。」
這七八天，鄭瑜一直安靜地呆在西苑中，同時，她也安靜下來，不再像以前那般，動不動就朝下人發火，甚至有好些次，下人還看到她在那裡溫婉地笑著。
「這話不用放在心上。」這是說，陛下會讓他們和離不成了？鄭瑜心中大喜，她暗暗咬唇：自己的一箭雙鵰之策，總算完成了第一雕！
說起來，鄭瑜這種動不動便青紫著臉的習慣，實在不讓和士開喜歡，因此他咧嘴一笑后，便搖了搖頭放她入殿。
轉眼，第三天便到了。
正在這時，殿堂中傳來高湛的聲音，「士開，你在說什麼？」
「嘻嘻，就知道長恭最好了。」
他盯著鄭瑜，突然冷聲說道：「鄭氏，這話不會是你瞎編出來唬朕的吧？」
剛尋思到這裏。楊受成雙眼陡然一亮，明白過來。不對，夫人的名聲一臭和圖書。那幾國的國主，是斷斷不會再打她的主意了，說不定還會對她敬而遠之。而朝野中的儒生們，則會把她當成眼中釘，恨不得把她趕得遠遠的……
說到這裏，他提步向鄭瑜走去。
而只要有郡王在，那些人也只會是趕走她，而不敢殺她害她。趕走她。趕走護著她的郡王，然後會怎麼趕呢？自然是趕往邊關！
鄭瑜伏在地上，她朗應了一聲后，說道：「陛下，阿瑜這幾日。聽到府中有對陛下不滿的聲音。」
直到第二日下午，她才坐上馬車，去了鄭府中。
他自是知道，陛下這次讓張氏入宮意味著什麼。這兩年來，有多少臣子權貴的妻子，便是這麼一次入宮，便成了陛下的掌中之物的？說不得，那個張氏從此後，也會成為陛下的後宮一員了。
而這個謠言一旦傳到高湛耳中，他便是對張綺有再多的心思，也會謹而慎之，顧慮再三。而齊國的文武百官，為了不讓張綺這等妖婦惑亂朝政。必然會把郡王派到邊關。這樣一來，豈不是遠離鄴都，無需近距離地承受高湛和胡士開等人攪動的風風雨雨？
雖然坐下，高湛的心中卻憤怒無比。他放過張氏，是何等的英明之舉？那是頂頂蓋世的雄主才能做到的事。現在倒好了，天下人竟然都不懂得自己做了多大的犧牲，反而諷刺自己看不起自己，認為自己怕了一個武將。
而這一日，張綺得到胡皇后的玉佩，可以自由出入宮禁的事，也傳到了鄭瑜的耳中。當時聽了，她沒事和*圖*書人的笑了笑，然後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還睡了一覺。
在鄭瑜退出庵堂大門時，她聽到高湛對和士開冷笑道：「喲，士開你聽到沒有？有人說，朕要討好長恭了。朕堂堂天子，還要討好他一個臣子？士開，你馬上去傳令，便說，三日後，皇后在宮中擺宴，那張氏不是得了皇后的一塊玉佩嗎？讓她入宮向皇後娘娘謝恩。」
高湛目不轉睛地盯著鄭瑜，突然說道：「聽說你對高長恭承諾，三個月後與他和離？」
聽到那聲音，鄭瑜蒼白的臉紅了紅，她向後退去。剛剛退到一側，一個胡亂裹了一件外裳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這人正是和士開，他一眼便看到了鄭瑜。對上這個鄴城有名的貞潔烈婦，剛剛得了滿足的胡士開舔了舔唇，淫笑著嘀咕道：「可惜這小娘皮來遲了一步。」
他確實是不敢置信，這個時代雖然混亂，雖然胡人治下，很多人都荒唐行事，可是，不管是什麼女人，最怕最忌諱的，還是這個妖孽禍水之名。而現在，自家這個主母，竟然提出了這種要求？
自己堂堂一國之君，豈會害怕區區一個武將？哼，世人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蘭陵王聽了搖頭一笑，他喜歡看她現在這模樣，調皮，快樂，彷彿再無煩惱，這讓他的心中滿滿實實的，直覺得這世間，沒有比她這般快活一笑還重要的事了。
不一會，鄭瑜便來到了山頂上的主庵外。剛剛來到台階上，她便聽到裏面傳來一陣陣沒有壓抑的呻|吟聲。這聲和圖書音，是從正殿傳來到，顯然，是有人在菩薩面前正行那**無恥之事。
聲音雖低，卻沉寒如此。鄭瑜身子一縮，不由磕巴起來，「是，是的。」
不一會，蘭陵王便把成史等人拔到了張綺手下，除了他們之外，張綺還親自點了一人，那就是楊受成。
楊受成一僵，他驀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瞪著張綺。
深吸了一口氣，楊受成退後一步，朝著張綺深深一揖，嘆道：「夫人智慧過人！末將心服口服！」
張綺得到他的肯定。也是心中歡喜，她微笑道：「那你現在就去著手布置吧。記著，這消息最好是從周人那裡傳來。還有，越快傳到鄴城越好！」
「哈哈，」高湛笑道：「可惜朕今日沒有那精神，不然要了長恭這個不要的女人也是趣事一樁。」
在鄭瑜退下時，高湛慢慢說道：「以後長恭那小子說了什麼話，記得傳給朕知。對了，告訴和士開也是一樣。」
與他們相處了一年多，張綺已對楊受成等人的性格了解了不少。如楊受成這人，行事不但有勇有謀，而且果斷乾脆，是個優秀的首領。
「應承應承！當然應承！」
這景慈庵，本是鄴城著名的一景，不過現在行人已經少了。鄭瑜一路過來，遇到了幾波人，那些人在看到她出示的信物后，都讓開了道路。
「是。」
高湛笑了起來。
張綺抬頭，她定定地看著楊受成，低語道：「楊將軍先別惱。你仔細想想，如果這個流言傳出，一般會有什麼後果？」什麼後果？後果就是，她和_圖_書的名聲徹底臭了。
她就不怕這謠言會把她置於萬劫不復之地么？
低下頭，張綺恭恭敬敬地跪下，朝高湛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后，喚道：「蘭陵王妃鄭氏見過陛下。」
「不，不是。」鄭瑜急急抬頭。慌亂地說道：「阿瑜不敢，阿瑜編不出來，阿瑜說的是實話。」便是她編的又怎麼樣？這是陽謀！她也罷，高湛也罷，高長恭也罷，百官權貴也罷。心裏都是這樣想的，只是她把他們心中的想法明明白白地擺在高湛面前而已！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楊受成，張綺微笑道：「楊將軍，我這裡有一件事想勞煩于您。」
「是，是。」
「那好，我要你放一個謠言出去，便說，我是妲已轉世，國主得了，便會壞其江山，敗其運數。唯有那殺人無數，煞氣衝天的武將，才能鎮得住這衝天的狐精之惑！」
暗暗嘆了一口氣，和士開開始琢磨怎麼向胡皇后解釋此事。
這個自以為了不起，把眾人的生命當成螻蟻，認為賞也由他罰也由他， 生也由他死也由他的昏君，此時胸中有無名怒火在熊熊燃燒。對於高湛來說，他最後喜歡看到的便是世人恐懼敬畏的目光。
和士開回頭笑道：「陛下，蘭陵王妃又來了。」
「怎麼，應不應承？」
在鄭瑜暗暗冷笑，得意著自己的第二雕也成功時，得了皇后明旨的和士開抬起頭來。他看了高湛一眼，欲言又止。
見到慌亂的鄭瑜，高湛雙眼眯成了一條線。他先是騰地站起，剛要發作，轉眼想了想，又慢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