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死百了

仇華已經慌亂到了極點,他跟在莫明華身邊多年,對於這個主子的了解無人可及。他清楚地明白,莫明華這個人外熱內冷,是個無情之人。這樣一個人,以他先天的修為,卻出現了吐血,這實在非同小可。
「不知?」李長鵬表情一冷,「不知?你說看到了她,卻又不知她在哪裡,這是何意?」
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了。這一天,莫明華趁林嫣睡著之後,便悄悄地出了門,只帶了兩個最信任的屬下。
莫家二哥說:「遺憾?這世上誰都會有遺憾。不過,只要你一死,就成了天下最大的遺憾。而明華,也會在這個遺憾中大徹大悟!」
「什麼,你說林嫣死了?」李長鵬身子一軟,他緊緊地盯著眼前的人,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對上他的雙眼,莫二哥一笑,這一笑后,他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那青年又問道:「你們剛才所說的陛下不知是哪一位?」
「在!」
那青年眼巴巴地看著他,問道:「北唐不是有不少名臣嗎?他們呢?燕京現在亂不亂?」
莫明華本來因為林嫣的死,就吐了好幾口鮮血,以至內傷未愈,這一下受鄭南重擊,讓他傷上加傷。他雙眼一翻,竟然昏厥過去!
莫利急急地說:「可是家主,我們做不了主啊!這件事一個處理不當,莫家的產業便會損失四成以上,這可會動搖根本啊。」見莫明華還是不鬆口,他又急急地說:「家主,你應該知道李長鵬,這個人才智驚人,他設下的這連環計,除非家主前去,我們這些人是徒勞無功啊,家主,這可關係到莫家的前程!」
說到這裏,他得意起來,哈哈一笑,對著游目四顧的林嫣說:「沒用的,別掙扎了。莫明華已經出遠門了。我在這房裡下了結界,你的那些丫鬟也被我點了睡穴。這次除非玉宇前來,否則沒有人救得了你!」
莫明華又吼道:「人呢?所有看護林嫣的人呢?死到哪裡去了?」
這話一出,一室之人都轉頭看向他。一個瘦老頭哈哈一笑,說:「這位公子問得當真好笑,這個天下還有幾個陛下?」
他慢慢地抬起頭,對上二哥的雙眼,再次問道:「是你做的,對嗎?」
那青年點頭道:「正是。我這是六年來第一次下山。」
忽然,莫明華雙掌一合,幻化出萬千虛影,向他緩緩推進。
莫二哥在他泛著死氣的眼神中,點了點頭,說:「不錯,是我!」
莫明華慢慢地睜開眼來,雙眼無神地看著鄭南,好半天,才慢慢地清醒過來。這一清醒,他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已經是第三天了,這三天裏面,莫家兄弟千里追逐,已經離巴蜀很遠了。而莫明華,經過這三天的急奔,已經有點筋疲力盡,他看著始終在前面數里處的莫家二哥,終於猛然一停,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起來。
鄭南想站起來攔住他,卻不知為何,竟然使不出半點力道。他心裏已經相信了莫明華的話,除了這樣的事,還有什麼可以讓莫明華這種人如此失神?他張開嘴,正要痛喊出聲,卻是一啞,雙眼一翻,暈倒在地。
李長鵬一見他搖頭,臉色轉冷,淡淡地說:「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莫明華的聲音慢慢地低下來,一串淚珠順著他的面頰流下。他一邊打,一邊哽咽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了她?我愛她啊,我愛她啊!」說著說著,他慢慢軟倒在地。儘管這樣,他的拳頭還在有氣無力地揮向莫二哥的衣服下擺!
「有了?」李長鵬喃喃道。忽然,他猛地轉過頭來,一臉驚喜地看著歐陽楚,「你,你剛才說什麼,有了?」
過了良久良久,莫明華極慢地挺直腰身,臉色灰敗,雙目無神,看向眾人的眼神一片空白。仇華等人見他久久不開口,也不好問。見到這個談笑從容的主子如此情景,他們心裏也是慌亂不堪。
他盯著林嫣,重重地說:「林嫣,你哪裡也去不了。就算死,你也要死在這裏!」
聽到前面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那漢子小心地抬眼看去,卻見李長鵬坐的椅子不停地顫抖著。他不敢再看,連忙又低下頭,身子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
三騎卷著煙塵,匆匆向山莊奔回。不一會兒,明月山莊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遠遠聽到山莊裏面一片安靜,莫明華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還沒有到目的地,他就跳下馬背,大步向林嫣的院落飛奔而去。越靠近院落,那裡就越安靜,除了丫鬟們偶爾的低語,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啪、啪、啪,三掌相擊。鄭南慘哼一聲,身子向後飄飛出去。而莫明華卻是「啊」的一聲慘叫,吐出幾口鮮血,跪倒在地!
仇華一愣,應了一聲:「是!」
莫家二哥一愣,對上林嫣清澈如秋空的雙眼,苦笑道:「我不是說過嗎?這個世上m.hetubook•com•com,能夠狠下心對你下毒手的人,也只有我了!」
鄭南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他臉色灰敗地看著莫明華,顫抖著聲音問道:「是假的吧,你騙我的吧?」他一臉的害怕和惶恐,雙眼盯著莫明華,眨也不眨。
鄭南看他臉皮抽搐,全身顫抖,竟然是痛不欲生的樣子,不由問道:「莫明華,發生了什麼事?」
那黃臉漢子看向他,奇道:「咦,你也不是一無所知嘛!」見那青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哈哈一笑,說:「我們之所以還坐在這裏聊天吃飯,就是因為燕京還安寧著呢。那些與陛下一起打天下的人可真厲害,這些時日來,不但沒有自亂陣腳,而且對那些跳出來的宵小之輩,他們也是見一個清一個!」
那漢子點了點頭,說:「看到了!而且看到屍體的不止一個,其中有幾人還是易容辨人的高手,他們一口咬定,林嫣確實斷了氣!只是,」他看了看李長鵬瞬間變得明亮的雙眼,「只是,林小姐的屍體,看起來十分鮮活,而且幽香陣陣。停屍數日,不但不腐,反而更加動人。」
莫明華閃電般躍過去,伸手狠狠地抓著他的衣領,怒道:「我剛才的話你沒有聽到嗎?把所有人都叫來!」
過了一會兒,他又想,玉宇未現行蹤,而且這人似乎比兄長還要厲害,就算出現,我也動不了他。可此人不除,終有一天,他會把林嫣帶走,實在是頭痛。至於鄭南,那就算了。此人有色無膽,林嫣到了身邊,他也只會痴痴獃呆地守著,還親手把她交到我手中,不提也罷。李長鵬,李長鵬!據調查,他已經派出多批高手,想要把林嫣帶走。這些高手雖然我一路上阻攔了不少,可有不少人的武功只遜於我,這也是煩不勝煩啊。
莫利兩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莫利說:「家主,我們一起去吧,要是沒有事再出發。」
聽到此言,眾人連連點頭,不少人說:「那就難怪了。」
林嫣沒有理他。
莫明華閃電般地衝出了院落,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大吃一驚。他臉色蒼白,頭髮披散,雙眼發紅,面目猙獰!他一衝出來,馬上揪緊一個小廝的衣領,喊道:「去,叫所有人過來,馬上去,一個不漏地給我叫來!」
李長鵬閉目片刻,才開口道:「來人!」
鄭南此時也受了一點傷,卻傷勢不重。他掙扎著,慢慢向莫明華走來。見莫明華已經昏死過去,一直橫在他心中的疑問越發深了。他伸出手掌,在莫明華的百會穴上輕輕拍打,沒有用上半點內力,純粹是想把莫明華弄醒。
他一步一步地向林嫣走近,表情甚是得意,「林嫣,到了這個地步,你在想些什麼?」
直過了好一陣,莫明華的雙眼慢慢有了焦距,他緩緩地說:「吩咐下去,全力尋找我二哥。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聽到沒有?」
眾人恍然大悟。中年長須漢子連連說:「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名門之後!一晃已經六年了,時移世易,林嫣早就玉骨成灰了。唉!」那黃臉漢子說:「不然!林嫣是仙子,哪裡會像凡人那樣死去?她多半是羽化成仙了。」
這時,仇華出現在他的身後,叫道:「家主!」
歐陽楚一呆,搖了搖頭。
稍事休息一番,莫明華行屍走肉般向山莊走回。來時一路沒日沒夜地急奔,回時就艱難了。他在山間走了兩天,才走上官道。現在的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林嫣還在那裡等著他!
林嫣苦笑了下,對他的安慰並沒有在意。這些時日來,她常自想著,也許我真的有錯!要不是因為我,西方大陸不會亂,沃夫特不會死!墨家和鬼谷的評語,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讓她的心裏烙了印!
歐陽楚連連搖頭,說:「微臣不苦。」他一臉擔心地看著李長鵬,又說:「陛下才苦呢。」
在官道上走了兩天,莫明華累到了極點,一陣頭暈眼花,不由跌倒在地。他現在頭髮披散,鬍子拉碴,衣服破爛,雙眼無神,渾然與乞丐無異,連走了幾天,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掙了幾下,想從地上爬起,卻是無力,咬了咬牙,他喃喃說:「林嫣在等我,我要快點趕回去!」這麼一說,力道突生,他猛然站了起來。
莫明華卻是不理,掙扎著爬起身,喃喃說:「林嫣死了!」
李長鵬哈哈一笑,走下帝座,伸手親自扶起青年,溫言問道:「歐陽楚,你這一去,也有三年了吧?」
莫家二哥看到她一臉苦色,微微一笑,說:「林嫣,你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嗎?」
莫明華吐出這口血后,便一直彎著腰沒有站起來。他這樣躬著,身子還在劇烈地顫抖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滴、兩滴、三滴……眼淚掉到了地上的血中,慢慢地滲入土中!
歐陽楚尋思了一會兒,說www•hetubook•com.com:「也不全是,似乎是天空中,不,應該是海和天交接之處。陛下,臣看得清楚,她真的是我姐姐。這個天下,不會有第二個女人,長得如姐姐這般美麗。」
李長鵬哈哈一笑,搖頭道:「你這孩子!」他在歐陽楚的旁邊坐下,輕抿了一口茶,說:「如今天下一統,有很多事朕要忙著呢。」說到這裏,他聲音低沉下來,「可是,不知為什麼,朕卻覺得索然無味。」
又過了好一陣,他的聲音漸漸轉為無力。眼看著他滑倒在地,莫二哥心下不忍,撤掉罡氣,伸手扶向他。
莫二哥臉色大變,他看得出來,莫明華是真的想取了自己的性命。他飛快地取出一粒丹藥放到嘴裏,身子閃電般急退。這一下動作,又是幾口鮮血噴出。雖然如此,也不知他用了什麼功法,身手竟是快捷無倫,轉眼就躍出十幾裡外。
歐陽楚對上他激動的表情,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鄭南悶哼一聲,腳下遊走,全部勁力集中到一點,直向莫明華胸口的破綻攻去!
他一時愁腸百結。李長鵬倒也是其次,尤其是玉宇,他要是來了,自己該如何對付?
直到那人走了很遠,李長鵬才一屁股癱在椅子上,過了一會兒,他用手掌緊緊地捧著臉,淚水從指縫中不斷滲出。
莫明華一步一步向前面走去,他的嘴裏,還在喃哺說著:「林嫣死了!」
青年抬起頭,只見他俊眉秀目,圓圓臉蛋,約摸十七八歲。他咧嘴一笑,稚氣未脫,說道:「陛下記憶真是好,臣已經去了兩年零六個月了。」
他緩緩地站起來,漢子看到,他的雙腿還在那裡顫抖著。
現在正是午飯時分,昆崙山下一個小客棧中,座無虛席,熱鬧之極。一個中年長須的漢子嘆口氣道:「天下初定,陛下就身染怪病,當真是人心惶惶啊!」
莫明華大痛大怒,又連追了三天,早就筋疲力盡。他掙扎著追了幾步,卻越離越遠,終於不甘地停下腳步。
他衝到院里,竟然沒有一個丫鬟小廝在,他不由眉頭微皺。然後他又匆匆向林嫣所住的房間跑去,來到房門外,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推向房門。這一推,他才發現,手離房門還有一寸,就被一道無形的牆給擋住了!
「家主,怎麼啦?」莫利愕然地看著忽然停下的莫明華,緊張地問道。
莫明華喝道:「駕——」
鄭南面容一肅,飄然退後一步。這時,莫明華依舊不依不饒地攻來。鄭南對他行為如此失常大為奇怪,有心想向他問個明白,哪裡知道他根本就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
莫明華一聽,覺得也有道理,當下說:「好,那就如此,傳令下去,叫各堂掌柜稍等幾日。莫利,我們快馬加鞭,務必在今天晚上趕回明月山莊。」
這一年,註定是個多事之秋。巴蜀莫家,這個傳承千年的天下第一家,在一年之間,忽然變得一無所有。莫家所有的產業都被別人收購,莫家的精英人物們,有被收買走的,更有不計其數被刺殺的。而莫家的家主莫明華,經過一陣子的瘋瘋癲癲后,忽然失蹤了,再也沒有在人前露過面。
林嫣看著他,說:「和上次一樣,是來傷我的吧?」
坐在青年旁邊的黃臉漢子說:「這位小哥,你是住在山上,許久沒有下山了吧?」
「是!」
對上林嫣的臉,莫家二哥笑道:「這世上,能夠狠下心殺你的人,也就只有我了,玉宇那傢伙自稱無情,卻是一個痴情種子。哪裡像我,才是真正的無情人。」
莫家二哥搖了搖頭,林嫣奇怪地看著他,問道:「不是?那是為何而來?」
莫明華重重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吼道:「就為了那麼可笑的理由?就為了這個,你就殺了我心愛的女人?我愛她啊,你知道嗎?我愛得她連心都痛了,你卻殺了她!畜牲,你這個畜牲!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歐陽楚忙說:「陛下息怒!半年前,微臣奉陛下之命,在南越接受降臣時,曾經在一天清晨來到海邊。」他抬眼看了一下李長鵬,見他表情平靜,心下大寬,吁了一口氣,「那天,海面上起了好大的霧,不久,一輪金光透過霧層,剛剛出現在眼前,忽然,一個女子出現在海面上。」
鄭南的身子晃了幾晃,一字一句地問道:「你,你說什麼?」
就在這時,一人閃電般飛到他面前,把他的衣領一揪,喝道:「剛才你提到了林嫣,你——你,你是莫明華?」
「是!」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唏噓起來。
莫明華怒發如狂,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打死他,打死他,為林嫣復讎!
莫二哥身影飄忽,轉眼就已經跑到了數十裡外,莫明華鼓動全身勁力,不依不饒地向他追去。莫二哥的功力遠勝於他,但似乎沒有全力飛奔,始終離他數里之遙。
李長鵬猛和圖書然站起,他站得太過突然,身下的椅子一帶,「撲通」一聲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聽到聲音的侍衛們沖了進來,李長鵬揮了揮手,說:「沒事,全部退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仇華的身後,整齊地站了數十個人。這些人是山莊中的精英,也是莫明華的屬下。莫明華雖說是要召集所有人,但仇華心裏知道他要做什麼,便只喊來了這些人。
林嫣苦澀地一笑,表情並不慌亂,說:「我,我只是有些遺憾而已。」
侍衛們一退,他就衝到歐陽楚面前,和他面對面跪著,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真的看到了林嫣?在哪裡?何時?她現在怎麼樣了?」
他神情焦躁起來,對莫利兩人匆匆地說:「家主印信就放在你們那裡。這次的事,你們處理。不要多說了,就是天塌下來,我也要回莫家一趟,我這心裏慌得厲害。」
鄭南心裏清楚,這樣下去,情形對自己大大有利。這個莫明華也不知怎麼回事,攻勢雖然凌厲,卻後勁不足。看得出來,他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力盡。此時的他,被莫明華一再相逼,也起了殺意。他陰著雙眼,招招不離莫明華的要害。
一月後,剛剛統一天下的皇帝李長鵬,突然身染怪病,卧床不起,遍請天下名醫而不冶。這事被有心人一傳,幾乎一時之間,就天下皆知。
他聲音實在好聽,眾人有心惱他也生不起氣來。那中年長須的漢子說:「不知道是什麼病。起得甚是怪異,莫名其妙就卧病不起,日漸消瘦。唉!蒼天不仁啊!好不容易出了一位明君,給天下百姓帶來了安定的生活,好日子過不了一年,他就生病了,唉,聽說他到現在還沒有立太子呢。」
莫明華慢慢地扶著樹榦站起,站起時,他的身子猛然搖晃了一下。好不容易穩住,他看著莫家二哥,問道:「為什麼?」
看他這個樣子,仇華已經面色如土,又驚又慌。
他不停地喘息著,表情已經比一開始冷靜多了,眼神又慢慢地轉為平靜。莫二哥遠遠見了,便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
李長鵬示意歐陽楚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有點失神地說:「兩年零六個月?」半晌,他對上歐陽楚清亮的雙眼,笑了笑,「這些年跑南闖北的,可真是辛苦你了。」
李長鵬盯著他,一臉的緊張之色。歐陽楚聲音激動起來,說:「微臣看到,看到那個女子,身穿白衣,正躬著身在那裡拔著一根草。不一會兒,她慢慢站起身來,向微臣看來,看著看著,她沖微臣一笑。當時微臣大驚,連聲喊道:『姐姐,姐姐!』她彷彿聽到了,那笑容越來越好看。可不一會兒,她就消失了。海面上除了霧,再無他物!」
莫明華睜開無神的雙眼,對上眼前的這位公子哥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咧嘴笑道:「原來是鄭南啊!」忽然,他想起了鄭南是什麼人,猛然一拳向他打去。
忽然,莫明華招式一變,由大開大闔變得陰冷險毒。他這變化十分突然,鄭南一個不小心,差點被他一掌擊中死穴!
仇華應道:「是!」見莫明華鬆開了自己,他悄悄拭去冷汗。
莫明華的武功還要遠高於鄭南,雖然他現在體力不支,神智也有點不清,但每一招攻擊,都令他好一陣應付!這時,莫明華又是一掌攻向他的膻中穴,這一拳的背後,含著五個殺招。鄭南把心神一斂,全心全意地應對起來。
莫明華卻是不答,他記得眼前這個人曾經慫恿林嫣離開自己。對!這人該死!想到這裏,他一連三拳揮去。這三拳殺氣騰騰,全部攻向鄭南的要害,每一招都想置他于死地!
鄭南身影飄飛,極為輕靈。莫明華卻出手陰毒,每一招都置人于死地。到了後來,兩人已是勢均力敵。
過了好一會兒,李長鵬的聲音再度響起。這聲音一如既往地沉靜有力,「我不相信!林嫣這個人神秘得緊,會很多常人無法了解的東西。她不會輕易死去的,這件事,一定有鬼!」
他忽然身子一躍,猛然向莫二哥撲來。他撲來的身法,完全不像是一個絕頂高手,反而像蠻莽村夫。莫二哥閃也沒閃,任他撲到自己面前。
莫家二哥慢慢走到她面前,他盯著她,搖了搖頭,說:「禍世之人!」林嫣臉一白,他卻又說:「其實,這些都是無知之人信口胡說!」
李長鵬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們的人,有沒有親眼看到林嫣的屍體?」
黃臉漢子哈哈一笑,說:「我們的陛下,自然是李長鵬。」他說到這裏,馬上不自在地看向四周,「勿怪勿怪!實在是這位小哥問起,小人只好直言陛下的姓名!」
莫明華看到他一臉痛苦,不知為何,心中似乎舒服了一點,再次咧嘴笑道:「林嫣死了!」
他這話大有見識,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看向他。那個中年長須的漢子說:「閣下談m.hetubook.com.com吐不凡,看來也不是一般人吧?」
莫明華緊緊地捂著胸口,一臉的痛楚,喊道:「你把我當什麼?你把我當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痛不欲生啊!」
就在此時,莫明華忽然雙眼圓睜,重重二掌拍向莫二哥的丹田處!這一掌,他用足了力道,正中要害!
他在莫明華身前十幾丈處停下時,莫明華還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一走,林嫣就睜開了眼睛。她慢慢坐起,長長吁了一口氣,這口氣剛剛吁出,角落裡,忽然有人同樣吁了一口氣!
只見莫明華忽然全身劇烈顫抖起來。那平素俊逸從容的臉,也是一陣青轉為一陣白,之後,忽然漲得通紅!他面孔扭曲著,忽然,嘴一張,一口鮮血噴射而出。
這話一出,人人面露興奮之色。那中年長須的漢子馬上介面道:「當然記得,他可是死在天下第一美人林嫣的手裡。那時的盛況,直到現在,大家還念念不忘呢!」
莫明華眉頭緊皺,他把馬韁一拉,轉了一個頭,說:「不對!我心裏很不踏實!」他看著莫利兩人,說:「我不去了,這事情你們去處理吧。」
那人一邊說,一邊迅速地把他的頭髮鬍子拉開,露出他的臉來。這一看,那人臉色大變,咬牙喝道:「你真是莫明華?」
莫明華自從那晚之後,真的做到了對林嫣寸步不離。他這樣的人,事務繁多,要守著她不離,便不免會招來各種怨言。
莫明華手一舉,莫利的話便戛然而止。他嘆了一口氣,說:「我何嘗不知道此事重大,可是不知為什麼,我這心跳得厲害,我有點害怕!」
鄭南手一擋,把他的攻擊攔下。他看著莫明華,問道:「你怎麼回事?為何如此狼狽?」
兩人一前一後,這一番疾馳,有人避人,有山跳山,實是驚世駭俗。
歐陽楚慢慢退下,出了殿門,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回頭看一眼大殿,心裏想,陛下這些年對我親如子侄,除了姐姐,世上不會再有別人待我如此之好。可是,與陛下待在一起,真是有說不出的緊張和害怕。這些年他的威嚴日甚,每見他一次,我就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陛下對我的話信是不信?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屋頂傳來:「不必了,我就在這裏!」
說罷,他長嘯一聲,沖向莫二哥。
李長鵬坐回椅子,喃喃說:「她出現在海面上?」
結界!他臉色瞬間慘白!
仇華馬上應道:「家主,事情有點不對!屬下剛才發現,八個丫鬟全部被人點中了睡穴!屬下無法把她們弄醒!」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不對,於是小心地看了一眼莫明華的臉色,又說:「不止是她們,昨晚值夜的人全部被點中睡穴。來人不但點中了他們的睡穴,還把他們一一送回住處,因此,這一異常情況,屬下等直到現在方知!」說到這裏,他臉一白,沒有辦法再說下去。
要說這個消息讓人感慨的話,那天下第一美人林嫣的死,那就是讓人痛苦了。傳說她死時都美不堪言,不但絕美一如生前,而且身上幽香陣陣,讓人慾醉。她的屍體,在莫家守衛森嚴中,竟也神秘地消失了。很多人都認為,她一定是自行清醒逃脫了。也有少數人認為,這隻怕是她的愛慕者所為。
想了好一會兒,他喝道:「仇華!」
「是你殺的,對嗎?」莫明華忽然開口了,他的聲音嘶啞無力,帶著無名痛楚。
這時,莫明華反而慢慢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向莫二哥走去。他雙眼緊緊地盯著莫二哥,那恨意如此之深!
眼見他舉起手掌,林嫣忽然說:「你為什麼不請別人代勞?你這樣做,莫明華怕是一生都不會原諒你了!」
莫明華掙扎了一下,卻徒勞無功。他對上鄭南緊張的雙眼,忽然咧嘴笑道:「林嫣死了!」
說罷,他大步推門離開。
「為了殺你而來!」
「是!」
那黃臉漢子長嘆一聲,說:「有什麼一般不一般的?各位還記得以前的東楚國君王虎嗎?」
李長鵬伸手扶著椅子,強迫自己站得筆直,繼續說:「同時,傳出命令,要何田趁此時機,大力收購和摧毀莫家產業!我要清醒后的莫明華,發現他自己成了一個乞丐!」
歐陽楚見他如此激動,也是感動莫名,他含著眼淚,離開椅子跪下,頭伏在地上泣道:「陛下,我看到姐姐了!」
林嫣臉色大變!她看著角落中慢慢顯出的人形,咬著下唇,輕聲說:「莫老二,你又來幹什麼?」
他一拳又一拳,打在鼓起了罡氣的莫二哥的胸口,每一拳打出,那力道就會反彈到他自己身上。打了十多拳時,他的手已經鮮血淋漓。
座下的良駒急急揚蹄,向山莊的方向跑去。莫明華眉頭仍然皺得死緊,他心裏萬分不安,可是又找不到這不安的源頭。忽然,他想,難道是二哥?他對林嫣下毒了?
林嫣的傷勢又好了一些,已經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以扶著門窗走到院子中了。每當這個時候,莫明華便守在她的身邊,充當她的拐杖。他如痴如醉的神情,常讓她覺得,也許他是真心愛著自己。
「是!」
那青年手一抖,不顧他的不自在,連聲問道:「李長鵬生病了?」見所有人都怒視著自己,他「嘿嘿」一笑,改口道:「陛下生病了?不知生了何病?」
看到他們走了,仇華等人面面相覷。頓了頓,仇華輕聲道:「各位,你們還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還有,今天的事,誰也不許泄露出去,聽到沒有?」
李長鵬「嗯」了一聲,獃獃地出神片刻,良久方問道:「除了你,還有何人看到你姐姐?」
莫明華走向林嫣,看著林嫣平靜的睡臉,嘆了一口氣,忽然問道:「剛才鄭南來,你是想跟他一道離開吧?」
莫明華冷笑一聲,臉上現出一抹快意,冷聲道:「可惜我功力低微,這麼全力一擊,竟然取不了你的性命!」他聲音中寒氣森森,夾著刻骨的恨意,「你不是自以為是,喜歡對我指手劃腳嗎?那你就到陰間去說教吧!」
與這兩個沉重消息相反的,是北唐君主李長鵬。人人皆知,他統一天下之勢,如同破竹。自莫家家敗后,他用了不到五年的時間就一統天下,成為天下共主!
坐在角落裡的一個青年男子猛然抬頭,戴著斗笠的臉,完全看不清表情。只聽他問道:「陛下?是哪一位陛下?」他聲音清雅,讓人大起好感。
「陛下!」一個青年跪伏在帝座前,朗聲說,「臣回來了。」
莫明華這時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殺了眼前這個人!這幾天,他痛到了極點,至愛的女人死了,還是死在從小就極為疼愛他的兄長手裡。他雖然把兄長打成了重傷,可是內心深處,還是暗暗慶幸並沒有把他打死。而他滿腹的痛楚和惱恨,便全部發泄到了鄭南身上。
林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說完之後,他猛然一甩,把那小廝重重甩到了地上,那小廝挺了挺身,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來,眼見是活不成了!
那黃臉漢子說:「不錯,我父親就是東楚的太師。王虎那次淮備烹了我們一家人,就是林嫣相救,我們才脫出虎口。」
退後幾步,他鼓動真元,剛剛準備衝進去,那結界卻一晃之下,消失了!
歐陽楚對上他不抱希望的眼神,嘴動了動,輕聲道:「有了!」
那黃臉漢子也說:「豈止是沒有立太子?天下諸侯一聽陛下重病,馬上蠢蠢欲動!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更是到處忙活。唉,這樣下去,只怕剛剛統一的帝國會再次四分五裂。」
他看向歐陽楚,雙目中的神色複雜難明。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輕地問道:「你,你有消息了沒?」
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他低著頭,朗聲說:「是的。據說是莫明華的二哥所殺。莫明華去追殺他家二哥,不知為什麼,卻身受重傷,瘋瘋癲癲地回來了。他一邊走,一邊說著『林嫣死了,林嫣死了』,我們的人正要上前截住他時,他卻被莫家的屬下及時發現。現在,莫家人正在遍請名醫醫治他呢。我們又傳報在巴蜀的夥伴,他們現在已經確定,林嫣是死了!她的屍體被莫家人冰凍起來,準備等莫明華清醒過來再葬。可是,當我們的人探知屍體所在,準備偷回來時,卻發現屍體忽然不見了。」
這一下,鄭南不由冷汗涔涔而下。他當即重重一哼,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吩咐下去,要各部人馬對李長鵬的事,多多關注,務必不能讓他太輕鬆如意。」
說最後幾個字,他已經是聲嘶力竭!
莫二哥嘆了一口氣,說:「你不明白嗎?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莫明華衝到房裡,看到床上依稀的人影,心跳如鼓。他咬了咬牙,一鼓作氣衝到床邊。這一看,便是一陣嘶叫聲衝破長空:「不——」
莫二哥冷冷地看著他,任他一拳又一拳打來,任他五官扭曲,聲音嘶啞地吼著。
莫二哥一聲慘叫,身子猛然向後飛出,飛出幾丈遠,重重撞上了一個山包,吐出一口鮮血來!
莫明華一聽,臉孔刷地轉為通紅。他大喝一聲,腳尖一點,就向莫二哥的方向掠去。一看到他動身,莫二哥身子一彈,投向院落外面,莫明華遠遠地跟了上去。
只聽李長鵬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說:「傳我命令,全力尋找林嫣。不管是人跡不到的山林,還是偏僻的海邊村落,都要一一找到!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十年。我一定要找到林嫣!」
走出房門時,莫明華心裏還一陣陣揪著疼。他想,林嫣,她愛的是玉宇,就算對鄭南,她也遠比對我溫柔!哼,玉字,鄭南,李長鵬!想起剛才兄長對她做的事,他又氣又恨。想起她對自己毫無情意,他也是又氣又痛。一時之間,他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在院子里轉了幾圈后,他越發郁怒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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